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脚下是两条纵横水渠的交叉点,一纵一横,交错点刚好在这栋民居堂屋里的正中心位置,两条笔直的清澈水流相互冲击,发出急促地哗哗碰撞声音,人只需要弯下腰就能从水流的交汇点舀上清甜的山泉,比起现实里的自来水都还要安全便捷。
“好家伙,棋山镇上的人可真是聪明。”暗自嘀咕了一声,叶痕专心地用长柄的水瓢舀起清冽的泉水,然后一瓢一瓢地倒进了旁边的木桶里。
不过,只顾着打水的他却没有发现,当他说出‘聂离’的名字时,白发老汉浑身都剧烈震颤了一下,原本浑浊的眸光里竟闪过了一抹不一样的神采。
“冒险者大人,请问您打听那个人是有什么事情吗?”望着眼前这个正在帮自己打水的黑衣年轻人,白发老汉面色微微有些呆滞,似乎被勾起了什么往事一般。
早在二十年前,当凌天帝国的皇帝凌骜曲求全,下令皇宫侍卫尽出抓捕云惩恶几人送往楼兰以后,聂离这个名字就已经成为了凌天国民不能言谈的忌讳了。
在官方的造谣下,这个挽救国民于水生火热之间的英雄很快的就被黑化成了一个杀妻弑女无恶不作的大魔头,不仅在凌天找不到一丝一毫关于他的资料事迹,甚至就连知晓事情真伪的npc们也是讳如莫深,无一人敢提。
纵然人那时的们都知道是聂离拯救了凌天帝国,只是毕竟杀妻弑女这种事情,几乎无法为世人理解,而且在那件事情以后他整个人也仿似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知是死是活,更别提站出来为自己辩解什么。
加上凌骜的打压,经过二十年的时间,当初震动了整个依兰大陆的英勇事迹,在如今几乎早已为凌天国民所遗忘,甚至就连他故乡棋山镇的同乡,也不敢轻易承认镇子里出现过这么一位惊采绝艳的人物。
而站在叶痕面前的这个已到风烛残年的白发老汉,刚好与聂离年龄差不多大,幼年时更是关系极好的玩伴,只是两人选择的路不一样,一个早已出了这座山顶小镇,带着无与伦比的天赋翱翔在了更广阔的天空;一个却一直守候在这座穷乡僻壤,等待着那最后一杯黄土加身,长眠于生长的故土。
“是的,我是受了聂离俩个弟子的托付,才前来寻找他的,大叔,不知道你是否认识聂离?”打好了满满一桶水,叶痕一边和颜悦色地说着,一边注意着眼前这个白发老汉的神情变化,如果这个npc大叔真的认识聂离的话,他的表现绝对逃不过叶痕的眼睛。
果不其然,当听到‘弟子’俩字时,白发老汉身体一震,黝黑的手臂猛然伸出,一把就抓住了叶痕的臂膀,激动地询问道,“尊敬的冒险者大人,您是说您是受了小风和小云的托付,才会到棋山镇来的吗?”
“小风小云?那不就是——”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声,叶痕的眸光迅速闪烁了几下,强压住了心中的狂喜点头道,“是的,风行善和云惩恶两位前辈都有要事缠身,所以就吩咐小子到棋山镇来看一看。”
“这位大叔竟然真的知道风云两位前辈,看来今天这趟真没有白来!”望着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叶痕的心底顿时升起了一股久违了的喜悦,如果说在当年那场一边倒的战争之前,早已定居在了凌天城的聂离,带过年幼的风行善和云惩恶返回故乡探望,那也是人之常情的事情,毕竟npc与人一样,也是会有故土情结的。
“好——,好!几十年没见,小风和小云还能记得棋山镇,真是难得啊!”嘴角微微有些抽搐,老人家显得激动异常,他用有些颤抖的手掌搭着叶痕的手臂邀请道,“尊敬的冒险者大人,请跟老汉到内室一聚,寒舍简陋,希望大人您不要介意。”
得知叶痕能说出风行善和云惩恶的名字,老人家心中的最后一点戒备也顿时消散,要知道那两个家伙,已经有近二十年没有丁点消息了,一般的冒险者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有这么两个人,甚至是当年那场惊天动地的刺杀。
至于说什么受风云俩位前辈所托,那完全是叶痕信口胡诌,善意的谎言,不要在乎这些细节!
