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丸,乃是将火药同其他富有灵性的药材,混合为一,精心炼制而成。
使用的时候,相比于火器的用法,更加方便和简单,即便是「火龙出水」的火龙药,也只需要掐破了药壳子,就可以化作为斗大的火球、火蛇、火鸦等物,飞扑出去,索人性命。
并且火丸中药物用量,也能被丹道中人随意的调控,威力可大可小,但形体又能压缩许多。
至于火散,顾名思义,就是将火药配置成为了药散的形状。
配置成散状之后,道人可以使得火药像毒散毒雾一般使用,能将之提前的洒落在某地,悬浮在空气中化作为尘埃状态。
等到使用的时候,一举点燃,就可以弥漫上下四方,将敌人包裹在其中,仿佛是置入火炉中焚烧一般,最是方便杀人放火。
药方堂的静室之中,余列面带喜悦之色的看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
清点完数目后,他就将为了上位历练而准备的东西,分门别类的放置在了血蛤肚和猪笼草袋当中。
一个置于腹部,用于存放珍贵和大量的货物;一个则是置于左手小臂中,方便斗法的时候取用东西。
至于还有一只猪仔袋,因为可以储存活物的缘故,余列倒也没有将之变卖出去,依旧是戴在了身上,只不过里面还没有装多少东西。
东西准备妥当之后,距离大会召开的日子,还有四五天的间隔。
余列暂时也没有什么事情再需要急着做,他仅仅是让老于头等人帮忙留意一下,市面上最近有没有厉害的血器出手。
虽然是晋升为了上位道童,相比于中位时期,余列的身家、人脉、实力都是富裕了不少。
但是余列手中的血器,目前还是上一次出行使用的长弓,
因为血器这种东西,他所能够使用的,依旧只是末流之物,至于更上等的,流落到九品道童手中的可能性偏小,并且没有真气作为支持,即便是以上位道童浑身的气血,也难以持久的满足上中下等血器的吸食。
而且根据大点兵的经验,对于九品的道童来说,斗法当中最好使用的,还得是厉害的符纸、火药这等外物。
一把长弓血器,倒也足够他使用了。
接下来的四五日,着实是闲着无事。
余列窝在静室当中,又花了不小的代价,以要尝试炼丹的名义,买来一头末流的凶兽。
凶兽次于黑蛇鱼王,但也是货真价实的八品生灵,是镇中道童们服食入道的一大好选择。
而余列购买凶兽的目的,就是想要再临阵磨枪,看看本命皮书炼制成功了,能不能再收录一道凶兽的天赋或是法术。
可惜的是,四日之后,静室当中血腥气浓郁,余列一脸遗憾的收了手。
虽然拥有青铜酒杯的辅助,他炼丹制皮的技艺,已经是够得着末流的丹徒水平,但是余列的体内依旧是不存在真气的。….
没有真气作为辅助,余列的手指再是灵巧,也无法细致入微的剥取凶兽体内的诸多细小经络,更无法在收录皮纸时,满足皮书短时间对于灵力的大量索取。
就算是用上了灵石涂身,他也满足不了。
余列只能是无可奈何的放弃。
好在皮书中还自带一个初始的变化之术,经过几日的钻研,他对变化之术的掌握也更加熟稔。
只需要三息功夫,余列就可以从人身形态,改头换面的成为一条人大的黑蛇鱼。
如此一来,他若是被人追杀或是逼到了绝境,可以利用变化之术,轻松的从水中逃脱。
甚至会有机会将敌人拉下水,在水里面将对方绞杀掉,反败为胜。
梳理
一番,余列自觉万事俱备了。
「明日便是论功行赏大会了,不知道历练究竟会在大会召开后的几日开展……会不会就是翌日?」
思量着,他暗道:
「看来得歇息一番,养精蓄锐!」
