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任务:尽可能的改变麦香村众人的命运,避免那些令人惋惜的悲剧。】
王重走到里院,正屋厢房皆是四门大开,一眼望去,都是空荡荡的,啥也没剩下。
正房堂屋连张桌子凳子都没剩下,走进里屋,地上还有几个桌腿,今儿个诉苦大会的主角之一马敬贤正靠墙蹲坐着,手里还抱着根扫帚。
“马叔!”
“是王重啊!”马敬贤抬眼一看是王重,又低下头去。
“你这是咋了?”
马敬贤喃喃几句:“全没了!全没了!”
跟着又没了声音。
王重四下看了看,屋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几条断了的椅子腿,倒是门后正对着大炕这边的隔断上,还挂着一副仕女图:“这不是还有副仕女图吗!”
王重走过去把画摘了下来,仔细端详,画十分不错,右下角有落款,还盖了章。
“马叔,这可是好东西,您家满屋子的东西,估计都没这幅画值钱!”
马静贤抬眼扫了一眼王重,又收了回去,坐在那儿不言语。
瞧他这样子,王重就知道他没信,王重也懒得解释,端详了一会儿,这画的确实不错,王重对水墨画虽并未涉猎太多,但王重的书法造诣极高,光看着仕女图右下角那几个飘逸出尘,内蕴风骨,绝非凡品的落款,就知道这画绝非凡品。
落款是冷枚,冷枚字吉臣,号金门画史,山东胶州人,焦秉贞弟子。清代宫廷画家。善画人物、界画,尤精仕女。所画人物工丽妍雅,笔墨洁净,色彩韶秀,其画法兼工带写,点缀屋宇器皿,笔极精细,亦生动有致。
王重正端详着仕女图,马仁礼就从外头快步跑了进来。
一脸惊讶的看着空落落的屋子,见着站在炕边的王重忍不住问道:“王重,怎么了这是?”
“我也刚回来,听马叔说是乡亲们给搬完了。”王重道。
“仁礼,你上哪儿去了?”这时炕上坐着的马敬贤终于再度开口。
“我去县城了,找我一个在组织里当官的同学!”马仁礼忙走到炕边:“爹,你抱着个笤帚干什么?”
“找到没有?”马敬贤径自问道。
“没有,人家跟着大部队南下了。”
王重插话道:“仁礼,那你们父子两先聊着,我出去把东西搬进来!”
“搬东西?搬什么东西?”马仁礼疑惑的问。
“搬行李啊!”王重道:“农会把你家里院分给我了,原来我住那地儿给马仁廉了,偏院归了牛大胆。”
“你进来的时候没瞧见马仁廉一家?”
“没有啊!”马仁礼道。
马仁礼一脸疑惑:“里院给你了?那我和我爹住哪儿?”
王重道:“牛大胆和马仁廉不是都搬进来了吗,那他们原来的房子肯定就空出来了,听马仁廉说农会把牛大胆家分给你们了!”
马仁礼听了沉默了一下,没说什么,一开始周义虎说村东村西大挪移的时候他就在场,心里也早有了准备,之所以这么问,不过是心底还存着一丝丝的侥幸罢了。
可现实终究是残酷的,马仁礼虽然不像他爹马敬贤那样处处算计,也没有主动的剥削和压迫过麦香村的百姓,可也正如原着中牛大胆说的那样,马仁礼是马敬贤的儿子,是地主子弟,享受着马敬贤带给他的一切,就连他出去读书,用的都是马敬贤通过剥削和压迫得来的钱财。
正应了那句话: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看着低头不语的马仁礼,王重道:“你们父子两先说会话吧,事已至此,你们也别想太多了,商量商量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我先回去收拾东西。”
“等等,你手上拿的什么?”马仁礼抬眼间看到了王重手里卷起来的画轴,忙叫住王重。
王重把手里的画轴举了举道:“你家那副冷吉臣的仕女图!”
