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想要上去扶起窦漪房,淡荷阻止了她,“还是让夫人哭出来吧!……”
发泄出来总比憋着要好!!
蒲太妃抱着刘嫖回到了王宫,一路上,这孩子哭个不停,似乎是知道自己和母亲分别了一样。也许是哭得累了,到了宫中终于安静了下来。
广元殿里,刘恒一直在焦急地等待太妃带着刘嫖归来,一起等待还有珍夫人和韩夫人。
韩夫人自是希望能领养这位公主,珍夫人虽然有了刘崇,但也不想放过刘嫖,如果刘嫖也交给她抚养的话,那就太完美了。
“太妃驾到——”
刘恒听闻,立刻迎了出去,两位夫人也不甘落后,跟在他后面。
窦漪房生孩子那晚,听到孩子的哭声时,刘恒就想进去看看孩子了。如今得见,他迫不及待地从太妃怀里抱过来。
韩夫人和珍夫人亦围上来探视,只见小刘嫖睡得正想,这神态已经几分窦漪房的样子,让韩夫人和珍夫人心里多少有点膈应。
“慢着点……”太妃道,“她要是醒了,指不定要哭到什么时候呢。”
刘恒微微点头,更加小心翼翼。他担心人多会吵到刘嫖,便让众人都退了下去。就连珍、韩两位夫人也不例外。
蒲太妃在一旁坐了下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去梅子坞这一趟令她感到非常疲倦。
在离开梅子坞的时候,她清楚的听到了窦漪房撕心裂肺的哭声。那声音,令她非常动容。
“母妃看起来非常疲倦?”
“大王,哀家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母妃直说无妨。”
“窦漪房也为我们生了一位公主,也算是功劳一桩,可否让她将功补过?”
刘恒思索了一会儿,问要将功补过了有如何。
“哀家是想,既然窦漪房已经被贬为庶人,就放她自由吧!……”
“不行!”
刘恒毫不犹豫的说道,语气也十分坚决,这是太妃始料未及的。
“为什么?”
“因为……”刘恒似乎现在才开始找借口,“因为……她既已是我代宫的人,即便已是庶人,也要守我代宫的规矩!”
“既然大王态度坚决,哀家就不强求了……”太妃叹息道,“哀家累了,先去歇着了。刘嫖一会儿送哀家宫里,哀家要亲自养育她啊!”
“孩儿恭送母妃。”
刘恒垂首,直到太妃离去方才抬起头。
他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就想起窦漪房。其实不让窦漪房重获自由,除了宫规之外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他的私心。
他想要把窦漪房留在身边,以便哪一天他改变主意了,就把窦漪房接回宫中。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他担心窦漪房获得自由后,就再也找不到窦漪房了。
总之就是,他想要却又得不到的女人,就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得到。
……
夜幕刚刚落下没多久,小鱼便感到困倦了,连续打了好几个哈欠。
张含烟放她先去休息,但她却坚持要等张含烟先睡了才去。张含烟微微一笑,笑容透着一丝狡黠。
小鱼最终还是没有顶住,坐着趴在茶几上就睡了过去。
张含烟得意地笑了笑,轻轻地推了推小鱼,并叫着她的名字,小鱼依旧没有醒过来。
这时候张含烟拿出了素绢和笔墨,开始写下她在代宫的见闻。
这份见闻,是她要寄给吕太后的第一份报告。
话不絮烦,这份报告已加急的形式经过十天之后终于送到了汉宫。要问张含烟如何将她的报告投递出代宫之外,只能说外头自有人接应她。
长乐宫。
审食其匆匆来到永寿殿,要见吕太后。宫女告诉她,太后现在没空,让他再等等。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吕太后终于露面了。
但见她笑容满面,容光焕发,面上还有潮红未退。审食其似乎猜到她刚才再忙什么,只是有些事不能说而已。
“你来有什么事情吗?”吕后问道。她坐了下来,接过宫女递上来的茶杯,轻轻地喝着。
“代宫那边来消息了……”审食其道。
“噢,谁来的消息?”
“张含烟。”
吕后莞尔一笑,“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得到宠幸的……”
审食其却高兴不起来,“她还没有被代王临幸。”
“为什么?”
