赌坊里吵吵嚷嚷,空气中充斥着汗臭味和灰尘。说是贵人赌坊,但里面却很陈旧,看得出来有很长时间没有打扫过了。
然而这么脏的坏境对这些赌徒们来说根本不是一回事儿,站到了赌桌边,眼里除了骰子甚至可以六亲不认。
这种脏乱差的赌场,通常都是些脏乱差的人来赌的,他们或是苦工、或是奴隶、或是混混,每个人不无例外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要知道,其实他们赌博输掉的钱,可以让他们卖身好的衣裳,吃顿好的饭菜了。他们如果知道这一点,也就不是赌徒了。
窦婴的到来很快就引起了赌徒和看场打手的注意,因为他穿着太体面,体面的人是不会来这里。
看场的打手们渐渐围了上来,其中一个拦在他面前,没好气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窦婴面无惧色,语气平静,“我来找孙狰的……”
“乳臭未干的小子,大哥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
“你说谁乳臭未干呢?”窦婴最容不得别人这么说他。
那人和其他打手们都笑了,“说的就是你,怎么样?”
“就这样!”话音刚落,窦婴便飞起一脚,直接踹到了面前的打手。
其他打手见状,纷纷扑了上来。只见窦婴在人缝中闪转腾挪,避开打手的拳脚,同时寻找反击的机会。
十来多打手,竟然拿一名少年无可奈何,不多时,打手们统统被打倒在地,人仰马翻,哀嚎呻吟不止。
先去那名打手头子扶着赌桌站了起来,擦去嘴角的血迹,忽然大声喊道:“灌夫,你还愣着干什么?”
窦婴寻着那名打手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赌徒们都避着一个人,那人坐在角落,手里拿着一个葫芦,葫芦里散发出浓烈的酒味。
此人生的面目勇武,身材魁梧,年纪与窦婴相仿。
灌夫,字仲孺,颍川郡颍阴人。本姓张,因父亲张孟曾为颍阴侯灌婴家臣,赐姓灌。
灌夫自幼习武,孔武有力,其生性豪迈,尚游侠,十四岁时便离家游历,便寻天下高手对敌。
后曾遭遇一败,百思不得其解斗败原因,因此消颓,流落至此。孙狰见其勇武,便留在赌场震馆。
当下灌夫见窦婴有这般身手,心中技痒,将手里的酒壶向窦婴投掷过去。酒壶速度之快,瞬间及到窦婴面前。
窦婴吃那一惊,急忙闪避,方才避开酒壶,灌夫已到面前。
他出招迅猛,虎虎生风,若是避之不及,定将骨断筋折。窦婴被逼得连连后退,即便勉强抵挡下一两拳,也被一股大力震得踉跄欲倒。
赌徒们放下了手里的赌注,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大战。这时候有人将二人的比武当作赌局来下注,买灌夫胜者十有八九。
买定离手,赌徒们开始为自己支持的人呐喊助威,看到厉害之处,不禁鼓掌喝彩。
整齐的呼声引起了在里屋睡觉的孙狰的注意,他走了出来,默默地站在一旁观看这场难得一见的比武。
两人交手了二十余合,但见窦婴处于下风,被灌夫压得无还击之力。
买了灌夫获胜的赌徒们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不停地给灌夫加油鼓劲儿。
可他们不知道,灌夫正变得越来越急躁,而窦婴则越来越沉稳。灌夫看似占了上风,但久攻不下难免会让他心急。
窦婴深知不能与他力战,便不断地闪避招架,只等灌夫露出破绽。
又拆了二十余招,灌夫有些气力不济,再加上之前喝多了酒,头脑愈加混乱。
忽然他一拳直打出去,没能击中窦婴,自己的身子却失去了平衡,露出了胸膛大门户。
窦婴毫不客气,趁机欺身而进,以肘部猛击灌夫的胸口。
只见灌夫吐出一口苦水,然后向后躺倒在地上,半天挣扎不起。
赌徒们都傻了眼了,唯有那么一成买了窦婴获胜的人欢呼雀跃。
经此一战,窦婴已经有点疲惫,他本可以进来就以张武的名义来找孙狰,但他担心孙狰等人欺他年少而不尊号令,故而和赌场的人大打出手,树立威信。
孙狰和赌场的人已经看呆,没有人再敢上来挑战窦婴,这正是窦婴想要的结果。现在,该办正事了,“谁是孙狰?”