“瞧现在这架势,这图放你手里肯定保不住,还是我拿着吧!”说着王重拿着画就往外走。
“王重你······”马仁礼还想追上去再说什么,却被马敬贤一把扯住了手,还冲他使了个眼色,马仁礼虽然不解,可还是没有未必马敬贤的意思,到了嘴边的话都憋了回去。
“爹!”等王重出了门,马仁礼神色有些焦急喊了一声,毕竟这是他家里仅剩的物件了,马仁礼自然也知道那画不是凡品。
“仁礼!”马敬贤冲着马仁礼摇头。
马仁礼一脸颓丧,一屁股坐在炕边。
忽然却又是一愣,口中喃喃道:“等等,画上的落款明明是冷枚,王重怎么知道吉臣先生的字?他认识那副画?”
惊讶的目光自马仁礼的眼中绽放······
王重拿着画刚走到二门,正好撞见一路跑着进来的三猴儿,三猴儿的大名叫马仁义,和马仁礼也是同辈,可惜对马家却并无好感。
“大虫哥!”看见王重,三猴子立马主动打招呼。
“三猴儿,你也来搬东西?”
“对啊!大伙不是都来了吗?”马仁义道。
“那你来晚了!里院都被搬空了,什么也没剩下。”
“啊?”三猴儿一脸诧异。
“不信你自己进去看。”
说话间王重错开身子,和三猴错身而过,三猴儿已经迫不及待的冲进了里院。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三猴儿就骂骂咧咧的里院出来了。
“我没骗你吧!”
“哎!”三猴儿叹了口气,一脸懊恼,“我怎么就没有第一时间没想到过来挖浮财呢!”
“哈哈哈,手快有手慢无,这会才来,早就被村里其他人给搬空了!”王重笑着道。
“王重哥,你分到什么了?”三猴儿一脸懊恼的凑上来,好奇的问。
“诺,就这点东西,还有一副画!”王重用手里的画轴指着摆在门口的桌椅茶具道。
“马家那么多东西,你就拿了这么一点啊?”马仁义看着摆在门口的一对靠背大椅和一张高几,还有高几上的一套茶具。
“人那么多,我能拿到这点就不错了!”王重亮了亮手里的画道:“这不是还有一副画呢吗!”
“画?”三猴好奇的问:“什么画?”
“你自己看!”王重把画递给了三猴儿,王重倒不是没有想过把这画据为己有,但仔细一想,自己这种行为,和马敬贤又有什么区别,索性就改了主意。
三猴好奇的接过画轴打开一看,随即扭头看着王重,有些惊讶:“这不是我家那副画吗?”
“这画是你家的?”王重故作惊讶的道。
“当初我爷爷从燕京带回来的,后来被我爹拿去抵债抵给马大头了。”
王重道:“三猴,我挺喜欢这画的,要不咱俩商量商量,我屋里这些东西,你看上啥了,直接搬走,就当是我和你换这幅画咋样?”
“大虫哥,这不好吧!”三猴虽然心动,但还是把画卷了起来。
“没什么不好的,这画上面那个小媳妇我是真喜欢,再说了这话也是马家从你家巧取豪夺才拿到的。”
“大虫哥,你是个人物。”马仁义道。
王重道:“你要是换就挑一件东西拿走,要不不换就算了,这画你拿回家挂去!”
王重也没有打算拿这画去挣钱的意思,像古董这些东西,在懂的人眼里或许值点钱,但在寻常老百姓眼里,那就是个没什么用的摆件。
“这椅子是实木的,要不我就搬把椅子?”马仁义见王重是真喜欢,上前打量了一番靠墙的实木靠背大椅,随即笑着抬头看着王重道。
“搬!”王重大手一挥。
马仁义顿时便喜笑颜开:“好嘞!”
“大虫哥,你这是准备搬家!”看着王重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到外头来,马仁义又没忍住好奇的问道。
王重笑着道:“农会不是把里院分给我了吗,前院现在是人家菜包子的,我总得给人家腾地方不是。”
马仁义立马把椅子放下了,说道:“大虫哥,我帮你搬!”
“不用,我也没啥东西!”
