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抽刀断水也断头

    司晓觉得自己眉毛一热,然后便是整个脸,整个身体,等他惊叫出声,他已经成了一个火人。

    与此同时,一道水幕忽然从脚下升起,形成一道水幕,将面前那人包裹了起来。

    那位原来在火中奔逃之人,转过身来,手持一柄造型奇怪的宝剑,目光凛凛地看着他。

    对视的一瞬,身上火势变得更大更猛更热。

    可自己现在才是火中人。

    那叫春免的青年,怎么反倒成了隔水观火之人。

    水。

    我也需要水。

    出于最后的本能,司晓朝着李春免迈了一步。

    可这一步,恰恰迈入了这场十倍大火十倍热度的最核心之处。

    七火燃真,灰烬不剩。

    李春免面无表情,看着面前之人就这样烧成了灰,热流将这黑灰白灰扬起,很快消散不见。

    司晓一死,一点红光疾飞极乐,那火焰扑腾了几下,随着铿锵一声落地,也跟着就熄灭了。

    李春免这才挥动,收了那道水幕,他看了一眼满地的黑灰,脸上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厌恶,轻轻摇了摇头。

    很快,这座擂台上背景再次变幻,土壤萌芽,百花齐放,脚下原本流淌着一条小溪,变为了小河。

    “看来,守擂人不仅是先占据了地利,赢了一场后还叠加‘人和’,他,明显变得比之前更强了。”褚义见第一场尘埃落定,或许是害怕陆然冲动,赶紧转过头来点评。

    “的确,的确比之前更强了。”陆然口中的之前,指的却是两三年前浊海之上的那个春夏交接之日。

    看来这两年他也经历了许多,既苦练了仙功,也磨练了心性。

    “你,要上了吗?”褚义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的确很担心陆然会败下阵来,可眼前这景象,好似个混乱的战场,只有一山更比一山高,没有硬实力,想要去往决赛,被淘汰只是迟早的事情。

    看来看去,四组里面,目前还就是这个春免的实力……最差。

    一个计划很快在褚义心中形成,他转头又问了一句:“你,还不上吗?”

    没想到陆然硬是将眼中那即将燃起的火焰给按了下去,摇了摇头,“再看一场。”

    “好好好,再看一场。”褚义近乎谄媚地笑了笑,习惯地搓了搓手,继续去关注全局的形势。

    目前擂台一和擂台四都分出了第一场的胜负,也就是说,十八个选手中,还剩下十六人。

    陆然仍在关注李春免的擂台一,或许是因为此人出手太狠,目前还没有第二位选手选择上台攻擂。

    等待之中,陆然看见那自己认识的鹿儿云上了擂台四,与一名手拿长棍的大辫子仙,进行了一番苦战。

    足足等了半刻钟,全场又淘汰了三名选手之后,才有一人,面带微笑,不慌不忙,上了擂台一。

    那是位玉树临风的老者,看样子足有百岁,却还是一副修仙弟子的打扮,一身鹦鹉绿色的短打,头上扎个同色的布冠,身负一把同样鹦鹉绿的长剑。

    照例互换了姓名,两人客气了两句,正式开打。

    老者是名剑修,长剑出鞘,只看得陆然眼前一亮,好似一道春光从树荫倾泻了下来。

    这是一套极其明媚的剑法。

    一名垂垂老矣的老人,在清冷的早春院中晒太阳,他的眼都快睁不动了,可这时突然有一道阳光穿过几片树叶,落到了他的眼中。

    阳光,始终是那么明媚。

    好比自己四五岁时,也在这院中玩耍,那时这棵树还小,可透过树叶的阳光好似并没有丝毫的改变,还是那么明媚,叫人心中突然光亮高兴了起来。

    可惜,明媚之后,必有阴影,当这太阳西沉,当时光磨人,一切急转直下。

    当你生命开始步入黑夜。

    剑法变得萧索、冰冷、空旷而且孤寂。

    好像在告诉你,你就要失去这一切了呢,你就要失去这明媚了呢。

    剑法的情感起伏,让与之对战的李春免神魂恍惚,虽然他仍是个年轻人,可同样为情所困。

    情感上一慢,动作上就会出破绽。

    老者的剑法,是凝聚时光的杀人法,在你并不经意的日常时刻,给予你最致命的一击。

    第一场与那司晓作战,李春免看似狼狈,其实只是被火烤了一烤,并无大碍,反倒是在一胜后实力大增的第二战,上来就吃了个大亏。

    那是因为老人在台下观察得细致,他多年修仙拜师,总是不得仙师垂青,身边的师兄早已开门列宗,身边的师弟是换了一茬又一茬,甚至于他都自创了剑法,突破了赤仙,仙师们还嫌弃他天资低,学习慢,将之拒之门外。

    可今日,这反倒成了他的优势,因为他在一生修仙,都是跟少年混在一处,因此,他自诩,最了解少年。

    因此,他一眼就看出了李春免的故作淡定。

    李春免是一个有心事的人。

    他的心事是不能见光的,更别提在他这“明媚剑法”之下,拿出来如此暴晒。

    可他到底还是悟性不够,还是低估了李春免,低估了一名从云端坠落的少年,心中的恨意。

    李春免的心事的确有一段时间,是不能见光的。

    可后来,他更害怕的是,忘记这心事,忘记这恨意,所以他后来忍着蚀骨钻心之痛,时不时将它们翻出来,还撒上盐,晾晒。

    他知道,这些恨意是这世间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唯一,是他永远的粮食,他不能让这些粮食变质。

    那许多个时日,他一边晾晒,一边抬头望天,那时他就早已经明了。

    一个惧怕阳光之人,要如何重回那云端高天之上?

    所以李春免定定心神,反手出了三剑。

    分水之剑,过去那位师父只教了自己三式,称为“覆水三式”。

    取水式,取天地之活水。

    运水式,散活水以强击。

    如水式,灭有形于无形。

    那位师父说,这三式够你学上千年,怕你也不能完全参悟。

    可李春免觉得自己等不了千年,他是个年轻人,他恨不得马上立即就去这灭门之仇。

    于是他创立了第四式。

    恨水式。

    人生长恨水长东。

    抽刀断水也断头。

    分水剑卷着一股水浪,明明是剑,又是水刀,朝着那名老者剑光最明亮之处,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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