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团血雾在半空当中炸开,火鸦阵凝聚成形的巨大火鸦,越发的凝实。
桑玉棠望着火鸦阵,她的目中既是振奋,也是带着几丝担忧。
此女暗暗的传音给余列:
「余兄,当真要继续对这火海金锁穴动手?此举变数太大,若是不成功,那底下的乌真巨兽可能就会再现……不若你我还是先行离去,从长计议?」
她再三的劝导着余列:「反正你我要在此地至少待上十年,日子还长着呢。」
余列面色不动,坚定的传音:「且依计策行事!其间若是出现岔子,余某保你一命!」
桑玉棠听见余列如此回应,她心间微微叹了一口气,但也没有心生不满或是怨恨,老老实实的继续操控着火鸦阵。
余列从之前到现在,已经屡次的展露出了不俗的手段。
桑玉棠只得选择相信,甚至她心间也暗暗的期待着余列的图谋能够成功,到时候她便也能沾沾好处,喝点汤水。
枭!
火鸦成形,其发出尖啸声,回荡在岩浆湖泊中,惊起一阵阵的波动。
此鸟的身形,已经超过了九丈,羽翼覆盖在巨大的棺材上,能将之完全遮盖住,并且让余列和桑玉棠面露期待的是,当这尊火鸦探出巨棺的范围时,底下的岩浆湖泊虽然躁动,但是并未直接喷吐出岩浆。
一股股燥热的火煞气息,正源源不断的降临而来,企图将这只火鸦虚影给碾碎。
当发现碾碎不了后,一股排斥之力果然如桑玉棠所预料的那样,出现在了四周,想要将火鸦驱逐走。
「善!」余列望着此景,不由的暗赞。
而在两人动作时,那紫铜巨棺中的人,它虽然静默不语,但一直都没有忘了棺材上的两人。
此獠时刻的关注着,在发现余列、桑玉棠两人之间的暧昧举动时,它的目中还露出了期待。
这份期待,并非是想要听墙角的期待。
若是余列身处在棺材中,会发现此獠眼中的神色,和当初那阴魂塔中的老井木犴颇为相似,它此獠似乎也能从余列二人的双修当中,获得某种好处。
只是当余列二人披上衣物,并未双修,而是放出了一群道兵飞鸟时,棺中人就迷惑了。
现在火鸦阵法彻底成形,且那只火鸦身上正在冒出勃勃生机,更加让棺中人心惊。
「不好!这一男一女,居然并未想要靠敦伦来坏掉此地阵法,而是拿出了这玩意!该死的,他们两人不敦伦,本道如何迷惑他们,让他们暗结珠胎,再偷偷的潜入那女子的腹中!」
原来这厮为自己逃生所规划的众多计划之一,就是想要投胎在女子腹中,如此就能不惊动到火海金锁穴,将魂魄逃出去。
但很可惜的,余列二人并未按照它所期待的那样进行。
虽然心间又惊又怒,但是此獠并未立刻就插手,而是想要冷眼旁观,寄希望于余列二人的图谋会落空掉。
它不怀好意的想着:「老夫已经被困在此地数百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期间也并非没有其他道人寻找过来,但是来一个死一个。即便你二人颇有手段,但怎能敌得过惑乱仙宫之人布置的阵穴!」
另外一边。
余列和桑玉棠虽然不知道,棺中人为何现在十分之安静。
但是对方不吭声,正好能让他们抓紧时间,去撬开火海金锁穴。
随着时间的流逝。
桑玉棠手中的符牌一方方的飞出,她在火鸦阵的基础上,临时的改造着阵型,让火鸦阵更加适合在此等岩浆火煞之地发威。
呼呼呼!几个时辰过去,原本九丈多的火鸦虚影,赫然长到
了二三十丈高大。
此时的火鸦,每每呼吸吞吐一口,就能将岩浆湖泊中的火煞之气吞吐一大团,也得亏此地的前身极度疑似乌真世界的地心,灼热至极,火煞气息几乎无穷。
否则的话,若只是寻常的一座火山,估计要不了几日,这头火鸦就能将整座火山给吸食干净,变作成为一座死火山。
如此情况,不仅让棺中人越发的惊疑,也是将余列、桑玉棠两人给惊讶到了。