“没事儿,没事儿,我帮你咱们两个人快点!”马仁义不容王重拒绝就上手了。
马仁义有些兴奋,加上王重东西本就不多,两人几下子就把王重仅有的那点家当给搬进了里院正屋。
“你们俩怎么还在这儿?”马仁义看着还坐在炕上的马仁礼父子俩,没给什么好脸色,“这房子农会已经分给大虫哥了,你们赶紧搬走!”
马仁义气势汹汹,可他话音刚落,坐在炕上的马敬贤噗嗤一下,口中吐出一口浓血来。
“爹!你怎么了!”马仁礼和马仁义都被吓了一跳。
马仁礼忙上前查看马敬贤的情况,马仁义则连连后退几步,口中道:“不关我的事!我可没动他!”说着转身就冲进堂屋,和王重说了一声,赶紧熘了。
“爹!你可别吓我!”马仁礼脸上满是担忧。
王重走到炕边:“让开我给马叔瞧瞧!”
“你会瞧吗?”马仁礼已经惊慌失措,六神无主了,说话难免冲了些。
“那你来?”
“我······”马仁礼无言以对。
王重顺势拨开他:“不懂就让开。”
马仁礼看着王重扶着父亲的肩头,先在胸前捋了几下,又在后背捋了几下,摁了几个地方,父亲瞧着竟然真的像是舒坦了不少,然后就见王重坐在炕边,竟捏起了父亲的脉。
“你还会把脉?”马仁礼惊讶极了。
“跟赤脚郎中学过一点!”王重道:“马叔应该是急火攻心,心气郁结导致的。”
“那有什么办法没?”马仁礼急忙问道。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道理你总该知道吧,我最多也就帮马叔通通气血,剩下的我也没啥办法,我建议最好是送去县城医院。”
“不!不去医院。”马敬贤虽然已经缓过气来,但却虚弱了许多。
“王重,你看我爹这样了,要不你容我们在这儿多住一晚上?”马仁礼想起了刚才马仁义的话。
“住一晚上没问题,不过你爹这样拖着可是要出问题的。”
“王重啊!”没人马仁礼说什么,马敬贤就抓着王重的袖子,“你也喊我一声马叔,当初你逃荒过来,是我收留了你,让你有了落脚的地方,给你饭吃,给你衣服穿,虽说这些年你给我家干活,我没给你开工钱,可我是实打实让你吃饱了饭的,就你那饭量,一个人顶别人三四个······”
没等马敬贤说完,王重就打断了他:“马叔,你就直说吧,想让我帮你什么!”
马敬贤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马仁礼,叹口了气,说道:“叔也不瞒你,叔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仁礼,仁礼这孩子,打小就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没干过重活,我现在又是这么个情况,要是哪天我走了,我实在是担心仁礼他一个人过不下去,你是个能干的,叔现在能够拜托的也就只有你了。”
马敬贤说的倒是情真意切。
“照看没问题,但我能帮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照现在这架势看,将来地里的活都得他自己干了,仁礼人不错,对我也不赖,这些活我都能教他,但关键还得看他自己立不立得住,现在家家都有自己的田地了,日子过得好与不好,还是得看自己。”
“没事儿,没事儿,有你这句话叔就放心了。”马敬贤道。
马敬贤这人,平生最爱算计,从来不肯吃亏,前阵子牛大胆和杨灯儿的事,虽说原因不全在他,但他也占了很大一部分。
马家作为麦香村最大的财主,村里八成的田地都是他家的,麦香村里家家户户都佃了他家的田种。
可马家那么多的田地,真正光明正大买来的有,但并不多,多数都是靠着各种手段盘剥压迫,兼并得来的。
就像诉苦大会上吃不饱说的,吃不饱家里那几亩地,都是肥的流油的好地,被马敬贤他爹给盯上了,想花钱买,吃不饱他爹不肯卖。
然后吃不饱他爹就被诬告通匪,吃了官司,马大头他爹就趁火打劫,低价从吃不饱他爹手里把地给买了过去。