很是轻松地将一桶水提到了内室,叶痕先是帮老人家把泉水倒进了蓄水的青石缸里,才与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家对坐定在了内室的方形红木桌前。
令叶痕惊讶的是,眼前这个方形木桌的表面竟然画有几十条纵横交错的直线,而且除了方桌正中间有一个粗大的黑点以外,东西南北还有着八个黑点,与中间的天元一点连接,就形成了四个面积一样的正方形,仿似一个标准的围棋盘一般。
“天元,星位?”虽然不懂围棋,但叶痕在景博圆晨跑时,也经常会见到有老头子在园区里的石桌上下围棋,故而他也懂一些比较粗浅的围棋术语。
不过很明显,叶痕对于这种需要耗费极多脑力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于是很快的,他又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
屋内的摆设很简单,不过收拾的却很是干净,并没有什么异味,看得出来这位老人家虽然行动多有不便,却并不是一个邋遢的人。
“冒险者大人,请问您想知道什么,请尽管问,老汉都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就算官府要追究什么,老汉也豁出去了。”
听到老人家的决然话语,叶痕不禁一怔,原来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难怪游戏里关于聂离的资料那么少,凌骜可真不是个东西!
不过,对于自己到底想知道关于聂离的什么,叶痕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难道说自己想知道怎么样才能完成‘扬善惩恶’这个任务么,不用说,眼前这个老人家肯定连什么是扬善惩恶都不知道。
“大叔是这样的,我就是想知道聂离以前的一些事迹,怎么说呢,要不然您干脆就把您所了解的全都告诉我把。”事到如今,叶痕也只能狮子大开口了,而且他对这个宗师级刺客也有些好奇,这家伙身上可全是宝啊,说不定还能套到一些什么不经意的秘密呢。
见到叶痕一副猴急的模样,早已看淡了生死的老人家慈祥地一笑,不住地点头道,“也好,都近二十年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了,今天老汉就陪大人畅谈一番。”
顿了顿,老人家整理了一下思路,浑浊的眸光竟缓缓地变得明亮了起来,他轻抚着三寸白须回忆道,“六十几年前的一个寒冬,那时还是兵荒马乱的年代,在我们棋山镇西面的一户姓聂的人家里出生了一位男婴,由于当时凌天与楼兰的战事胶着,前线兵力匮乏,这个男婴刚一出世,他的父亲就被征兵到了前线,抵抗楼兰王国的狼虎之师。也正是因为这样,他那还在坐月子的母亲就给他起了一个单名,叫离!”
“原来聂离的名字是这么来的,比起楼兰和格林,还是凌天人的名字比较有内涵。”心里腹诽着,叶痕表面却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发出声响去打断老人家的思绪。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寒冬,聂离出世后不久,年关都还未过去,前线就突然传来噩耗,他的父亲入伍还不到一个月,就战死在了千里之外的沙场上,由于那时候兵力匮乏,最终就连他父亲的骨灰也没能够运回来入土安葬。”
时隔多年,老人家虽然只是平静地叙述,但他的声音却仿似带着一股魔力般,将叶痕的心绪卷入了依兰大陆四国相争的纷乱年代。
“当时聂离还只是襁褓中的婴儿罢了,他甚至连亲生父亲的一面也未曾见到过,就跟随着守寡的母亲慢慢地学会了走路和讲话。孤儿寡母的生活是孤苦的,丧偶之痛再加上长年累月的劳累,聂离的母亲很快就忧郁成疾,长卧在了病床上,那时候,聂离五岁。”
“因为交不起学费,年幼的聂离几乎就没有进过镇上的学堂,不过他经常会借我们这些玩伴的书本进行自学,由于他那过人的天赋,再加上他母亲教给他的几个字,他读书认字几乎过目不忘,比起外面这些在学堂里念书的玩伴还要博学的多,是当时镇上最为著名的小神童。”
“只是好景不长,在他六岁那年,他那疾病缠身的母亲在某天深夜突然撒手人寰,留下了他这么一个生活尚且不能自理的孤儿。”
“幸而棋山镇民风淳朴,镇民们几乎都是善良之辈,在热心邻居们的资助下,他虽然失去了亲人,倒也能勉为其难地生活下去。”
“不过纵然他的心智比同龄人成熟得多,在丧母之痛的打击以及孤苦伶仃生活的情况下,那个活泼懂事的小神童很快便就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问题儿童。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开始,那个天赋极高的小孩一度成为了一个好勇斗狠,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人物。记得那时有不懂事的小孩骂他是扫把星,克死了自己的父母,结果被他揍成了包子脸熊猫眼,甚至就连他父母都有些认不出来这个娃是谁家的小孩了。呵呵,实不相瞒,当年那个被揍成了包子脸的正是老夫,当初年少无知,小命差点就要交代在了聂离那个小子的手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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