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招远也不奇怪,让小吏给姚云贵等人摆了椅子,姚云贵等人却不坐,怒气冲冲道:“今日便请孙大人给个准话,若是真要租借给民间大户,今日必要将此事说开说尽,不然这云溪州的命门之地便是落入他人之手,我们这些人自然就愧对圣上栽培,没有将这云溪州看好管好。自古以来,不管哪朝哪代,金河玉河便都在朝廷手中,怎到了我们手中,便让民间人士掌管这天下命脉。”
孙招远道:“姚大人,你们有意见乃是好事,坐下再说,何必动怒。”
姚云贵道:“怎能不动怒,孙大人,自从你来了这云溪州,可谓是让我们云溪州的官员各个寒心,我且问你,土地管理州例乃是你支持颁布的,你可知,这州例发出,龙都府的土地大户都在罢种粮食了,此事你可知晓?我再问你,昨日路威府报来,你手下官吏审核的路桥坍塌了几十处,死了几百个百姓,这个事情你又可知晓?”
孙招远心中一惊,心道:“不好,我的破绽全被姚云贵拿捏干净了,若是龙都府的土地收不来粮草,圣上定会责怪我办差不利,处事不佳,若是路威府的路桥再塌了,那些新修路桥审核之权,被我从路威府收到了州府公衙,皆是我任命官员进行审核,我必是要担这罪责的。姚云贵等人定是看我要对金河玉河动手,所以联合起来出招对我进行反制。这个事情,不太好办了。”
姚云贵问道:“孙大人,我问你的话,请如实答来。现今这云溪州官员上上下下,都在将州府公衙好生盯着,孙大人才来了一年出头,就出了这么多事故,捅了这么多篓子,要是不好好将事情平息,云溪州官员怕会集体上奏朝廷,弹劾孙大人,若是孙大人迷途知返,将过往错事尽皆改过,重新获取云溪州大小官员信任,方才是正道。不然,只怕是伤了与孙大人的和气,双方面子上都会难堪。”
孙招远听了姚云贵的言语,知晓姚云贵乃是最后给他一个信号,若是当下握手言和,则姚云贵布下的杀招,也会手下留情,不与孙招远搏命,但是孙招远要是执意与姚云贵等人为敌,他姚云贵并着麾下的这些官员,便会立时全部暴起,与孙招远拼命。
只是姚云贵不知,孙招远布下的棋局都下到此时了,怎会轻易弃子认负。
孙招远在堂上,神色冷峻道:“姚大人、姜大人、蒋大人,现今你们前来找本官,原是为了这些事情。本官这便好生让各位回忆一下当时情形,来人,将往期议事记录呈上。”
说完,堂下小吏赶紧将议事记录呈到孙招远案头。孙招远翻开记录,道:“龙都府颁布土地管理州例,乃是各位大人都签字画押同意了的,若是要用此事弹劾本官,那各位大人又该当何罪呢?”
姚云贵道:“你好生看这记录,当时是你们口口声声保证若是按照你们的法子,这云溪州不会出乱子,我们三人才勉强同意颁布了这个州例。可现今看来,你们说的全然没有兑现。马如山刚将兵士派到龙都府,路阳府内就火光冲天,差点烧了个精光,谭家兴口口声声保证此州例会增加赋税粮草,如今你看,各个土地大户都要弃种土地,不仅粮草赋税收不到,那些土地大户不雇佣当地村民,那些村民怕今冬要悉数饿死,孙招远,这可都是你作的孽,你们三个都要担着,不要想跑。”
孙招远被姚云贵如此逼迫,真是进退两难,如果土地大户真的今年不种土地了,只怕真如姚云贵所说,很多村民都会饿死。
孙招远皱眉寻思对策之时,姚云贵又发难了,道:“孙招远,还有路威府路桥之事,你将新建路桥审核之权,从路威府公衙收到州府公衙,由你选用的官员审核,这事你可是没有和我们商议过的,你自己在路威府就宣布此项政令,眼中可还有朝廷律法,你仗着你是这一州主政,遇事便刚愎自用,独掌乾坤,将州府其他大员视为无物,如今塌了几十处路桥,死了几百个百姓,都是你乾坤独断的干系,这些,你可知若是上了朝会,不仅要扒去你这身官服,还要将你流放长留州。孙招远,这个后果,你可想过。”
孙招远已审度完了利弊,心知此番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退无可退,若是今日遭姚云贵等人逼宫,立马认怂,不仅云溪州中官员从此只道他是个孬种怂货,他再难立威,再难掌权,所有事项,以后只会以姚云贵意见为主,而且炎帝差事再也办不了,日后再见炎帝也是没有面目自处,索性将这些罪名先担着,想办法周旋再说,到了朝廷之上,圣上面前,才有说辞。
