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
许翚问及陆然三人接下来的行程安排,陆然说明日如果红童子不继续关我们的话,我们想去城中转一转,然后便回震南去。
目光有意无意看向红玄,红童子双手叉腰,闷哼一声。
许翚说,你们已在这盛都至高之处,明日天光我让红玄领你们上七楼,到时候整个盛都城都在你们眼下,如有感兴趣的地方,只要不是皇宫或是禁地,你们都可去逛一逛,玩一玩,等你们玩够了,就让红玄送你们出城。
陆然点点头,说如此甚好,还是先生想得周到。
许翚想了想,又问道:“明日其实有一桩大事,也跟李玩有关,你们要不要多待几日,再多看几天热闹?”
陆然摇摇头,笑道:“不必了,我们明日就走,李玩过他李玩的日子,我们也要去过我们的日子了,总有一天会再见的,不必流连这一时。”
许翚对于陆然的回答,很是满意,借着三分醉意看了过去,看着陆然,看着他和他的两名赤仙兄弟,恍惚间又想起了那日在宛山之中,在幻中,他看到的景象。
是这样吧,那个带来末日之人,不是陆然,而是李玩。
亦或是两个人都是。
两个都是,将火点燃之人。
*
*
睡前,照例是三兄弟的谈话时间。
只是睡觉的地点,已经从负一层的牢房变为了五层的学生宿舍。
但是床铺有点小巧,大概是因为书院的学生多是孩童的缘故。
杨牙一向口快:“原来大哥你隐藏得这么深,认识的人不是大妖仙,就是许翚这样的真大佬,甚至于连那个李玩都不是第一次见面,我不禁要再问一句废话,大哥,你究竟是谁?”
陆然苦笑一声:“我有时候也迷糊,不过我从跟许先生的谈话之中悟出一个道理,你们听听看,觉得对不对?我觉得,做个普通人也好,去修行修仙也好,其实他们都在寻找一个答案。”
回寰、杨牙异口同声问道:“什么答案?”
“就是杨牙问的那个问题嘛,你是谁,你究竟是谁?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杨牙重复了陆然的话:“你是谁?”
回寰却一骨碌从床上翻了起来:“我是谁?”
陆然没有再说下去,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终于,回寰长长地出了口气:“我想我明白然哥儿的意思了。”
杨牙马上跟上:“我也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你又明白什么了?”
“我明白了我是谁,我应该要去做什么。”
“那我跟你一样。”
“呸……你只是鹦鹉学舌……”
“大哥,二哥他骂我……”
两人照例,说不了三句,又开始吵。
陆然却一拍脑袋,在心里大呼上当,对啊,即使是为了这两个兄弟,自己也绝不会想去加入结教的,又何必来这夏亚盛都一趟,再遇见这令人头疼的魔丸,被许先生笑话呢?
难道真的是因为缘分使然?
有缘之人,害我一生呐。
陆然觉得自己,终于能安心地睡下去。
*
*
隔日清晨,红童子早早便来接他们去往清净书院七楼。
七楼,整个夏亚皇宫最高处,亦是盛都城的最高处,居然是一间课堂。
陆然觉得此地有些熟悉,跟那日在宛山幻画之中,他见到的那间课堂,几乎一模一样。
同样都有一种身在云端之中的感觉。
杨牙、回寰忍不住惊叹,能在这样的地方念书修行,简直是大开眼界。
放眼望去,一轮暖阳正从东方悠悠升起。
一座前无古人的巨大都市,正在逐次地苏醒。
宫殿、河流、高楼、矮屋、小桥、大路、古树、新花、鸟群、小猫……还有无数的人。
夏亚盛都,果然是一朵五瓣花的样子。
“乖乖,这么大的都市,得住着多少人啊。”没有见过世面的杨牙忍不住惊叹。
“的确,比起我们契贝国首都,不仅更大,而且也更繁华。”算是见过世面的王子回寰,也震惊地睁大着眼睛。
一双眼睛,根本不够看。
红童子的脸上,得意得像开了花:“怎么样,这可是有着千万人口的寰宇第一都市,是不是很震撼?”
陆然看了红童子一眼,笑道:“不,我们其实见过比这个还要繁华的都市。”
回寰和杨牙也记了起来:“对哦,在那个到处都是灯火,夜晚如白昼的洞天之中。”
两人于是又开始争论,那个一九九九的世界,跟眼前相比,哪个更为壮观。
陆然不再远眺,忽然将目光转向近处,问红童子:“我们现在是不是身处在皇宫之中?”
红童子点了点头。
“那李江流住在何处?李仮又住在何处?”
“喂喂,注意你的措辞,五殿下住在宫外,大概是那个方向,帝皇当然就住在这宫中,就在前方不远处。”红童子学着许翚说话,用手指了两个位置给陆然。
陆然盯着那两处,定定看了一会。
“好了,别苦大仇深地看了,他们现在这个时间应该都不在,他们现在应该都在这里。”
红童子又用手一指,在这皇宫的中心之地,也是五河汇聚之地,很可能也是整个盛都城的中心之地,有一个巨大的白玉仙台。
此时,仙台之上以及周遭道路,已经遍布各色人等。
陆然一眼就看到李仮、李江流、许翚都在那仙台之上,不由得心头一动。
不,简直是有火在心中狂烧。
红童子还在解释:“这是临仙台,是李家建造的用于迎接仙人,举办仪式的地方。”
这些人的确是在举行某种仪式,可并没有见到他们要迎接的仙人。
“今天要来的这位真仙,乃是结教十二仙之一的怀镜真人,她要来就职夏亚‘大星官’一职,但我猜的啊,她是为了李玩而来。”
红童子话音刚落,陆然就感觉天空突然暗了起来。
一面巨大如山的镜子,擦着云边儿,停在了临仙台的天空之上。
临仙台上,奏起一段仙乐。
紧跟着镜子中直直射出三道白色光柱。
光柱中走出了三位仙人,三位光溜溜的闪着光的奇异仙人。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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