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蛟走到沉稳青年身边,一边就坐,一边说道:
“三兄,你若是非要说我每次家宴都不上心,那等下宴后,我们一起去永乐宫一趟,在母妃面前论一论,究竟是谁对家宴最不上心。”
此话一出,主殿内,除了凌不疑,纷纷呈忍俊不禁的模样,偏殿之中更是传出几声银铃的笑声。
只因皇城内外,谁不知越妃最烦参加宫宴。
此刻,三皇子面色一滞,也就在这个时候,殿外响起一声通报:
“陛下到。”
只见一个身穿玄色常服的中年男子,龙行虎步的走进大殿。
他气质看着含蓄内敛亲和,但不经意间就会流露一股杀伐果断,乾坤独断的威势。
其身旁还站着一个温柔如水,秀美端丽的中年贵妇,赫然是当朝皇后宣神谙。
正当殿内所有人准备行礼之时,中年男子也就是新朝开国皇帝文帝摆了摆手:
“寻常家宴,不必如此拘束。”
他貌似听到了之前殿内的话语,直接看向杨蛟:
“也就只有你这个竖子,敢在你母妃面前没大没小。”
杨蛟一听,意味深长的道:
“是儿臣理解岔了吗?原来连父皇也不敢在母妃面前没大没小。”
话落,大多数人脸上的古怪之意愈加浓郁,不过对此也已经习惯。
只因这就是真话,朝野内外谁不是越妃和文帝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数十年都未曾减轻半分的情意。
另外则是朝野内外对四皇子的第一印象是风采绝世,不喜见人,深居简出。
殿中作为跟他一起长大的亲人可谓是深知其性子,深居简出是真,那是因为自小喜欢练武,又由于容貌,不想太过引人注意,才不喜见人。
并且,世人皆不知的是,跟能他容貌一样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一张专门戳人痛处的嘴巴。
当然,在文帝看来,他这四儿子,不仅嘴毒,还最是自由洒脱,一点都不看重权柄钱财,性子着实肖似自己从小爱到大的青梅竹马。
因此,爱屋及乌之下,对他的喜爱之情,堪称是在凌不疑之下。
这也是因为凌不疑算是霍家唯一的血脉,霍翀作为皇帝的义兄,不但多次救自己性命,全族还为国捐躯。
于情于理,都要好好待霍家唯一的外亲血脉凌不疑,再加上他又算是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
以至于文帝待他,比亲生儿女还要亲厚怜爱。
等文帝带着宣皇后坐在主位后,笑骂:
“竖子,看来还得让你母妃好生管教一番,省的你寻到间隙,就来揭朕的短。”
言下之意,显然是没觉得说的有错,对此,一旁的宣皇后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杨蛟倒了一杯酒水,道:
“父皇又不是不知,我跟母妃一般,最烦这些无趣的宫宴,我倒想在永乐宫被母妃管教。”
“但是母妃非要说我每日练武太过聒噪,惹的她连看书都不得清静,便将我赶回了养德宫。”
“还有,儿臣也没什么野心,什么权柄钱财也都不在乎,就想试一试练武能否就此成仙。”
如今我感觉我的武道修为进入瓶颈,正好出宫增长见闻,体悟人间百态。”
“父皇,不如你给我一个能够自由出入皇城的手令,如何?”
文帝失笑不已:
“黄口小儿,你都想成仙了,还叫没有野心,依朕看,在座的所有人,都没有你这个竖子野心大。”
太子温声开口:
“四弟,你这性子还是不改分毫,不是都已经跟你说过了吗,一些野史和荒诞传言不可信。”
杨蛟悠悠道:
“武学之道,先练身躯大块肉与全身筋,使身与力合,力与心合,双臂一晃,可得三百斤巨力,是为十人敌。”
“次练皮,养身蕴劲,让内劲布满周身之中,使皮膜结实,得五百斤巨力,且只要内劲不消耗过甚,可刀枪不入,是为百人敌。”
“再练脏腑,去废气沉渣,吸纳新气,使全身时时刻刻内外新鲜,从而由内养气,呼吸连绵深远,改善周身筋骨皮肉,可得千斤巨力,能久战不退,为千人敌。”
“最后练骨,内劲锻骨,练一身铜皮铁骨,成就万夫不当之勇,是为万人敌。”
三皇子面现凝重之色:
“四弟,你痴心武学,难道还不知万人敌已有几百年未曾出现过,并且,你应该知晓,锻骨难成的关键原因,就是罕有人能忍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的锻骨之痛。”
“这相当于用内劲去碾碎自己一块又一块的骨头,再进行重塑,天下间任何惨绝人寰的酷刑都比不上这碎骨之关。”
“你还是听皇兄的劝,不要过多的执着于攀升武道巅峰。”
文帝听完,一脸正色的劝道:
“子言,你皇兄说的不错,武学之道,浅尝即可,只有练就一副好身板就足够了,过犹不及,反倒会伤身。”
他见杨蛟默然以对的表情,摇了摇头:
“你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也不知你哪来的韧劲和狠心去练武。”
“这些年,对你的种种规劝,一直还听而不闻,闻而不言,言而不改的姿态。”
杨蛟这具他我身,出生没多久,就险些夭折,所幸激发身体深处的一丝性灵之光得以存活,从而长成以后,对练武变强生出了无比强烈的执念。
也就让他在十五岁,就到达养身蕴劲的练皮境界,与气运在身的凌不疑相比,都不逞多让,他便是达至百人敌,文帝才稍显放心的安排他从军。
杨蛟浅淡的笑了笑:
“因为我与父皇、诸位兄长和五弟不同,我一直知道我想要什么。”
“历朝历代,但凡打天下者,莫不是为了权力,为了身份,为了地位,为了荣华富贵。”
“一开始,个个刀光剑影,视死若生,一旦四海初定,就开始论功行赏,居功至伟者,称孤道寡,君临天下。”
“功不可没者,则拜将封侯,列土封疆,而且世袭罔替,一人显赫,九祖升天,历朝历代,莫不如此。”
“但于我而言,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那些个外物,还不及夜晚高悬的明月,更没有练武来得爽利。”
“是以天地之大,荣华富贵亦或颠沛流离,尽兴不过醉倒,就算无人同行,仍有巍峨青山拌我,籍籍无名,自有澎湃江海知晓。”
文帝听的深有体会,长叹一声:
“你倒是活着很是通透,反而显得我们是一些俗人。”
杨蛟谈笑自若:
“父皇再造天下,拯救万千生民于水火之中,哪里是什么俗人,明明就是圣人。”
“在场的诸位,得父皇身体力行的教导,都有为新朝分忧之心,更是大大的贤人,只有儿臣一心想要避世,才是一个活着很是通透的俗人。”
他语气微顿:
“所以,父皇,这个出宫的手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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