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米涅夫的心情很糟糕,在今天,他输掉了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在辩论会上被列宁批得几乎抬不起头,声望暴跌人心大失,这让他的宏图野望几乎是宣告破灭。回到办公室之后,他和季诺维也夫是一言不发,谁都没有搭理谁。
不要以为他们这是已经认命了,在表面的平静下,两人心中有万丈波澜,不爆发则已,爆发的话能直接掀掉办公室的顶盖。
“格里高利同志,你怎么不说话了?”加米涅夫阴森森的说道,“你以前不是很能说的吗?现在怎么了?被卢那察尔斯基打怕了?打服了?”
是的,加米涅夫认为之所以会输,就是因为季诺维也夫这个大饼脸太不给力,上场之前吹得天花乱坠,仿佛卢那察尔斯基不是他一合之敌,但上场之后,连卢那察尔斯基一招都接不住,直接导致了局势变得不可收拾,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牛皮大王!
加米涅夫有火,季诺维也夫心头的火苗子也是腾腾的,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失败的主要原因还是石头太不给力,尼玛,连托洛茨基都搞不定,开场的时候你是怎么保证的,那时候信誓旦旦宣称至少能跟托洛茨基打个平手的是你老兄吧?
结果呢?给人捻成了兔子,如果不是老子出来营救,你丫已经被托洛茨基大切八块炖成肉汤了。现在倒好,输了还敢找老子的茬,老子还有一笔账没跟你算呢!
“我是输给了卢那察尔斯基不假,但也是因为某人太无能,连一个油灯枯尽的托洛茨基都搞不定,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机会不说,看见盟友有难的时候,却只顾着自己逃命。我这是虽败犹荣,总比某些临阵脱逃的人表现得像个男人!”
加米涅夫脸都气红了,两条大胡子一翘一翘的,嘴唇都在发抖。平心而论,他那个时候逃跑,是战略撤退,是为了保存实力,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如果不跑,那就是全军覆没,那下个回合都不用交手了。可季诺维也夫把他说得跟鼠辈一样没种,你说他能不生气?
当时,石头猛的一拍桌子,“我那是逃跑吗?如果我不撤,当时我们就全完了!”
将季诺维也夫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不过刚才加米涅夫挖苦他一点都不讲情面,他要是不反击,不推卸责任那才是傻逼,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让我一个人背黑锅,对不起,哥不干!
“现在不是一样还是全完了!”大饼脸怒气冲冲的说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说什么绝地反击,还说什么打一个措手不及!你倒是没有让列宁措手不及,反倒是被人家打了个突然袭击……你是怎么准备的,说什么列宁是孤家寡人,结果呢?人家连托洛茨基和卢那察尔斯基都能请来……如果知道他们会来,我至于跟你一起犯傻吗?”
加米涅夫心头苦涩无比,如果知道列宁有这一手,打死他也不敢随便挑衅。但是加米涅夫却不认为这是自己工作的失误,要怪就只能怪托洛茨基,你丫个没皮没脸的货,怎么就投靠列宁了?
加米涅夫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托洛茨基如果想给列宁当小弟,当年也就不会跟列宁闹翻了,谁想到这个货两个月前还在跟列宁唱反调,回国之后陡然变调了。这种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谁能料得到?
这对难兄难弟对骂了一通,发泄了心头的邪火之后,情绪倒是渐渐稳定了,短暂的沉寂之后,季诺维也夫率先问道:“接下来怎么办?认输?”
加米涅夫想都不想就给否定了:“你傻啊!我们已经把列宁得罪狠了,以他的脾气会重新接纳咱们?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咱们已经没办法回头了……再说,你还想继续看他的脸色行事?我可是受够了!”
季诺维也夫刚才也就是嘴上说说,让他继续给列宁当小弟,真心是不甘心。他就是试探试探加米涅夫的态度,怕这个货草鸡认怂,现在双剑合璧都斗不过列宁,换他一个人,别说光膀子上阵,就是把裤子脱了也只有被秒的份。
“你说的很对!”大饼脸虎着脸说道,“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如今只有同心协力同舟共济才有生路,而且咱们今天虽然是输了,但也不完全是世界末日,明天的全国大会上,咱们不是没有机会!”
机会?加米涅夫虽然脸上表现出一副心有戚戚然的德行,但心里却对季诺维也夫的提议是不以为然的,你丫也就是自欺欺人,如果今天没输,哪怕是打个平手,明天都还可以放手一搏,但是既然已经输了,就乘早别想着翻盘了。正经的考虑怎么稳固防守,抵挡列宁的攻势吧?明天只要能保证一个中央委员的位置,就阿弥陀佛了!
不过这番话他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你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喜欢做白日梦,那么哥不利用一把,实在是对不起观众。说不定怂恿你明天跟列宁放对,让列宁把火力全都集中在你身上,说不定哥还就能轻松过关。对!就这么干!
