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金光微微一闪……
就在此时,卢阳王身后一名修行人厉声大吼:“放肆!”
唰地一声,一剑带着无比凌厉的风声直斩林苏!
几乎在同一瞬间,四周所有的修行人齐动……
同时以最快的手法攻击林苏……
而林苏掌控之中的紫萝,也突然全身虚幻,似乎刹那间激活了全部的修为……
卢阳王没有下令攻击!
修行人自作主张攻击的!
打的是林苏施展文道洗心的空档……
但是,林苏嘴角突然露出了笑意……
笑意一露,一轮金月突然出现于桂阁之上,哧地一声化为无数的金月……
每一轮金月都如同活物一般,钻入所有修行人的丹田气海……
轰!
数百声爆炸如同一声……
嗵!
已经扑到林苏面前的八名修行高手同时栽倒!
高中数百名修行人同时落地!
林苏掌中刚刚有了几分虚幻的紫萝,一声尖叫重新返实!
卢阳王手掌已经到了腰间,摸到了他的长剑,但是,无力拨出,他的额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层毛毛汗……
他跟林苏打过交道。
他见识过林苏的剑道修为。
这剑道修为的确是恐怖,但是,他忘了林苏的另一重身份……
他是文道宗师,他的文道,才是真正可怕的!
手不动,嘴不张,一轮金月起,尽废府中人!
这是他的传世战青词《满江红》!
当日殿试结束之后,就是这一招,废了药王谷八百人,将一座数百年底蕴的药材世家埋葬,今日他的文道再上数层楼,仅仅一轮金月,就让数以百计道果以上,三名法地象天的高手饮恨卢阳王府。
这手段,卢阳王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心头真正有了恐惧……
林苏目光抬起:“卢阳王,你又上当了!本王未清除这些修行道上的杂碎之前,可不放心施展文道洗心,我摆出文道洗心的假象,就是逼你下发指令,让这些修行人先动手!”
卢阳王霍然抬头:“皇令为证,本王可没有下达指令!”
“不重要!你有没有暗中下令一点都不重要!”林苏道:“本王这就审讯紫萝,卢阳王如果还有其他手段可以阻止的话,不妨阻止,只是提醒下,王印最好莫要动用!因为本王不想落一个以王印欺凌王印的名声。”
卢阳王最后一线救命稻草就这样在指尖溜走。
是的,他还有一招最强悍的利器,就是王印。
王印,比象天法地高手还高一级,几乎已经可与最顶尖的象天法地比肩,但是,在林苏面前根本屁用都没有。
因为林苏的王印比他高一级!
他是二字王,林苏是一字并肩王!
官场之上,官大一级压死人,王印对碰,跟修行路上的拼杀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林苏的王印遇上他的王印,那是直接碾压!
林苏手一招,空中金旗落地!
三百名御林军包围之中,卢阳王脸色如土,林苏眼中金光一闪,开启文道洗心……
“你是否烟雨楼?”
“是!”
只需要紫萝一个字,卢阳王的脸色就惨白如纸,他的师爷,远远地站在阁外,手抓住旁边的一棵珍稀玉桂,玉桂如遇暴雨,师爷也如风中之烛……
“你入卢阳王府,所为何事?”
“三皇子姬言,令我入卢阳王府,指令是策反卢阳王,让卢阳王站到他的那一边,在太子阵营里埋下内奸暗棋……”
三皇子跟她很早就有勾连……
她入卢阳王府,是跟当年两子争储密切相关,卢阳王是太子的亲密盟友,三皇子就从这位盟友着手,打算给太子埋一根暗线。
但是,这只是三皇子的一厢情愿。
紫萝接受的可不是他的指令。
紫萝是烟雨楼的人,烟雨楼给紫萝的指令是借卢阳王之势,祸乱大苍……
卢阳王知道紫萝是烟雨楼的人,卢阳王也有自己的盘算,他也希望姬广治理下的新朝快点轰然而塌,姬广一死,他就有了机会,姬姓子孙,谁又不能为君?他卢阳王,也想为君……
这些话,无遮无掩地传入卢阳王耳中,卢阳王脸色越来越白,他的危机感越来越强……
紫萝慢慢软倒,陷入昏迷……
林苏目光移向他:“到你了!”
三个字,卢阳王陷入文道洗心……
林苏开口第一句话:“当年姬商杀先皇,你是否知道?”
“知道!”
这两个字一出,师爷脸色大变,手上的玉桂支撑不起他全身的重量,他直接软倒……
“你充当了什么角色?”
“……”
“你府上有哪些人充当你的帮凶?”
