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司马脸色更冷,义正言辞的喝道:“案犯不是被你谋害了吗?”
他紧盯着韩牧,咄咄逼人的问道:“莫非韩县令早知道薛少卿今日会来,所以躲了这半月终于肯回城,却在回城的前一天晚上,大牢失火,所有关键案犯都葬身火场,来了个死无对证。”
韩牧一脸震惊,扭头去看薛县尉,“大牢失火,案犯都死了?”
薛县尉:……
薛县尉没有他们县令的表演天赋,因此面无表情的点头,禀道:“昨夜子时大牢失火,牢里的犯人只逃出来五个,陈坚和姚家几个因为被关在最里面,没逃出来。”
范司马盯着韩牧的脸色看,一时不确认他是真不知此事,还是假做不知。
顾君若瞥了韩牧一眼。
他看似演的不错,但在范司马这等人眼里怕是还差些火候,所以惹人怀疑。
顾君若就转开话题道:“我们快回县衙吧,路上遇到了刺客,我和县令先一步回来,刚进城便见县衙浓烟滚滚,不知烧了多少东西去,大牢的火灾要查,但县衙的火灾也不能放过,那里面有陈坚和姚航等人的口供是吧?”
接触到顾君若的目光,韩牧心领神会,立即点头,“对,好在陈坚和姚航的口供我是另外放的,就算前院被烧成炭也没事。”
顾君若:……
众人:……
薛瑄道:“看来这义县还真是热闹,又是刺客,又是火灾的,我倒想领教领教这里的牛鬼蛇神。”
韩牧不高兴他这么说他的义县,解释道:“这是因为义县是边关,我们本就比旁的州县艰难些,有外头混进来的细作,本地百姓还是很淳朴善良的。”
薛瑄对他笑了笑,轻轻颔首。
范司马冷笑:“难道姚家不是本地百姓吗?”
韩牧:“姚家除外,他们家就算不与细作勾结,也是奸商。”
范司马:“看来韩县令早在心中给姚家下了定论,倒是我多嘴了。”
韩牧听了好气闷,想发火光明正大的骂,但薛瑄在此,他硬是憋了回去。
顾君若笑眯眯的道:“看来范司马对姚家颇为同情啊,听说姚家与刺史府关系极亲密,许公子可知道?”
范司马眉头跳了跳。
许淼立即道:“来前家父倒是提了一嘴,说姚家是义县的纳税大户,生意做到州府来,底下的县出一豪商不容易,尤其是义县这样的边关县,县衙一半的财政可能都要倚仗他家,为了让底下的县衙好过些,家父也乐得给这些豪商一点面子。
说起来,姚家还是范司马介绍给家父认识的呢,是吧,范司马?”
范司马脸颊抽了抽,在许淼的目光下点了点头,“姚家一直是义县的纳税大户,前县令对姚家很倚重,为了姚家能在州府经商,几次请托于我,刺史也说过,底下的县艰难,能帮的都帮一把。”
前县令抗灾死了,连家人都扶棺回乡了,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韩牧心中哼哼,姚家那么跋扈霸道,他才不相信有哪个县令会喜欢他家呢。
薛瑄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他是奉命来查案的钦差,不算他的官职,此时他的权责也最大。
韩牧对他就不能像对范司马一样,依律,他要求的与案件相关的一切东西,韩牧都得给他,否则就是一个隐瞒不报,失职的罪名。
韩牧也不觉得陈国的细作工作能做到他们大周的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上,所以也不打算隐瞒,这事越早解决越好,自然是参与进来的人越聪明,越多就越好。
他一点儿也不介意被分功,只要那个人是值得信任的。
范司马因为是沔州的旧官,大官,而姚家又一向和刺史府那边来往密切,他连许刺史都保留两分怀疑,更不要说对范司马了。
且他来得又这么巧。
怎能叫他不怀疑?
韩牧问道:“薛少卿,你是先去驿站放东西,还是先去县衙看失火案?我怀疑县衙失火和细作案有关。”
薛瑄道:“去县衙。”
范司马:……好生气,对他就百般阻挠,对薛瑄如此狗腿,果然京城来的都讨厌。
他扭头去找许淼,想要拉拢一下他。
结果许淼正和贺子幽走在一起,俩人落在后面也不知道在嘀嘀咕咕说什么。
县衙外面看着没啥,内部却被熏得黑乎乎的,一些桌椅被烧毁,堂内到处都是烧成灰或只烧了一部分的纸张。
薛瑄看着都心疼,问道:“这么多文册被烧毁,可有备档?”
要是没有,义县接下来两年的工作都会很辛苦。
顾君若正是想要薛瑄来做个见证,对韩牧点了点头,韩牧就实话实说道:“没有备档,但这些被烧的东西都是假的,我们提前把东西挪出来,藏到了他处。”
薛瑄挑眉。
韩牧就带他去后院,他瞥了范司马一眼,很想撇下他。
顾君若却对他微微摇头,韩牧就把所有人都带过去了。
一屋子的文册,堆得到处都是,地面还有散落的,看上去很乱。
薛瑄一眼便看出这些文册被人二次翻动过,于是问道:“这些文册是谁主持搬动的?”
贺子幽立即从后面挤上来道:“我我我,我叫他们搬过来时都分开放好了,户房的放那边,刑房的放那边,这边则是放些杂册,桌上那些是近期的公文……
总之我放得很好,然后就让人上锁,派护卫守着,谁知道还能被人潜进来翻动?”
薛瑄问道:“护卫呢?还有知道文册迁移的所有人,将他们一并叫来,我要问话。”
贺子幽一边让天寿去叫人,一边道:“也不能怪护卫,前两天都好好的,结果今天县衙失火,那火势看上去很大,护卫就跑去救火了。”
薛瑄点头,看向韩牧,“韩县令,陈坚等人的口供何在?你要不要查找一下?”
韩牧道:“我要私下和薛少卿禀报。”
薛瑄点点头,走到院子的角落,韩牧就跟上去,压低声音道:“口供不在这些文册之中,在后院的井下,但现在天色暗了,不好下井,等明日天亮了再下去取。”
韩牧一脸的骄傲自得,“那口供可精彩了,大人一观便知。”
薛瑄看了看他,点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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