若是明日的大人物们一时兴起,想要让道童们上场比斗一番,他也好去博取一个彩头,多得点好处。
于是余列收拾好了心情,转身就往床榻上走去。
正当快要入睡,他的脑子里却是忽然又想到:「对了,我的百毒不侵之体,还没有好好的检验一番……」
有过在监牢当中的闭关修炼,余列毒功一早就已经臻至大成,在后续的闭关和钻研丹道的过程中,他又顺势的配置了多种毒药,百毒数目应是满足了。
单单从他对毒药的抗性,以及毒功对于消化蜕变的辅助作用来看,多半是已经毒功大成,获得了百毒不侵之体。
但是《五毒炼脏导引术》也并非是如此简单的功法,想要检验毒功究竟有没有完美掌握,最重要的还是要静待百日,等余列体内的所有毒素都通过脏腑排出,肉身清洁精粹,才能辨认。
因为此功法虽然是毒功,但却是一门精纯肉身和根骨的上等功法,百种毒素都只是功法用来刺激肉身的辅助之用。
余列出狱后,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等待身体排毒,因此只知道自己修得了「气毒」,哈一口气都能够毒死一头牛,却不知道自己的百毒不侵之体,究竟炼成与否。
诸多的杂念,在余列的脑海当中翻滚不已,让本是以为做好了万全准备的他,又开始惴惴不安起来。
好在余列如今已是一个修道两年半的老道童,心性还算坚毅,他强迫自己压在此事,进入歇息的状态中。
一夜无话。
………………
翌日。
整个黑水镇都安静,丝毫不见即将论功行赏的半点欢腾气氛。
这是因为不少道童都没有想到,镇子当中突然就多出了一大批的外人,个个趾高气昂的。
这些外人或是身着深绿色的道袍,或是身着土黄色的道袍,让黑水镇中的不少人见了,也是又恨又惧。….
因为此二者,正是隔壁绿木镇和黄沙镇的道童,来人的修为一个个也都不低,全都是上位道童境界。
滴咕的声音,反复在黑水镇的各个地方响起:
「这些家伙,来咱们镇子当中作甚?」
反倒是真正要和两镇中人接触的余列等人,脸上都是还平静,知道后并没有露出意外之色。
因为一个月之前,丹房的道徒一早就说过,此次的论功行赏会有客人过来,让众人该养伤的养伤、该捯饬的捯饬一番,到时候不要丢了镇子的脸面。
这番话里意思,明显就是暗示的绿木镇或黄沙镇中的道人。
再加上后续历练提前的事情,两者相互关联,与会的必然会有隔壁镇子的上位道童。
至于为什么是绿木镇、黄沙镇来到黑水镇中,而非黑水镇先去两个镇子当中赴会。
是因为方圆的数千里之内,先有黑河后有镇。
黑水镇乃是以黑河为名,且占据了数千里范围内最险峻的地势,属于黑河附近的第一座道镇。
绿木和黄沙两个镇子,都是在其之后才慢慢建立的。
余列在梳理此中的关系时,还怀疑着两个镇子和黑水镇之间,存在着不足为道童说道的关系。
因为黑水镇建立已有一甲子了,六十年下来,十二年一茬的大点兵都开展了五次。
即便黑水镇中的道童们再是不堪造就,一茬只出现一个道徒,那么镇子中至
少也该有五个道徒。
可现状却是,黑水镇只有四个房院存在道徒坐镇,分别是丹房、器院、兽院,以及肉田。
如此情况,绝不可能是其余的道徒,都是在三年之内就晋升,然后就成功的脱离了黑水镇。
余列虽然不清楚绿木镇和黄沙镇中的道徒数目,但私以为若是算上这两个镇子的道徒数目,以及再加上一点折损率,很可能就和黑水镇培养的道徒数目相当。
特别是那绿木镇和黄沙镇的镇长观主,若是二者的修为也是七品道吏,无疑会更加的符合黑水镇的建镇历史。
余列还暗想过,若是黑水镇再延续一段时间,指不定黑河附近就会五行俱全,出现五镇并列的局面。
嗡!