还真别说,结合系统提供的那些记忆,看着地主老财马大头低声下气求自己的样子还真挺解气。
不过马仁礼这人还不错,虽然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不过本事不差,虽然动手能力差,但书读的不少,理论知识丰富,大小也算个人才。
东厢房里原先住的是马仁礼,家具什么的也都被乡亲们给搬空了,被褥也没了,只剩下几身衣裳。
还有十几本书,被扔在炕上。
没一会儿,牛大胆也扛着鞭子搬到了偏院。
打土豪,分田地。
历经了这么多个副本世界,王重总算是经历了一回,还真别说,这感觉还真就是不大一样,心里头舒坦。
晚上,正屋里马敬贤哎哟哎哟的喊着,声音倒不是大,听着一点儿底气也没有。
到了晚上,王重擀了面条,马仁廉家做了疙瘩汤,马仁廉还给马仁礼父子两送去两碗,可马敬贤只喝了一点汤,吃不下面疙瘩,倒是马仁礼,饿了一天了,他自己那碗吃的干干净净一点没剩下。
入夜后,王重又过去瞧了一眼,马敬贤的脸色愈发差了,绝熬不过三天,随便出点什么变故,情绪再波动一下子,随时有可能一命呜呼。
晚上,牛大胆也来了一趟,具体说什么王重没听,专心致志的在炕上盘膝打坐,光着膀子练功。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清早,天才刚亮,就听见主屋里头传出马仁礼既震惊又悲痛的高喊。
王重进屋查看时,马敬贤已经没了呼吸。
王重,马仁廉,牛大胆几人帮着马仁礼把马敬贤给入了土,马仁礼当天就搬去了村西头的牛大胆家。
帮着马仁礼安葬了马敬贤,王重去自己分到的三块地里瞧了瞧,水浇地和那块在半坡上的地麦苗长势正好,正节节窜高,绿油油的,瞧着喜人,山脚下那块洼地空着,啥也没种,现如今里头还积着水。
下午的时候,村里的钟再度被敲响,众人汇聚到马家外头,排着队挨个领粮食,周义虎和王万春等人负责发放。
王重虽然分到了马家最好的房子,可家里别说一粒米了,连颗麸子都没有。
考虑到王重的特殊情况,农会和村委会还有周义虎他们经过商讨决定,从马家仓库里,给王重拨五十斤麦子,五十斤玉米,还有十斤大豆,十斤磨耗的面粉,至少让王重能够挨到夏收。
现如今马敬贤死了,这再过一阵子,就该闹还乡团了,王重想先去县里探探情况,这天早上就提了五斤麦子,奔着县城而去。
王重营务田地的本事自然没的说,现如今春灌也过了,地里只需要定期的除草、除虫,要是旱了就还得继续挑水。
好在今年天色不错,开春之后就下了几场雨,王重分到的那块水浇地和坡地都中着麦子,洼地和一开始马敬贤分的那块石头地倒是还空着。
王重去瞧了瞧,那块洼地在山脚下,常年积水,石头地在村子对面山上,地里石头居多,想要开垦出来做耕地的话难度比较大,倒是可以种点果树。
这天,王重打算去县里瞧瞧,找点蔬菜种子,果树苗子,出门的时候还提了一袋麦子。
没成想刚出村就远远见着周义虎带着两个战士走在前头,王重忙跑着追了上去。
“周队长,周队长。”
周义虎听到声音,扭头看是王重,便停了下来。
“是王重同志啊,有什么事儿吗?”。
“周队长,您这是去县里?”王重笑着问道。
周义虎点头:“去县里开会!”
“正好,我也去县里,咱们一块儿。”
“你去县里干啥?”周义虎问。
“现在不是分地了吗,还有两块洼地和石头地空着,我就寻思着去县里瞧瞧去,看看有没有蔬菜种子或者果树,顺便瞧瞧农具。”
“你兜里有钱?”周义虎又问。
王重把背上的袋子甩了甩道:“这不是提了点麦子,打算拿去县里瞧瞧,要是价格合适就卖了,要不换也行!不然光凭分到的那点粮食,可撑不到夏收。”
“你小子还脑子还挺灵活。”周义虎失笑道。
“这不是没法子吗,人不能别尿给憋死了。”
周义虎拍了拍王重肩膀,“走,咱们一起去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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