“代王为先帝服丧,不近女色,不食荤腥,不闻鼓乐。”
“他倒是挺忠心的嘛。”
“怕只是装出来的……”
“好了,说说张含烟的消息吧,长话短说。”
审食其点头,将张含烟对代宫的了解大概说了出来。
吕后这才知道代宫一直缺少一位王后,珍、韩两位夫人为了后宫主位争斗的那么厉害,如果不是蒲姬掺和,这代宫定然永无宁日。
“给张含烟回信,让她也争一争这王后之位。”吕后道,“还有,让她照应一下蒲姬。”
这个照应从她嘴里说出来,自然就是反话。
审食其点头表示明白,正要告退时,吕后有叫住了他,问道:“哀家欲让有功之人封王,你意下如何?”
审食其心想这是吕后想让吕家的人封王,为了讨吕后的欢心,他说道:“这么做是应当的……”
“可是有人反对呢?”吕后又问。
审食其说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您是太后。”
……
次日朝议时,吕后便提出此事,大臣们自然明白她这是要给诸吕封王开后门。
大部分大臣顾忌吕氏权势,虽有反对之意,却没有勇气说出来。
吕后正暗自高兴时,右丞相王陵却站了出来,说道:“昔日高皇帝斩白马起誓曰:'非刘氏而王者,天下共击之',太后欲要诸吕称王,不合规定。”
吕后听了非常生气,不仅因为王陵的反对,还因为王陵当众说出了她的意图,令她颜面无光。
若不是害怕背上害贤之名,她早就杀了王陵不下百次了。
不过吕后并没有放弃,转而问左丞相陈平,道:“左丞相有何高见?”
她知道陈平是站在她这一边,所以才去问他。
陈平道:“高皇帝平定天下,立子弟为王,现在太后您行使的是皇帝的权力,要封吕氏兄弟为王,没什么不可行的……”
吕后听了大喜,正要下旨时,王陵又站出来反对。
这时候,绛侯周勃也站了出来,表示支持吕后封诸吕为王。
大臣们原本就是隔岸观火的态度,见陈平和周勃这两位高皇帝最信赖的人都吕后了,也就更不敢反对了。
吕后不想再听王陵聒噪,就先散朝了,封王之事暂时搁置下来。
退朝后,王陵追上走出大殿的陈平和周勃,责备道:“二位刚才在朝堂上是什么意思?”
陈平反问道:“意思王丞相难道还不清楚吗?”
王陵气得脸红脖子粗,“昔日和高皇帝饮血盟誓,你们不在场吗?现在高皇帝不在了,太后做女主,要立吕氏为王,你们就逢迎讨好违背誓约,将来有何颜面在底下见高皇帝!”
陈平淡淡地说:“当面争辩,我不如您;但试问保全社稷,安定刘氏后裔,您能比得上我吗?”
王陵更加气愤了,“你做的每一件事情,哪里是在保全刘氏?”
陈平冷冷地回应道:“争一时之气,匹夫之勇也!”
王陵一怔,无言以对。
……
虽然朝廷上有陈平和周勃两位重臣的支持,但王陵还是让吕后很憋气。回到长乐宫,她就嚷着终有一天要杀了王陵。
审食其听说后,生怕她真的这么做,就赶来见她。
“这个王陵一直在朝廷上和哀家作对,你说该怎么办?”吕后问。
审食其早有对策,回答道:“太后不如给他升职。”
“他和哀家作对,哀家还要给他升职?”
“王陵敢和太后作对,因为他是丞相,职权所在。太后不如让他去做太傅,表面上升了他的官儿,实际上是夺了他的权力。他还如何与太后为敌?”
此计即不用担上杀贤的骂名,还能博取敬贤的美名,更加能夺了王陵的相权,一石三鸟,何乐不为?吕后当即下旨,命人送去给王陵。
王陵听旨后勃然大怒,太傅的地位虽然比丞相尊贵,但是没有实权。
为了抵制这条圣旨,王陵便称病在家,拒不上朝。这正合吕后的意,吕后再下一道圣旨,免去王陵的右丞相之职,并赐予打量钱财,让他告老还乡。
离开京城那一天,平日里和他意气相投,称兄道弟的那些大臣们,居然没有人去给他送行。
王陵不禁黯然神伤,感慨世态炎凉,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沦落到被免官的地步。
马车出了长安城,驶上大道。路边有一骑马见到王陵的马车和随从,便上去阻拦,道:“王大人么?我家主人请求一叙。”
王陵掀开车帘子,看了那人却不认识,就问道:“你家主人是何人?”
那人道:“大人随我一见便知。”
王陵让随从们驾车跟着那人走,走了大概十里,便见到不远处的树荫下有一个亭子,亭子旁边停着一辆马车,亭子里坐着一个人。
“家主就在那亭子里。”那人道。
王陵下了马车,走了过去。走近时,便认出那人,没想到来送行的,居然是他最讨厌的人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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