孙招远冷面道:“好好好,好你个姚云贵,你们这些人等想来也是逼宫本官了,要让我服了你们,怕了你们,逼得我不将这金河玉河租借给民间大户,你们才会称心满意,但我今日要说的,便是这金河玉河必须要租给民间大户。本官翻阅金河玉河古时记录,历朝历代,哪有今日产金产玉如此之少,若是你们可提高产量,本官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将金河玉河租给民间大户。”
张文才抖抖索索,想要凶狠却又不敢,道:“孙......孙大人,你这话,不是说我们河道采挖人员不尽心尽力去办差事,才让这金玉产量提不上去。孙大人,若是不知实情,就不要信口雌黄,乱说一气,凡是都要证据确凿,才可如此指责我等。”
孙招远哼了一声,道:“你有没有尽心办差,你自己心内清楚,若是办差得力,这金玉产量怎会一年不如一年。”
张文才口中抖索,道:“那金河玉河就这么点金玉,赖不得我。”
孙招远道:“那既然你采挖不了,有人能够作保说他能采挖,那你还有话可说。我到华庭府之时,曾亲口问你,能否提高金玉产量,你答不能,若是你保管一年能采挖一千万两白银,我又何苦要打了你们脸面,把这金河玉河给了他人。如今事情便是本官要做,即使你们全部反对,我也要做!”
姚云贵气得怒目圆睁道:“你敢!”
孙招远道:“姚云贵,你说笑了,本官是一州主官,我定了就算,若是朝廷查处起来,你们直言就是我一人主意,就是我一人乾坤独断,若是圣上要将我革职,任由圣上处置。”
姜超骂道:“孙招远,你敢将这产金玉之河,租给别人,想来莫不是收了这民间大户什么好处?你快如实招来!”
姚云贵、蒋胜、张文才听了,赶紧附和,骂道:“对,孙招远,你收了什么好处,如实招来!”
孙招远道:“你们几个,连谁来租借这金河玉河都不知晓,就来逼宫本官,真是可笑。听好了,这大户乃是当今皇太后亲妹之子,当今圣上表亲,如此人物,怎会贿赂本官,本官又岂敢与他串谋夺这金河玉河采挖之权。”
孙招远说了此话,姚云贵等人便不敢再拿大户说事,若是这大户真是皇亲国戚,拿这点打孙招远,只怕会把他们几个淹死。
姚云贵道:“即使其中没有猫腻,我们云溪州所有官员都要反对此事,孙招远,咱们走着瞧。”
说完,几人便怒气冲冲的去了。
孙招远本以为租借金河玉河的主意,便是给姚云贵等人留了脸面,不直接和他们正面交锋,借了索纳扎的手,婉转将金河玉河顽疾门道处置干净,若是姚云贵等人退了一步,就着这个台阶下了,面子上大家都过去,此事也就了了,即使你心中还有心思,要偷挖偷采,也是你姚云贵和索纳扎的事情,你们自己斗法,和他孙招远没有关系。但姚云贵并不下这台阶,今日就是来和孙招远宣战。这事到了如今地步,必要短兵相接的了。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姚云贵又是个将财富看得比命更重之人,他手中最厚油水的门道,即将被你孙招远收回,他怎能饶过?孙招远把所有云溪州门道全部废除,云溪州官员怎能饶过,千里当官只为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没有钱了,说什么也要和你孙招远拼命了。
姚云贵等人被逼到绝路,退无可退。
孙招远也是万般无奈,不收回金河玉河,圣上怎会满意,又怎会有钱财支撑平叛大事。炎帝派了孙招远来扳倒这个顽疾,并非炎帝不知里面关节猫腻,而是若他炎帝自己动手,所有矛头都会指向他,他贵为天子,怎会亲自背锅。所以天子不背,那不是你孙招远背还有谁背?
这便是他孙招远的命数。
待得他们刚去,孙招远便命人前去请马如山、谭家兴、金飞、姜富贵明日到公衙商议要事。
第二日,众人聚齐,孙招远便将昨日姚云贵逼宫之事告诉众人,道:“如今事已至此,几位大人有何高见?”(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