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玉的这一胳膊肘依然没能让晨雾闭嘴,他揉着被朱明玉磕痛的胸口说:「你们说,李凤岚是不是傻?」
琥珀说:「反正比你聪明。」
晨雾说:「既然要修建秘密藏身处,咱们这么多人大摇大摆地来到桃源镇,谁都知道她的目的吧?」
这时候,李凤岚和翡翠出来了,李凤岚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朱明玉问:「怎么了?」
李凤岚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咱们走吧。」
一行人骑上马,继续赶路。晨雾揶揄道:「怎么?碰了一鼻子灰?」
李凤岚竟然没有反唇相讥,而是认真回答:「钱不够,公输氏人也不够,而且……他们不想接我的活。」
琥珀问:「为什么?」
李凤岚有些烦躁,说:「诸事不顺,我们对江湖的态度,得改一改了。」
刘景龙陪着笑脸说:「李小姐,小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吧。」
「我们这些武林门派……挺怕你们的。」
李凤岚有些诧异,问:「怕?我们虽然打上了你们嵩山派,可是没有杀人,除了勒索了一点儿钱财以外,也没为难你们啊。这还不够友好?咱们可是仇人。」
刘景龙心说:一点儿?那可是嵩山派好几年的积蓄。
心中不爽,但还是笑着说:「您的打算,咱们心里清楚,无非是做个样子给江湖看看。让咱们以为您不会秋后算账,对不对?」
李凤岚有些意外,但随即释然。人家又不是傻子,总有人能猜中她的目的。
见李凤岚不说话,刘景龙接着说:「您靠上了少林寺和清风观两座大山,前两天咱们在路上听说荆棘门也站在您这边。嘿嘿,我说话不好听啊,这就是,掩耳盗铃啊。」
你李凤岚说只对付幕后黑手,不会大动干戈。可是你一出谷就找到了白家,这还不算,还拉上了少林、清风观、荆棘门。这不就是一边说自己不打架,一边撸胳膊挽袖子吗?
打草惊蛇没错,但是就算不打草,只在草坑里走动也会惊到蛇。
气氛沉默了,李凤岚骑着马看着前方,不知心里在想什么。过了半晌,李凤岚问刘景龙:「那些江湖门派就没想过做点儿什么?」
刘景龙回答:「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咱们嵩山派这几年也算是名门大派了,您四位直接给咱们打服气了。比咱们小的门派,不敢招惹您各位。比咱们大的门派又不知道您这儿到底有多少高手。所以嘛……现在的江湖是:怕,但是也不敢找麻烦,更不会帮您各位的忙。」
李凤岚叹了口气,说:「也好,你们最好都老实点儿,如果做得过分了,可就不是我来对付你们了。」
刘景龙问:「小姐这话是啥意思?」
「就是说,对手是我,大家都好过,如果换了……别人,那就要血流成河了。」
…
陈子决的郁闷情绪与日俱增。
「长风楼的李凤岚,不会真是神仙转世吧?」陈子决盯着手上的密信,喃喃自语。
已经是深夜,书房里只点了一盏油灯,有些昏暗。
夜羽小筑对长风楼余孽的围杀已经开始,但是那些余孽似乎提前听到了风声,竟然都隐蔽了起来。虽说捡漏杀了几个,但实在是牙缝里的肉没啥意思。前些日子,李凤岚在洛阳城外搞了个闲人堂,那些长风楼余孽都在偷偷往闲人堂里跑。
现在闲人堂估计有几十号人了,这里不乏高手,而且防守森严,想打进去没有百十号人根本做不到,还可能伴有巨大的伤亡,目前小筑可腾不出这么多人手。
陈子决命人在洛阳周
边设立暗桩,偷偷截杀那些逃入闲人堂的人,但是暗桩们竟然被一个个的拔掉了。不出意外的话,拔掉暗桩的应该是白家。白家隐忍十八年,看来是积蓄了不少力量。
让他郁闷的不止这些,前些日子埋伏李凤岚的饕餮、鸩、蛊三个人也失手了,现在人已经活蹦乱跳地出了药仙谷。
「放到以前,你们都得自绝,」陈子决冷笑着说,「目标不死,自己死……这条规矩是不是该回归了?」
屋里只有他一个人,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他刚说完,门外有个声音说:「陈先生,这规矩可是你废掉的。」
陈子决无奈地点了点头,但是想到点头门外的人看不到,就说:「所以我后悔……大公子,你在白家的那颗钉子,不好用啊。」
「哎呀,陈先生,有就不错了。前段时间白家把以前的家丁下人全部遣散,我的钉子也得小心点儿,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说正经的,陈先生有什么反制的办法吗?金主可不乐意了。」
陈子决叹了口气,回答:「有……不过嘛,估计也成不了。」
「为何?」
「饕餮和鸩,他们两人联手目前是小筑最高战力,但是两人出一次手得歇三个月,近期用不了。朔风首领联系不上,不知道去了哪里。其他几位首领已经不想接刺杀李凤岚的活,剩下的上位、中位杀手,都不够格。」
「北边的人呢?」
「还没到。」
「哎,」门外的人似乎从什么地方站起身,「陈先生,我这个脑子不如你,就不跟你耗了,你自己头疼吧。」
「等一下,大公子。」
「还有事?」