“……”
名字一个个报出,师爷也在其中,卢阳王府的王子,其实也都知道,但是,他们选择了跟父王一起,朝着这条路一路前行,接下来,他们也有自己的安排,税制改革时,不硬抗,出阴招,用一系列的阴毒方式搅乱税改局面,让税法臭名昭著……
卢阳王足足说了半个时辰。
终于也软倒。
林苏手轻轻一抬:“大统领,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了!”阁中大统领沉声道。
“知道怎么做了吗?”
“知道!”大统领手中大旗陡然抬起:“所涉之人,尽数抓捕,卢阳王府,全部封锁,不准一人外出,敢于擅闯者,杀无赦!”
林苏右手一伸,一枚官印从阁楼之顶收回,正是他的王印。
王印托在他的手中,林苏微微一笑:“陛下,看清了吗?”
王印之内,是政德殿!
政德殿的龙椅之上,姬广道:“不仅朕看清楚了,朝中列位大臣也都看清楚了,宗正府尹,你可看清?”
宗正府尹姬烈,后背已然完全湿透,他猛地趴下:“陛下,老臣不知姬阳这逆贼,竟然参与昔日弑君案,今日铁证如山,陛下当下严令,诛其……全府!”
面对王爷,诛九族是不行的,因为这九族之中包括皇帝本人,所以,他立刻表明决心,诛全府!
这是割裂!
这是表态!
这是他内心翻江倒海此刻惟一能找到的出路。
他知道林苏南行……
他知道林苏是找王爷的麻烦……
他预测之中,林苏全部的目标都将围绕税法展开,宗正府以及其他各位王爷,也都已经制定了完备的应对方案,随时准备跟他打一场税法之战。
但是,他猜中了开头,没猜到结尾。
林苏何曾谈过税法半句?
他三句两句话找出了一个烟雨楼的人。
挥手之间废了卢阳王府满府修行人。
文道洗心之下,片刻间将卢阳王带入“弑君案”这条万劫不复的死路之上。
卢阳王必死无疑,他这个宗正府尹必须第一时间切割、第一时间表态,否则,他也将遭清算。
姬广轻轻摇头:“《法律》已出,明确废除诛连!府尹竟然还在提诛全府,散朝之后,好好学学新法吧!”
府尹跪地磕头:“臣老迈昏庸,臣言语有失!谢陛下教诲,臣一定遵旨而行,从明日起,闭关苦读新法……”
姬广满意地点点头:“秋侍郎,按《法律》之规,姬阳该当何罪?”
秋墨池一步上前,鞠躬:“禀陛下!姬阳触犯《法律》之第十条第一款,该判死刑斩立决!其府参与者,按轻重不同,分斩、流放劳改分类对应,卢阳王府所属土地,可判全体收归国库,其府中资财,亦可尽数抄没。”
姬广点头:“既是依法而判,就没有讨论的余地,来啊,传旨……”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东王府内,东王手中的茶杯突然碎了,滚烫的茶水顺着他的手流下,他恍然不觉……
“卢阳王……完了?”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
“是!王爷!”师爷深吸气:“陛下刚刚下旨,卢阳王及他的所有王子,还有府中属官三百余人,死刑斩立决,另有四百余人流放三千里,劳改十年以上,卢阳王府三百万亩良田,收归国有,府中资财,尽数抄没。”
“这是为何?为何?”东王嘴唇轻轻颤抖。
“因为林苏!”师爷道:“林苏刚刚到达卢阳王府……”
将事情经过讲述一遍,东王完全呆住,良久,他轻轻吐出一口气:“他明明是冲着税制而去的,但他偏偏不谈税制,而从另一角度着手,彻底毁灭威名赫赫的卢阳王府,好可怕的手段,此子,此子……”
师爷道:“王爷勿忧,卢阳王府有此劫,只因为卢阳王有硬伤,跟其余四王并不相同……”
东王拍案而起:“硬伤?什么样的伤叫硬伤?天下人立于天下,何人敢说事无不可对人言?在文道洗心之下,一道小伤他也能硬生生扒成大伤,只要被他盯上,凶险至极!凶险至极!”
师爷后背冒汗了,他自然明白这一点。
没有哪个王爷是真正干净的。
只要他用文道洗心一洗,只要他将节奏一带,没有伤也给你带出伤来。
这就是林苏的手段。
杀鸡吓猴!
卢阳王是那只鸡,而其他四王,就是猴!
你敢再生事,林苏就敢万里来访,只要他一来,就是动辄灭府的大祸!
这就是税制改革的争锋。
宗正府也好,五王也罢,抓的一张牌是“取舍”牌,借税制搞小动作,他们赌陛下为了国家安宁的大业,会在税制问题上妥协。
而林苏呢?