“你说得太对了!”加米涅夫演得很投入也很有激情,猛的一拍大腿顿时就蹦了起来,用不成功便成仁的口吻讲道:“只要我们团结一心,明天再一次主动出击,绝对能打列宁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说不定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们来个绝地大翻盘也未可知!”
应该说这一出戏,加米涅夫已经演得很投入,很有感染力了,那季诺维也夫上当没有?仿佛、大概、也许?
大饼脸也是个演技派。只见他很是激动的冲上来,一把就攥住了石头的双手,深情的说道:“没错,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办不到的事儿!就听您的,明天我们来一个绝地大反击,只要你带头,我就跟着你一起往上冲!”
好吧,加米涅夫的心是哇凉哇凉的,这年头还就没有蠢人,尤其是混政坛的老狐狸,一个比一个狡猾,你大爷的大饼脸,你丫根本就是不安好心,怂恿老子打前阵,让我吸引列宁的火力是吧?然后等老子一出头,你转身就掉转枪口打老子的黑枪。行啊!你小子够可以啊!这小造型小情绪忒有感染力啊,要不是哥早知道你不是好鸟,一准的就上了你的恶当!
“哪里哪里,”加米涅夫赶紧推辞道,“我觉得要吸取经验教训,今天辩论会输就输在我这里,正是因为我的能力不足,没能拿下托洛茨基才导致最后的惨败……这说明了什么?我连托洛茨基都拿不下,那就更不是列宁的对手。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调整一下分工,由你主动出击吸引列宁的注意力,然后我迂回包抄,说不定这回儿就成了!”
加米涅夫不傻,季诺维也夫就更不傻了,赶紧的就说道:“不不不,我觉得今天您的表现是无以伦比的,主要还是我能力不足,我连区区一个卢那察尔斯基都对付不了,就更别提托洛茨基了……而您不一样,有了对付托洛茨基的经验,对付列宁也比我拿手,所以还是您去吸引列宁的注意力,我继续包抄……”
加米涅夫吓了一跳,赶紧摆手:“不不不,还是您去比较合适,我能力确实不足……”
“哪儿啊!”季诺维也夫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还是您经验丰富,您去……”
一来二去,这哥俩都谦虚上了,一改先头推卸责任的态度,一个个积极的开展自我批评,恨不得把自己说成废物才好!这哥俩正谦虚着,就听着办公室门外一阵喧哗,似乎是什么人在嚎啕大哭,而且哭声中还夹杂着点儿痛苦的哀嚎。
这是咋地了?哥俩正狐疑着,猛地,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一个大胡子老头哭哭啼啼的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干嚎着就冲进来了。
加米涅夫这心里正憋着火呢,也没看清来人到底是谁,就吼道:“怎么回事儿!不知道我正在跟格里高利同志商讨党内的重要事务吗?打断了我们的思路,算谁的……”
话没说完,看清楚来人竟然是自己的老爹,加米涅夫就像一只被捏住了脖子的公鸡,脸憋得通红,半天才挤出了一句话:“爸爸,你怎么来了?”
还没等老头回答,门口又用担架抬进来一个,加米涅夫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的老弟吗?怎么回事儿,受伤了?包得跟木乃伊一样。再仔细一看自己老爹,头也破了,以往跟公鸡尾巴一样翘得老高的胡子也耷拉了,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
听着加米涅夫发问了,他老爹顿时将鼻涕眼泪什么的全收了,就跟关上了水龙头似的,当即是将自己悲惨遭遇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将某仙人描绘成了不讲道理的恶棍和十恶不赦的魔鬼。说完之后,顿时又拧开了水龙头,那个叫洪水泛滥喽!
好么!当场给加米涅夫气得那个叫浑身发抖,欺人太甚,太打脸了,也太不给面子了,区区一个列宁的马仔就敢爆殴他老爹和小弟,这要是不讨一个公道,往后还怎么在党内混?
当即这货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我倒要看看这个安德烈.彼得洛维奇有多嚣张!爸爸,你带着小弟先在我办公室休息,我这就找他算账去!”
说完这话,加米涅夫气汹汹的就飞奔而去,看样子是准备跟李晓峰死过了,就在听到消息的众人担忧事态发展的时候,季诺维也夫悄悄的溜了出去,带着秘书直奔列宁的住所。
没错,大饼脸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觉得石头同志应该是气得不轻,换谁也咽不下去这口气,如今他去找某人理论了,估计最后的结果就是再一次被某人当众打脸。
季诺维也夫已经很了解某人的脾气了,那厮就是个操蛋的滚刀货,以前没有列宁撑腰,他都不鸟加米涅夫,如今有了列宁撑腰,再加上形势完全对列宁有利,他会给加米涅夫好果子吃?