「大公子前几天跟我要的人,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嘿嘿,谢陈先生了……说不定,我能成功呢?」
「但愿吧,大公子一旦参与任务,生死由命,我可就帮不到你了。」
「放心,我这人一向稳妥第一。」
…
白叔禹走的很慢,大半个月过去了,还没有到扬州。他是故意放慢了速度,因为刚出洛阳不久,他就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不过盯上他的人似乎并不打算动手,只是一路尾随。白家刚刚跟长风楼结盟,这事传的整个江湖都知道,被人盯上不稀奇,因此白叔禹也懒得管。
但是走了快二十天了,这波人竟然不依不饶,让白叔禹有些恼火。
恰巧刚到滁州,滁州这里有白家旁支,不过已经出了五福,再加上十八年前那事的影响,各个旁支都对他们洛阳白家爱答不理的。好在同族之情多少还有,白叔禹决定去滁州白家避一避。
滁州白家规模自然比不上洛阳白家,当年是白家布在南方的明棋。白家衰落之后,各旁支也不再经营情报生意,纷纷转行做了别的,有的甚至直接退出江湖。滁州白家就是退出江湖的旁支之一。
白叔禹进了滁州,看着还算繁华的街道,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你们逃得了吗?江湖关系,哪能撇的那么干净?」
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如今滁州白家也算是名门望族,现在做药材生意,这些年赚了不少。
来到分家大门前,看起来还挺气派,隐隐比洛阳白家还要有规模。
他在大门前下了马,看门的小厮看他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便一脸恭敬地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您找谁啊?」
白叔禹整理了一下衣冠,笑着回答:「不找谁,进去通禀你们主子,洛阳白叔禹求见。」
洛阳,姓白,这小厮也知道本家的家族关系,听到白叔禹的自我介绍,吓了一个机灵,急忙说:「您、您稍
等,我去通禀。」
白彦钊今年五十二岁,体态肥胖,像个球一样,看来生活挺好。现在,他正在大堂里来回踱步,脸上是焦躁不安的神情。他儿子叫白林举,三十岁整,生的高大英武。看着自己老爹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于是劝道:「爹,不就洛阳白家来人吗?至于这么紧张吗?」
「你不紧张?」白彦钊瞪着眼说,「咱们家十八年前就退出江湖了,这十来年跟洛阳那边没走动,好不容易脱离干系,这、这算个什么事?」
白林举无奈地说:「是,为了咱们家。爹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有什么好怕的?咱们已经脱离洛阳白家,该说什么说什么嘛。再说了,人也没说是来找麻烦的啊。」
「不来找麻烦?难道只是路过?这话你信吗?」
「那您打算怎么办?就这么抻着?人在门口可已经等了快半个时辰了。」
白彦钊一跺脚,说:「你去门口,就说我跟你爷爷没在家,让他改日再来。」
白林举说:「这也不算待客之道啊。」
「你哪那么多废话?」
父子俩正矫情着,后堂传来一阵苍老的咳嗽声,一个老头在俩丫鬟的搀扶下,艰难地走进了大堂。
白林举急忙过去搀扶,说:「爷爷,您怎么出来了?」
老头叫白海潮,滁州白家家主,今年已经七十二岁,身体似乎不大好,佝偻的厉害。
白林举搀着白海潮坐下,白海潮摆了摆手,问:「洛阳来人了?」
白彦钊恭恭敬敬地回答:「是的,爹。」
「怎么不请人进来?」
白彦钊一脸为难:「爹……好不容易跟洛阳脱离关系……这……」
「请进来。」白海潮的声音不大,但是透着满满的威严。
白彦钊不敢违抗亲爹的命令,对白林举说:「林举,去把人请进来。」
白林举走到大门口,只见一个消瘦的身影背对着大门,背着手看着街道方向。想来这位就是洛阳来的了。
白林举说道:「三公子。」虽然已经跟洛阳没什么来往,但是洛阳白家子弟的身份他还是很清楚的。
白叔禹转过身,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似乎根本没在意他们把自己晾了半个时辰。
他拱手说道:「正是小弟,这位就是林举大哥吧?」
白林举笑着走下台阶,说道:「抱歉,三公子,刚才家中有事要处理,下人们不懂规矩,不敢打搅,这才让你等了半个时辰。」看書菈
白叔禹回道:「不打紧。林举大哥,什么公子不公子的,都是自家人。」
「哈哈哈,」白林举豪迈地说,「好,禹弟,快随我进家。」
说完,俩人携手进了大门,外人看来,跟亲兄弟一样。
到了大堂,白彦钊早已换了一副商人特有的微笑,见白林举带着白叔禹进来,笑着迎上去,亲昵地说:「哎呀,叔禹侄儿!」说着,上前拉住了白叔禹的手,那眼神,跟见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一样。(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