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自是心领神会,便道:
“父亲想说的是入宫伴读之事?”
姜伯游点头:
“是啊,这件事情呢,爹和娘并不是有意瞒你的,其实你也知道,皇宫里头万事都要小心谨慎,这不符合你的性子,所以,就想着还是由伱姐姐去的为好。”
“当然了,此事让你受了委屈,你要是不满发脾气,那也是正常的.”
他还未说完,忽地就被打断:
“女儿并无意见。”
顿时,不仅是姜伯游,孟氏和姜雪蕙都流露出惊异的神色,只因姜雪宁由于自小被换的经历,回到家中后,那可是养成了事事都要争强好胜的性子。
于是,就见姜伯游不可置信的追问:
“你说什么?”
姜雪宁含笑道:
“我没兴趣入宫伴读。”
孟氏听后,立即起身,走了过来,道:
“此话当真?”
姜雪蕙也道:
“宁妹妹,你”
可姜雪宁不愿再过多说些什么,重生一世,她本就不想与皇宫再有什么瓜葛。
现今这件事就是太后要为乐阳长公主沈芷衣择选伴读,便打算让京中官家有适龄女儿的,皆要挑一个品性好的报上去,再由宫中擢选,之后若是被选中,自是能为家门添光不少,亦对嫁娶大有益处。
她对这些哪有什么兴趣,就直接对姜伯游道:
“若无其他事女儿先告退了。”
她施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姜伯游一副老怀甚慰的模样,连忙叮嘱道:
“宁丫头,早点休息啊。”
见她出门远去的背影,不禁轻叹:
“唉,宁丫头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如今都知道体恤咱们了,也知道让着她姐姐了。”
孟氏却是细眉紧皱:
“我怎么不觉得.这是个真事?”
当姜雪宁回到闺房,就开始复盘今日发生的诸多事。
前世的重阳灯会,因为自己女扮男装,在灯会上意外撞见了沈芷衣,她对自己竟生出男女之间的好感,当得知自己是女儿身后,就有股因爱生恨的味道,从而对自己百般刁难。
今世故意不想去观赏灯会,没想到又在尤家碰到了沈芷衣,随后又没管好自己这张嘴,解开了眉间留有伤疤的心结,所幸她这回并没有女扮男装。
接着就在层霄楼撞见自己无比惧怕的谢危被逆党份子刺杀,还遭受池鱼之灾,最后没想到又遇见了张遮退亲。
姜雪宁眸光一闪,当即把心思放在不久后燕家将被灭门的事情上。
前世燕临加冠之日,就是被屠戮破家之时,如今自己重生怎能眼睁睁的束手旁观。
她暗暗自道:
“燕临,谢危,燕家,薛氏,虽想救燕家,可现在我谁也不是,手上还有什么人能用呢?”
姜雪宁眸子一动:
“周寅之,他本是家中马夫,后去兴武卫当差,如今已做到百户,但是个墙头草,亦是贪生怕死,两面三刀,爱慕虚荣,野心勃勃之辈,前世为稳固后位,我不得不重用他为我做事。”
“此时此地,难道我能用的还是只有他一个?”
她陷入沉思:
“前世勇毅侯府牵连进平南王逆党一案,就是兴武卫揭发查办的,或许能用他帮我探探消息。”
“不对,百户?我前世为了盯着燕临,我将周寅之引荐给他认识,燕家出事之前,周寅之突然变成了副千户,更在燕家出事之后转了正。”
“我一直以为他是自己钻营有方,可难道.燕家惨案与他有关。”
翌日,姜雪宁便找上了周寅之,经过一番试探,果然不出自己所料。
他攀附上了薛家,是造成燕家惨案的元凶之一。
姜雪宁在归家途中,暗暗盘算:
“定国公薛远找不到勇毅侯燕牧勾结平南王逆党的证据,就打算造出个证据来,特意从兴武卫找一个能接近燕家的人,然后让其拿到燕牧的笔记和印信,从而栽赃陷害。”
“前世便是我亲手将周寅之这条毒蛇送到了燕临身边,导致薛远轻而易举的栽赃陷害成功,再在燕临加冠之日发生了家破人亡的惨事。”
她搞清楚这一切后,算是松了口气,但一回府,却发现自己竟遭背刺。
自己明明已经对皇宫避之不及,没想到还是要入宫伴读,气的在闺房内叫骂,是哪个混账在害我。
要明白这可不仅是给沈芷衣当伴读,还会被谢危授课,这可是前世举兵谋反且成功了的逆贼,她更是被其所害。
况且,又知道这谢危患有离魂症,知道未来反贼的弱点,反贼亦是知道你知道他的弱点,这么一想,她便觉得不寒而栗,感觉随时都有被灭口的风险。
以至于姜雪宁在宫中进行伴读擢选,一心想要落选,可是最后却发现,原来不是谁要害她,而是谁都要害她。
先是燕临的出手,姜家伴读的人才会变成她,然后一心落选,故意表现不佳却未能如愿。
只因自己之前在尤府解开了沈芷衣的心结,由于她的特别嘱咐,才让人对自己多加关照。
最重要的是,那谢危虽对自己没有生出杀人灭口之心,但终究是不放心,便早就想好把自己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姜雪宁对此当真是无语凝噎。
仰止斋,参加长公主伴读擢选的贵女们住处。
此刻,夜色已深,在一间房间内隐隐约约的响起一阵哭声。
只见房间内端坐几位婀娜多姿,眉眼如画的女子。
分别是钦天监监正之女方妙,定远侯之女周宝樱,清远伯之女尤月,吏部尚书之女姚惜,端庄大气定国公之女薛殊,姜雪宁亦在其中。
而正在小声哭泣的赫然就是姚惜,向来好吃的周宝樱有些不知所措:
“姚姐姐,我就随口提到了一句刑部,你怎么就哭了?”
没等她回话,端庄大气的薛殊便道:
“好了,这是在宫里,若是给人听见了传扬出去,可就不好了。”
带着几分刻薄之相的尤月随即宽慰:
“姚姐姐,咱们都是好姐妹,你若有什么难处便说出来,咱们也好一起想想办法。”
姚惜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我是听宝樱妹妹说到刑部,不由地想起了那张遮。”
方妙似有听闻,马上问道:
“就是那个得罪了兴武卫,还被罚俸停职的张遮?姚姐姐与他有何干系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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