按照季诺维也夫的估计,加米涅夫此去恐怕是凶多吉少,弄不好还会挨顿打。以他对石头同志的了解,受此奇耻大辱,加米涅夫应该会恨透了某人和列宁,说不定被气晕头之后,明天真的会主动朝列宁开炮。
开炮好啊!石头乱开炮,那么他季诺维也夫就安全了,只要列宁把火气全部泄在了加米涅夫头上,他说不定就会极其幸运的保住自己的位置。
当然,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季诺维也夫是不会把希望全部放在虚无缥缈的运气上,咱得提前准备,赶紧的赶往列宁的住所交代问题,争取获得列宁的谅解,顺便的再打一打石头同志的小报告。说不定列宁一高兴,就放他一马了。
季诺维也夫是风风火火的往列宁家里敢,生怕迟了就错过了机会,才到列宁家楼下,他丢出了一张钞票给车夫,慌急火忙的就往楼道里冲,谁想到有人比他还急,一不留神两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你怎么走路的!”
“我艹,你没长眼睛啊!”
才骂了一句,接下来是鸦雀无声,楼道里的两个人是你看我我看你,双方的表情是十分的精彩。
季诺维也夫顿时就挖苦道:“这不是列夫.波里索维奇同志么,你不是去找安德烈.彼得洛维奇算账了吗?我记得莫斯科旅馆不在这个方向啊!”
加米涅夫也没客气,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什么时候找那个臭小子算账不劳你操心,倒是我也记得格里高利同志你也不住这儿吧?怎么地?走错路了?”
应该说这个场面是比较搞笑的,这对难兄难弟竟然是同一种想法,都打算“卖友求荣”,只不过加米涅夫更无耻一点儿,压根就不管老爹和小弟的委屈,表面装得仇恨不同戴天,实际上转身就忘了,直接屈膝投降了。
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首先加米涅夫也知道找某仙人理论毫无意义,那厮是什么德行他很清楚,他可没少在那厮受伤吃苦头,去了有什么意义?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老爹是个什么德行,小资产阶 级势利眼习气十分顽固,事情本来就不占理儿,去了反而要被党内的同志戳脊梁骨。
再说他大小也是中央委员这个级别的,大庭广众的跟某人死过,身份不对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大势已去,破罐子破摔,对付一个小屁孩都要亲自上阵了。
更何况谁知道这个事儿是不是列宁授意某人干的,不然某种敢打人赶人?弄不好这就是列宁在强势的施加压力,无非是告诉他,看见没有,赶紧投降,不然下一个被打就不是你老爹和老弟了!所以盲目的冲上去恐怕又要吃亏。好汉不吃眼前亏,如今最关键还是赶紧取得列宁的谅解,只要度过了眼前的难关,保住了自己的位置,以后不愁没有报仇雪恨的机会!
而季诺维也夫也高尚不到哪去,盟友受难,他不光没有同仇敌忾的意思,转身就准备踩着加米涅夫的肩膀脱离苦海。只能说这哥俩真是绝配!
更无耻的还在后面,按理说双方的阴谋诡计被撞破了,大家也就该偃旗息鼓直接退走。可这两人不这么想,撞破不就撞破呗!反正大家是乌鸦站在煤堆上,谁也别说谁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走!
哥俩雄赳赳气昂昂手拉手肩并肩的敲开了列宁的房门,进门之后二话不说争先恐后的开始承认错误:
“列宁同志,我错了,散会后我一直想到现在,经过仔细的思考,我总算是有了一点儿收获,您的意见是正确的,革命并没有结束,我们还大有可为……”
“对,无产阶 级革命的前景是可以预见的,您提出的革命方程式是据有深刻意义的……”
“你能不能让我先把话说完!”加米涅夫火了。
季诺维也夫也很生气:“明明是我先来的,理所应该的应该我先说自己的感想!”
“是我先来的!”
“是我先到的!”
“@#¥%……”
眼瞧着这哥俩又要打起来,列宁发话了:“你们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非常好!能够积极转变的同志,都是好同志。至于你们的感想我已经大体上知道了……”
一听这话,这对难兄难弟都高兴了,只要列宁能高抬贵手,那么他们就还有希望,给这哥俩感动得都快哭了,纷纷表示一定痛改前非,以后积极的为革命献力献策。
列宁会信这两人的鬼话吗?肯定是不信的,就算要转变,你们这变化也太突然太激烈,傻逼都知道你们是想蒙混过关。
列宁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立刻又说话了:“你们能够转变我很高兴,但是转变不光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更重要的是落实到行动上。我会积极的观察你们的行动的,在明天的全国大会上我希望你们能有积极而突出的表现……”
加米涅夫和季诺维也夫傻眼了,他们是准备投降换取列宁的谅解没错,但是也是抱着一种侥幸心理,希望对列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几句好听的就把这事儿对付过去,最好是别付出太大的代价。
但是列宁的这番话重心思想非常明确,我放你们一马可以,但是别指望用两句好听的糊弄我,我要看你们的实际行动。没有用实际行动来支持我的革命路线,那么就对不起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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