余列没有想到,他惯常使用的火鸦道兵阵法,居然能达到如此威力。
桑玉棠也是没有想到,余列拿出的这方阵法,会这般契合此地的环境,且那些用来血祭的火鸦,其生机气息也果真是浓郁至极。
种种得天独厚、机缘巧合之下,她以区区一末位道士之身,竟然缔造出了一方威力接近丹成的阵法。
一时间,桑玉棠从火鸦阵的变化中,获得了诸多的感悟。
且不单单是火鸦阵的变化带给了她好处,火海金锁穴在排斥火鸦阵的过程中,同样是有变化生出,让桑玉棠窥见了此阵更多的隐秘之处。
正当她沉浸在这种对于阵法的感悟中时,一股爆喝声,终于在棺材当中响起来,打断了她的感悟。
那棺中人越发的心惊,它见那火鸦的气息都快要超过它自己了,彻底的忍受不了,决定不再放任自流,而是动手打断。
哐当!一股巨力,从棺材盖子上激荡而出,让站在上面的余列二人,双双身子不稳。
难听的咯吱声音响起来,那紫铜巨棺的盖子转动,厚厚的外棺打开了一道缝隙,露出内里赤红无比的内棺。
余列在心惊之间,眼睛一瞥,发现内棺并非是寻常的方形,而是人身形状。但是他来不及细看,一股股赤红色的气息,就从棺材中蔓延而出,仿佛触手一般探向两人。
阴冷的呼声在从棺材中响起:
「本打算让你二人多活一阵子,谁让你二人这般不听话!看来,还是将你们身上的生机抽干,化作吾之血食为好,桀桀桀!」
从棺材中蔓延生出的赤红气息,立刻落在了余列二人制造的巨大火鸦上。
气息如触手,且涌动不停,将火鸦身上旺盛的生机,朝着棺材中不断的汲取而去,对方意图截留生气,以此来打断余列两人的施法。
一股惊喜声,也是从那棺中人的口中传出:「咦!好个浓郁的生机,若是吞掉此物,本道熬过那底下凶兽的可能性,又能增加三成!哈哈哈!」
但是它的笑声刚刚响起,一旁的余列,目中便有冷意一闪而过,传音呼道:
「动手!」
桑玉棠得听余列的命令,她也彻底的从感悟状态中脱离。
看了眼那巨大的火鸦虚影,此女虽然十分不舍,但还是掐动法诀,轻喝出声:
「邪祟,你既然喜欢吞食生机,那么便多多吞食一些,撑死你!」
枭!
原本只是在静静呼吸火煞的火鸦虚影,它陡然就震动羽翼,从紫铜巨棺上振翅飞离,其盘旋在岩浆湖泊的上空,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从外围飞扑到了紫铜巨棺上,其鸟喙狠狠的啄入了紫铜巨棺里面。
无需那棺中人自行吸食,火鸦身上的火焰,齐齐的涌入到了那巨棺的缝隙中,狠狠的灼烧对方。
这一幕落在余列两人的眼中,让他们是大喜过望。
原本两人所计划的,是撬动阵法,然后让火鸦掉过头,刨开巨棺,就算刨不开,也得隔着棺材,将棺中人重创一番。
结果没想到,那厮自己就打开了外层的棺椁,且还觊觎火鸦身上的生气,想要吞食炼化。
这一举动,正中了
余列两人的下怀,让他们能够以火鸦为手段,让棺中人引火烧身!
果然,随着更加庞大的生气涌入那口巨棺中,且生气中所掺杂的火焰,还是余列的死焰,最善于克制天下间的阴邪死气。
那棺中人的遭遇如此凛冽的生气,它一下子就消化不过来,发出了惊叫声:
「你、你们!!」
哐哐!
整口巨棺,震动的更加厉害,四周的金锁不断晃动。
余列和桑玉棠两人没有在乎那人的动作,他们分工明确,一人关注着外面的火海金锁穴,防止葬穴再次出现异样,损坏风水大阵;一人操控着那火鸦,企图鸠占鹊巢,反客为主的将那棺中人炼化或是逼出来。
在两人的配合之下,棺中人一时之间陷入了困境。
它不断的感觉自己的尸身,在被那火鸦侵蚀破坏,想要起身锤杀了余列二人,但是它本身是被锁在巨棺中的,并无自由,难以起身。
如果不躺着就打杀掉两人,非要起身施法的话,那么它就将付出极大的代价!