赌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有人不约而同地向孙狰看了过去,孙狰这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就是孙狰。
“是张武将军推荐我来找你啊!!”窦婴说道。
孙狰一听是张武的人,一颗心便安定了下来,“原来是张将军的人啊,都是误会,误会一场,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这位小哥,里面请。”
窦婴跟着孙狰进了屋里,孙狰命人看茶,并问起来意。
“我需要一批不怕死的人,你这里有没有?”
孙狰一听,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小哥这是要办大事呀……”
“废话少说,有还是没有?”
“当然有,只是这些人的安家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钱不是问题。”
孙狰笑盈盈地说:“那就先见点诚意……”
他的意思是要窦婴先拿出点值钱的东西来抵押,或者那些钱来证明自己付得起安家费。但是窦婴这会儿上哪去弄那么多钱。
他不能让孙狰看出他没有钱,因此理直气壮地说道:“你是怕我付不起钱?”
“怎么会呢,这是道里的老规矩而已。”
“你有你的规矩,我也有我的规矩。这笔买卖你可以不做,但你今后也别想再做任何买卖。”
孙狰冷笑道:“你这是在威胁我了?”
“随你怎么认为,话我就说到这里,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孙狰见窦婴说话时语气坚定,面不改色,不由得心生怯意。
心想道:既然他认识张武,想必是官家的人,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既然他愿意付钱,不如就卖他一个人情吧!!
“还未请教少侠尊姓大名?”
“窦!婴!”
孙狰怔住了,然后换成了一脸敬佩的神情,说道:“原来是那位守城的少年将军,在下失敬,实是惭愧。”说着,孙狰向他作揖一拜。
原来那天窦婴带着老弱残兵守城并收编了方疏部队的事迹早已在民间流传,窦婴的胆略、智谋都非常令人钦佩。
既然孙狰对他以礼相待,窦婴也同样以礼代之。
“窦大人要办的事情,在下一定会办好!”
“那就有劳孙兄了,还望尽快,我今晚就要用到。”
“孙某这就去办。”
孙狰正要离开时,灌夫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冲着窦婴吼道:“小子,刚才我是喝多酒,有本事再来比一场!”
窦婴作揖道:“若再比一场,窦婴甘拜下风。”他很清楚刚才胜在侥幸,真的再来一次,他没有信心战胜灌夫。
灌夫怔住了,不是因为他的认输,而是因为他的名字,“你说你叫什么?”
孙狰在旁提醒道:“他就是窦婴啊!”
灌夫转怒为喜,作揖行礼拜见。自从来到都城之后,他就听说了窦婴的事迹,心里甚是敬佩。
窦婴晓得他是明理之人,值得结交,便与他约定为兄弟。两人年纪相仿,又都有一身本领,自是惺惺相惜,从此便成了知音好友。
听了窦婴召集人马要救姑姑的事情,灌夫表示要鼎力相助,窦婴心喜不已。有了灌夫的帮助,让他觉得事情简单了不少。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孙狰就领着九个人到来。这九个人都是他能找到的死士,而且都有些武功在身。至于安家费方面,可以过后再支付。
窦婴谢过众人,只听孙狰叹道:“只可惜少了林姑娘,有她在的话说不定会事半功倍。”
“哪位林姑娘?”窦婴问。
“就是林柔姑娘,大家都知道她,别小看她是个女子,她的本事可不小。”
听他这么一说,窦婴真想会一会那位林柔姑娘。但是时间紧迫,他们现在就必须出发前往梅子坞了。
见林姑娘的事情,也只能等下一次有机会再见了……
子时,夜已深,月光照进小轩窗里。
林柔正位准备出发的虞念楚整理衣襟,虞念楚已经整装待发,只是林柔不舍,故意为之。
这次行动虞念楚打算独自行动,因为他不想让林柔陷入险境。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上床歇着吧!!天亮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了……”虞念楚说。
林柔点了点头。
虞念楚捂住了她的双手,在她螓首上浅吻,“我走了……”
林柔眸里满是关切之情,“早去早回。”
虞念楚点头应了一声,向着门口走去。
林柔凭窗注目,看着他消失在巷子的阴暗处。虞念楚走后没多久,林柔实在放心不下,便拿了剑追了上去。
梅子坞的夜晚静的出奇,因为太安静,偶尔能听见几声猫头鹰呜咽的叫声,被风吹来,宛如小孩子夜间啼哭,在这深山里,难免不让人胡思乱想,怪力乱神。
窦婴带着人来到山脚下,因为已知山里有埋伏,所以他们不敢轻易上前。所有的人都蒙上脸,窦婴让众人在林子里等待,自己则先去打探情况。
呜咽的风声将浮萍吓得瑟瑟发抖,怎么都睡不着。
无奈之下,她只好起床穿上衣服,来到主屋和淡荷一起守夜。(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