丹房中,召集的钟声响起,
余列快速的出门。
不多时,他就赶到了丹房道徒炼丹的大殿中。
殿堂内炉火汹涌,铅汞、硫磺、草木清香,以及血腥臭气交织缠绕在一起,女道徒依旧盘坐在高高的云台上,抚摸腹部,低头炼着丹药。
当丹房中所有的上位道童都赶到后,女道徒才轻笑着抬起头,对自己腹中的东西说:
「宝儿,为娘今日带你去见一见大场面。」
话说完,她挥动袖子,往候在周围的上位道童们一甩,就有一只只的纸制飞娥从她袖子中扑出,只只在半空中变大,落在余列等人的面前。….
余列瞧见过女道徒乘坐纸蛾,他伸出脚,踩了踩纸蛾,便利索的骑跨上去。
其他的上位道童中,有几个人犹犹豫豫的,结果纸蛾没有等他们,立刻随着云台上女道徒的动身,也纷纷扑扇着苍白翅膀,往大殿之外飞去。
「等等我!」、「且慢!」
炼丹大殿中,顿时响起了几人急促的呼声。
好在纸蛾飞动的也不快,慢悠悠的,错失骑跨机会的上位道童们,赶紧的奔腾跳跃,追上了纸蛾,又各自施展手段的跨上了纸蛾背部。
纸页翻动的声音大作。
一行人乘坐着纸蛾,从大殿中鱼贯飞出,又像是大雁一般,在半空中排列成队伍,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同样出现在黑水镇半空中,还有乘坐着纸制麻雀、纸鸢纸鹤,以及货真价实的飞鸟、蝙蝠的道童。
那些提前到达黑水镇的外镇道童,也在各自的道徒帮助下,腾空起雾,飞到了半空中。
山雾中,三色的道袍纵横交错,很快就汇聚成了三股,形如山岚涌动。
而地上的中下位道童、末位道童和凡人们,则是纷纷从屋舍、作坊中跑出来,仰头看着在半空中飞舞的众人,羡慕仰望。
纸蛾纸鹤里面,余列是第一次飞在半空中,兴致怡然的屡屡向下探看。
他看到了萝卜头等人的身影,便朝着越来越小的人影挥手。
萝卜头等人发现余列是在朝着自己挥手之后,也是兴高采烈的回应:
「堂主走好!」
忽然,在一粒又一粒人头中,余列又瞧见了几张同样让他感到熟悉的面孔,但他的目光只是顿了顿就掠过,继续去感受飞在半空中的感觉。
而在被余列掠过的人中,有一人面色发白,失魂落魄的仰看着余列。
当瞧见余列的身影越来越高,朴杏的身子摇晃,差一点就跌倒在地,好在及时的扶住了一株矮木。
此次的论功行赏大会,虽然一拖再拖,从一个月的间隔拖了近半年。
朴杏在此期间倒也准备了一份突破材料,但是因为伐毛洗髓的难度不小,以及存在旧伤的缘故,她的突破没有一举功成。
不成上位道童,是
压根就没有机会亲自参加论功行赏的。
幸而朴杏也没有就此留下不可挽回的后遗症,还有机会再进行尝试。
但是现在,她看着余列的背影在云雾之中穿行,彻底的一飞冲天,隐没在了山雾中,心情无比的复杂。
将近半年的时光,老天倒是给了她追上余列的机会,但是她自己没有握住。
从现在的这一刻起,她和余列之间的关系,已然是云泥之别,一者高高在上,一者行于泥淖中。
思量着,朴杏的面色越发苍白,浓重的悔意,史无前例的涌上了她的心头。
恰在这时,她的身旁有滴咕声响起:
「啧啧,摆什么谱子,现在飞的有多高,过几日栽下来,就有多痛!」
朴杏扭头,发现是杂院中的单道童在暗搓搓的说话。
对方还自我安慰到:「爷没成上位,那是不稀罕!傻子才会再去参加什么历练呢,嫌命硬不是?」
单道童见朴杏看向他,还咧了个嘴,摇头晃脑。
瞧见对方这模样,朴杏眼中当即就露出了讥笑,但是最后表现在她脸上的,只是她对自己的哂笑。
如今的她,与这单道童又何异?
两者皆是碌碌无为,连入某个人眼中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自我垂怜、嫉妒腹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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