「孽障!」
现场的情形,让它未能纠结许久,因为它发觉自己再不想办法阻止余列两人的动作,它的尸身可就要被坏掉根基,再无蜕变成旱魃的可能了。
于是轰的一声,紫色巨棺的外棺盖子彻底掀开。
那人身形状的内棺,也露出一道缝隙,一只干枯的手臂伸出,虚抓着紫铜打造的外棺盖子,狠狠的往火鸦虚影砸去,一并的要将余列两人也打飞拍死!
一声哀鸣,从巨大的火鸦虚影中传出。
此鸟毕竟是由阵法之力凝聚而成,血祭它的三目龙鸦们也都已经化作血雾,无法持续的供给法力,自然难以和那棺中人抗衡法力。
火鸦的身形顿时就虚浮了很多,且侵蚀观中人的动作戛然而止。
好在另外一边,余列两人躲过了棺中人的暴起袭击。
并且他们发现随着棺中人的动手,火海金锁穴对于两人的禁锢,陡然松懈了很多。
在余列的眼中,他清晰的看见葬穴中的一道道锁链,开始主动的往棺材中蔓延而去,瞬间就拷住了那人身形状的内棺。
是此獠冒头,替两人承担住了葬穴的绝大部分威压。
轰的,一只巨大的手爪,也从岩浆湖泊中探出,抓在了紫铜巨棺上,想要将之棺中人打杀了。
桑玉棠惊喜:「余兄,成了!葬穴大阵自乱,你我现在可以趁机离去。」
但余列扶着她,并未应声的趁机开溜,反而紧盯着那口敞开的巨棺,目中期待之色更重。
「难怪此獠想要诓骗你我二人给它开棺,原来它自行开棺,怨气就会直接对它出手。」
余列面上幸灾乐祸,口中到:「如此大好机会,且试着再给此獠添把柴火,看它能否和底下怨气所化的乌真巨兽同归于尽!」
桑玉棠听见,明白余列还是没有放弃取得好处的想法,意图继续火中取栗。
她虽然心急如焚,但着实没有胆量独自离去,且一旦她离开,那火鸦阵当场就会衰弱,落败于棺中人。
「罢了,既然余兄如此坚持,桑某今日舍命陪君子!」
桑玉棠一咬牙,喝到:「余兄说的也是,让那棺材中的尸鬼和那乌真世界的怨气同归于尽,其实才是解决此地忧患的最快法子!」
她面上显露出一丝纠结,但旋即就毅然而然的,喝令周身那一百零八张符牌飞起,将之统统打入了那火鸦虚影中。
火鸦高亢尖锐的叫声,再度响起,它的双目中火焰腾起,瞬间灵动了许多,其挣脱开棺材中的巨手,和对方厮杀起来。
余列
不由的多看了身旁的女道一眼,记下了对方甘愿献出法器的这一举动。
三股庞大的声势,在岩浆湖泊上空大作。
火鸦横飞,乌真巨兽的躯体若隐若现,棺中尸鬼也是邪气大放。
但让余列二人没有想到的是,即便有葬穴的钳制、乌真怨气的侵蚀,那棺中人,依旧是强悍的将桑玉棠操控的火鸦给打得残破。
随着最后一声哀鸣发出,偌大的火鸦虚影,轰然溃散,变成一股股黯淡血雾。
桑玉棠也是猛地睁开肉眼,脸色煞白。
那些溃散的火鸦气息,统还被那棺材中人摄取,对方呼吸吞吐着,在巨棺中具现出了半具庞大的人身,气息大增。
它转头凝视着余列两人,神识滚动,散发出无穷的杀机:
「尔等,将死也!」
对方一手抵挡从岩浆湖泊中涌出的乌真怨气,一边张口一啸,便有无数的赤红色气息,犹如蛇虫般飞来,要将余列两人身上的生机吸食干净。
余列见此一幕,微微摇头,他口中轻叹:「终究还是技差一筹,既然如此……
定!」
他突地手掌一翻,拿出了一物,扔在了岩浆湖泊的上空。
霎时间,所有翻滚的火煞气息、赤红真气、包括那棺中人凝聚的半具人身,统统当场凝固,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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