没有跟他们见招拆招,没有一头陷入税法的漩涡,他是另起棋盘我作主!
他直接从其他方位着手,一招干掉卢阳王!
角度之刁钻,杀伤力之恐怖,行事之决绝,全都出人意料!
他下的这盘棋,看起来税法是暗棋,但落在风口浪尖的这群人精眼中,岂有看不明白的?东王也是混迹朝堂四十余年的大佬,自然明白如何做……
“传本王令!”东王手轻轻抬起:“王府所有土地,立即补齐全部税款,一文不可拖欠,今日之内全部补足……”
天下风起云涌,大苍新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全国推行。
先前充当绊脚石的四大王爷,竟然是急先锋,他们纳税的积极性连当地官府都目瞪口呆,这些王府第一时间派出师爷、管家,主动亮出帐目,主动核算,算清楚之后,手一挥,一箱箱的白银,一捆捆的银票送到官府手中,往往还伴随着几句豪言壮语:陛下推行《法律》,我家王爷身为皇室子弟,岂能不率先垂范?此为今年之税款,明年的纳税期若到,官府派人说一声,老朽代王爷早早准备……
王爷们这么一动,各地世家全都懵了,一打听清楚情况,骂骂咧咧地开库备钱,送官府完税……
这些奇事快速传向京城,姬广哈哈大笑……
而林苏呢?
离开卢阳王府之后,陪着月影在阳江月下漫步。
“仅仅一日,威名赫赫的卢阳王府轰然倒塌,王爷的手段,小女子是真服了!”月影轻轻一笑。
林苏也笑了:“这算什么?我当日在南山当一个小小知府,就横推了他半座王府!”
月影道:“王爷当年的颠覆,此地尚有流传,小女子隐约能窥见当日王爷的绝世风采,却不知道王爷为何非得逆大势而行,而且一而再、再而三死性不改?”
她言语中似有所指……
林苏犹豫:“有两个答案,一假一真,想听哪一个?”
又来了……
月影轻笑:“假的!”
“假的答案是:我后脑生反骨,见不得人在我面前嘚瑟。”
噗哧……
月影笑了:“真的呢?”
林苏长叹息:“真话是我苦啊,我倒霉啊,我也不知道是犯了哪路天神,反正想我死的人络绎不绝,我稍微松那么一点点,坟头的草起码三丈深,你以为我闲得蛋疼逆天逆地逆君王?有这闲功夫我陪着……陪着你春风万里行他不香吗?都是被这些王八蛋给逼的……”
月影有点惊……
这就是面前之人的真性情吗?
抛开了一字并肩王的高贵,抛开了文人的斯文,抛开了他智道天骄的深沉,在这美丽的月色下露出了真实,很好,在目前修为还没有恢复的时候对敌,也该学一学他的智道思维,先搞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决定用哪种方式弄死你……
月影淡淡一笑:“春风万里行,我可没感受到多少春风,也就是听那首《烟雨蒙蒙唱曲州》时才有那么几分春风的感觉……此曲是你所创?”
话题很轻松地过渡……
“是!”
“你言有一新曲,是真是假?”
“半真半假!”林苏道:“真的是,真有此曲,而且此曲跟瑟这种乐甚是相配,假的是,我当时本意并非听曲,只是想见一见奏乐之人。”
“这首曲,能奏来一听否?”
“这是一首歌,今夜明月当空,还真的与此歌颇为吻合……此歌名《明月夜》,你想听,我唱给你听……
走过千山我历经多少风霜,
才能够回到你的身旁,
等待的容颜,
是否依然没有改变,
迎接我一身仆仆风尘。
等待我的人,
是否还坐在窗前,
带几行清泪迎接晨昏。
是否还依然,
在门前挂一盏小灯,
牵引我回到你的身边……”
歌声起,月影又一次陷入迷离,而且陷入得更深,她内心一遍遍徘徊着其中的一句:等待我的人,是否还坐在窗前……
三千年了,什么样的窗能在三千年后依然存在?
什么样的人能一坐三千年?
什么样的灯能亮百万个黑夜?
遥远的南山之巅……
两条人影在黑暗中静静地注视着江边人影……
他们眼中隐有星光浮动。
“如此亲密地江畔漫步,他们的关系果然非比寻常!”一个苍老的男声道。
他旁边的一个女声道:“紫萝的身份,旁人不知,这贱婢却是知道的,林苏带她南行,还未入王府,就已经锁定了紫萝的身份,除了此贱婢告密,还有何人?”
“此贱婢祸害京城同门,现在魔爪已然伸向全天下,极度危险,三长老,要动手吗?”
