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田刑事的异常反应,服部平次很敏锐地注意到了,只不过他有些不敢相信,也难以接受那种猜测。
服部平次挤出十分勉强的笑容,看着坂田刑事,有些组织不好语言地道:“坂田桑,你怎么……怎么这么小气。
拿出来借给古美门警部用用而已嘛,总不能让东京人留下大坂人吝啬的印象,你说是吧?”
坂田刑事拳头攥紧,张了张嘴,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抱歉啊……稍微有些不太方便,里面……存了些个人隐私……”
“是这样啊……”服部平次的手仿佛无处安放一样,在裤子上搓了搓,然后表情十分复杂地抬头问,“是这样吗?”
坂田刑事下颌的咬肌绷紧,“是这样。”
古美门静雄微不可查地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不方便借给我用,那你自己拿出来是否方便?只要让我们看到屏幕就行。”
说完,他又看向一旁压根没搞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的咖啡店老板,“你接到的那个电话,还能回拨过去吗?”
咖啡店老板抓了抓头发,有些呆呆地点点头,“可以的,不过需要回店里,因为那通电话打到了店里的固定电话上。”
“可以就好。”古美门静雄的目光又落到服部平次身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这一句提醒,让服部平次不得不尽快做出决定了,不然很快大坂警察中出了连续杀人犯的事情就会传开。
服部平次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一旁的远山和叶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等他重新睁开眼时,已经没了犹豫,目光坚定地走近了一步,手重重按在坂田刑事肩膀上,声音低沉地道:
“坂田桑,我虽然嘴上总说着侦探才是最厉害的,但其实心里一直认为大坂警察是日本第一的。
从事着能够合法持枪,保护民众的工作,身为日本第一的大坂警察,难道你从来没有以此为荣过吗?”
服部平次见他一言不发,嘴唇抿了抿,伸手将坂田刑事胸前口袋里的警察手册取了出来,打开之后,将樱花标志举在后者眼前。
“你看着它。”
坂田刑事闭上了眼睛。
“给我睁开眼睛看着它啊,混蛋!”服部平次另一只手勐然揪住他的衣领。
只是哪怕是怒吼,服部平次也将声音压低到只有附近几人能听见的程度。
坂田刑事睁开了眼睛,但却偏过了头去。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它,是对不起你自己!”服部平次用额头抵着对方的脑袋,逼视着对方。
“平次……”远山和叶担心地叫了一声。
古美门静雄见状再次开口,“先隔离开围观民众,维持好秩序,不要让人破坏现场,记得把那个电话封存起来,剩下的等回大坂警局再处理吧。”
服部平次听到这些也稍稍冷静了一点,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者,也只得压下心中的烦躁,做起平时根本不会管的琐碎工作。
坂田刑事没有任何反抗的动作,任由服部平次从他口袋里拿走了另一部电话,然后用证物袋封了起来。
手枪也一样被拿走,原本坂田刑事想过事情败露可以用手枪自杀的,但现在他不能再这么做了。
如果他真的当街做出这种畏罪自杀的事情,事情无法再控制,大坂警察全都要跟着他蒙羞。
警车后备箱里有隔离带等东西,服部平次处理好了一切后,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回到尸体旁,神情有些复杂地看了古美门静雄一眼。
“多谢了。”
古美门静雄嘴角微微翘起,“即便没有我,相信你也能查清真相的。”
服部平次摇摇头,有些情绪低落,“我倒是有这份自信最终一定能查清真相,只是到时候就不知道还要死几个人了……
说实话,在你怀疑坂田刑事之前,我丝毫没有往他身上想过。”
他顿了下,又继续道,“而且主要谢你给大坂警察留了情面。”
“看样子你心里其实很崇拜你父亲。”古美门静雄忽然道。
服部平次顿时表情不自在起来,撇了撇嘴,“谁会崇拜那个狐狸眼的臭老爸,我只是……我好歹也是大坂人,这不是很正常吗?”
看着古美门静雄等人脸上那“我就假装信了”的表情,服部平次如坐针毡,连忙道:“那什么,我先去问问坂田桑到底为什么杀人。”
坂田刑事被安置在警车后座,丝毫没有逃走的想法,只是沉默着等待处置。
服部平次背靠在车门上,低声问道:“说说吧,其他刑事赶来还需要一点时间,说说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吧。”
坂田刑事缓缓抬起头,看向引擎盖上的那具尸体,一脸苦涩的笑容。
“没办法啊,杀人罪的追诉期只有15年,我没办法依靠法律去制裁这些20年前害死我父亲的凶手。”
靠在古美门静雄胸口的铃木绫子忍不住问道:“静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杀人凶手只要潜逃15年,就没办法让他们接受法律制裁了吗?”
古美门静雄微微点头,“任何刑法体系都有这类规定,主要是因为时间太久的桉件,搜索犯罪证据难度过大,司法成本过高。
如果不加以限制,会大大浪费司法资源,使得眼下发生的桉件没有足够精力去处理。”
某种意义上,他之前跟柯南产生分歧的,关于桉件可能出现错漏的情况,也是类似的意思。
理想主义虽好,但总要面对现实,毕竟无论是警力还是司法资源,都是有限的,不可能往一件桉子上无限制投入。
只是追诉期这个问题,要是让研介来评价,估计会更加冷酷,以古美门静雄对研介的了解,甚至能猜到研介的说辞:
犯罪的本质是对社会秩序的破坏,而20年前的桉子,所造成的秩序破坏早已恢复,再追究“性价比”就不高了,意义不大。
大概这样。
对于整个司法体系,从宏观上来说,追诉期的确是“好钢用在刀刃上”的最优选择,然而落在个人身上,便成了无法承受的痛苦之源。
坂田刑事似乎是不想继续谈论这件事了,整个人再次沉默,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服部平次道:
“对了,沼渊己一郎还被我关在箕面山上的木屋里,你们尽快把他也带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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