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蕤轩正堂,盛家的一干亲戚早就在此等了多时了。盛华兰、盛长柏、盛长枫、盛长瑾、袁文绍、海朝云俱在堂中,还有赶来凑热闹的康家姨母王若与。
卫辰带着如兰和明兰与堂内众人一一见礼。在场这些亲戚,卫辰都是早就认识的,唯有一个王若与,也就是康姨妈,卫辰还是初次见面,是以印象颇为深刻。
但见这康姨妈长得一脸尖酸刻薄相,与卫辰说话时,尚且笑得谄媚讨好,可转头看向如兰和明兰时,立马又换了一副嘴脸,摆足了长辈的派头,语气严厉得倒好像她才是两个兰的正经老子娘似的。
看到这一幕,堂中众人不由面面相觑,盛长柏与盛华兰皆是皱起了眉头。
盛家女儿回门,关你康家什么事?坐在上首的盛纮脸色更是难看,频频用眼神瞟向身旁的王若弗。
王若弗见自家姐姐喧宾夺主的模样,也自觉脸上没光,加上身边丈夫不善的眼神,于是赶紧轻咳了几声,开口打断了正对着两个兰喋喋不休的康姨妈,并说了几句场面话找补。
卫辰早就知道这康姨妈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亲眼见了之后,更是深有体会。
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有什么资格对我卫辰的妻子指手画脚!卫辰对康姨妈的印象已是坏到了极点,也就是王若弗圆场圆得及时,若是盛家人再不出面,卫辰必会忍不住挺身护妻,不但要把康姨妈骂个狗血淋头,盛家也得跟着吃挂落。
康姨妈素来没把王若弗这个妹妹放在眼里,还想倚老卖老,接着教训如兰和明兰几句。
可瞥见一旁阴沉着脸的卫辰,却是没来由地心头一跳,讪讪地闭上了嘴。
卫辰冷哼一声,倒也没当场发作,这毕竟是在盛家,还是要给岳父岳母留些脸面的。
一段小插曲过后,堂中众人重新换上一副笑容,卫辰带着如兰和明兰,给高居上首的盛纮和王若弗夫妻俩敬茶行礼。
王若弗捧着茶盏,笑容可掬地望向卫辰:“我家如兰明兰,没给学士添麻烦吧?”卫辰闻言瞥了眼身边作乖宝宝状的如兰明兰,不禁暗自腹诽,麻烦是没有,就是这俩小妮子太爱偷懒了。
姐妹两个联起手来消极怠工,一天的活非得掰成两天干,搞得我天天吃不到五分饱,实在是郁闷啊!
当然,他嘴上还是恭敬答道:“如兰行端仪雅,明兰温婉恭顺,小婿三生有幸,方能得此佳妇。”说完,却是不着痕迹地悄悄瞪了眼一旁的如兰和明兰。
如兰和明兰瞧见卫辰幽怨的小眼神,顿时猜到了他心里的真实想法,忍笑忍得很辛苦。
王若弗见女儿和女婿眉来眼去的样子,哪晓得里头还有这么许多内情,只当是新婚夫妻感情好,在打情骂俏呢,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盛纮也捋着胡须,微笑道:“看你们一个个成家立业,为父也就放心了。”话虽是对三个人说的,可盛纮的目光却是多落在卫辰一个人身上。
自从卫辰正式成了盛家的女婿之后,盛纮看向卫辰的眼神便愈发和蔼可亲。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卫辰翰林院侍讲学士的身份。眼下盛家最有出息的两个儿子,老二盛长柏是翰林编修,老三盛长枫也通过了朝考,成了庶吉士。
未来可以预见的几年里,若无意外的话,盛家这两个儿子都将一直在翰林院里打混。
而卫辰这个侍讲学士,虽然只有从五品,但在翰林院里的位次却是能排到第五,仅在几位老牌的学士之下,可以说是翰林院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况且,侍讲学士还有一项重要的职责,就是教习庶吉士。卫辰作为新任侍讲学士,履职之后,多半就会被派去负责教导今年新进翰林院的庶吉士。
盛长枫可就在里面。因此,盛纮虽是岳父,但面对卫辰这个新女婿时,底气并不是很足,少有板起脸来展现泰山威严的时候,说话语气通常都是十分绵软,亲切和蔼中暗含着些许讨好之意。
喝过卫辰敬上的茶,盛纮又拉着卫辰说了好一会儿话,若非外头下人来禀,说酒菜已经备好,只怕盛纮还要拉着卫辰说个不停。
盛家人口众多,今天又来了这么些亲戚,用饭时,自然不能像卫家那么随意,而是男女分座,男宾在外,女卷在内。
卫辰被盛长柏和盛长枫兄弟俩拉着去外头吃酒,如兰和明兰则被女卷们带去了内堂宴饮。
内堂里,摆着张足够七八人宽坐的如意黑漆木圆桌,待酒菜端上来以后,女卷们便围坐着边吃便说笑起来。
王若弗拉了女儿如兰坐在身边,母女俩自顾自地说起了悄悄话。这一桌都是成过婚的妇人,出嫁的女儿回门之日,母亲会和女儿说些什么悄悄话,大伙儿心里自然都是有数的,见状都是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
不过揶揄归揶揄,却也没谁真个去偷听如兰母女俩说话,只有坐在王若弗另一侧的康姨妈一直竖着个耳朵在那听,丝毫没有主动回避的自觉。
隐隐约约听见如兰跟王若弗诉苦时说了些
“野驴……吃不消……”之类的话,康姨妈不禁撇了撇嘴,十分没眼色地插嘴问道:“你家新姑爷年岁也不小了,房里以前难不成就没个人,怎的成了婚还这般急色,跟个毛头小子似的?”王若弗抬起头,翻了个白眼道:“怎的,你还巴不得我家姑爷成婚前房里就攒了一堆小妖精不成?”康姨妈在娘家的时候,对王若弗颐指气使惯了,下意识地就想回呛过去,可一想这是在盛家,多少还是收敛了些气焰,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我这不是怕我这外甥女身子才长开,吃不消嘛!”康姨妈又看向如兰,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传授经验道:“实在不成,就让你夫君纳个通房嘛!你身边那个小喜鹊,我看就不错。那丫头长得有几分姿色,对你又是言听计从,日后也好掌控,养她在身边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个时候派上用场么?”王若弗一开始听见康姨妈说让卫辰纳妾时还很是气愤,可听着听着,她心里就有些动摇了。
尤其是听见康姨妈说,小喜鹊自小养在如兰身边,听话又好掌控时,王若弗更是忍不住心动。
别管王若弗嘴上说得多好听,她心里对如兰和明兰始终还是亲疏有别的,甚至可以说,她一直都在防备着明兰。
在王若弗心里,明兰这个身有诰命的媵妾,对自家女儿的威胁,可比小喜鹊之流强出太多了。
而今女儿如兰喂不饱姑爷,要是让明兰这庶女趁势而起,以她的容貌和手段,谁知道会不会又是下一个林噙霜?
王若弗前些年吃够了林噙霜的苦,她可不想让自家女儿嫁人后再受和自己同样的罪。
想来想去,好像还真是如康姨妈所说一样,让听话的小喜鹊给卫辰填了房最为划算。
王若弗悄悄瞥了眼桌对面的明兰,转头对如兰道:“如儿,要不咱们就听你姨母的,你也能少遭些罪……”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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