那个女长老缓缓摇头:“林贼与她同路而行,断然不可发动,需要制造机会让他们分开!”
那个男长老沉吟良久,终于缓缓点头……
如果在往日,他不可能点这个头,杀一人是杀,杀两人更好。但是,今天他必须点这个头,因为刚刚给林某人设下的杀局,烟雨楼到现在都没弄明白纰漏出在何方。
在林苏破局反杀的秘密没有找到之前,针对他的杀局得暂缓,否则,极有可能失败。
而面对林苏的失败,代价太过沉重,烟雨楼根本承受不起……
阳江之畔,林苏歌声止歇,月影眼睛慢慢睁开,眼神中有几分迷茫……
“怎么了?”林苏轻声道。
“我……我有点想家了!”月影道。
“要不,你回家?反正年关将近,我也不打算回京城了,你此番回家,可以在家里过个年……要我送你吗?”
“不必!小女子自行回家即可,王爷……不必相送。”月影道。
“倒也是,以你百花谷的高足身份,行走江湖也是横着走的……”林苏微微一笑:“那你我就在此告别了,年外再见!”
“年外再见!”
“年外你一定得来我府上,我还等着跟你设计咱们花园呢。”林苏补充。
“一言为定!”月影微笑。
林苏向她挥挥手,踏空而去。
月影仰面看他,挥手告别……
千里洞庭,一掠而过,万里长江,一闪而渡,两个时辰之后,海宁已近在咫尺,长江江面之上,一条小船轻轻一旋,一个女子仰面而视……
林苏微微一惊,空中落体,落在小船之上,瞪着挺着曼妙曲线的撑船女:“小魔女,你怎么会在海宁?”
“遵照香妃的指令,查案啊。”小魔女眨巴眼睛。
“靠!你是香妃还是我是香妃?”
“在暗香其他人面前,我是香妃,在你面前,你是香妃!”小魔女逻辑很强大,其实也是这个理,香妃,是暗香的最高首脑,一般情况下,小魔女是香妃,但是小魔女是听他的,你说谁是香妃?
“行了行了,这不是关键,关键问题是你来海宁干嘛?查我老娘啊?”
周魅嫣然一笑:“我倒是很想查一查你老娘,问问她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大祸祸,但是眼前没空,我真查案了,你家海宁江滩,义水北滩有一大堆有问题的人!”
林苏心头一跳:“然后呢?”
“不废话吗?我都在这里了,那些问题还能存在?……”
周魅三言两语说了情况,林苏心惊肉跳,多少有些后背发凉……
他这几年跟无间门、问心阁、各大王爷、各方势力博弈,全都高端得很,他都忽视了身后的这个大后方,海宁江滩、义水北滩是他的发家地,也是他的基本盘,源源不断地给林家带来海量财富,也成为他的民心稳定器。
敌人奈何不了他,已经渗透进了这两块区域,话说渗透着实太容易,而要搞破坏更是容易。
幸好有周魅的暗香,暗香也渗透进了这里。
林苏离京之时,周魅也接到这边的汇报,那些人预感到林苏要对王爷下手,打算搞乱他的后方,周魅立刻下了指令,收网!
她对这事儿相当重视,本人亲自赶了过来!
目前已经完成了收网行动,三五十条杂鱼不值得多费什么脑筋,已经丢进江里喂鱼了。
林苏抓住小魔女的手轻轻捏一捏:“你开始慢慢进入角色了,开始在贤内助这条光明大道上踏出坚实一步了,谢谢!”
小魔女感受着他手的温度,其实有些小迷糊的,但“贤内助”三个字一入耳,她手一甩,腰一叉:“你给我说清楚,你家贤内助到底是光明大道,还是深不见底的大坑?”
咳咳……
林苏有点小感冒……
小魔女横眉冷眼等他咳完:“拐我之心不死是吧?拐也得有个拐的态度对吧……好好跟我说说,你将那个屁嫣然带着春风万里行是怎么回事?有何图谋?”
林苏笑了,笑得意味深长……
“你刚才提到了一个很神奇的词儿,叫深不见底的大坑!”林苏道:“我林苏挖坑是常态,不挖坑是变T,只不过原则还是有的,林氏之坑,不坑贤内助,坑尽世间自命不凡……”
小魔女眼睛有点小圆了,圆圆的瞳孔中有了激情:“继续……”
“哈哈,请允许我先笑一笑,这件事情实实在在有点好笑……”林苏道:“话题呢,要从我进卢阳王府说起,卢阳王是提防着我给他挖坑的,但我身边所带着的那个春风万里行呢,打得冰冷她都不可能想到,我挖的第一个坑,坑的是她……”(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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