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土之都。
中南领空新建区,特殊项目集中处理教授院总部,第四议事厅。
这里的装修很简约,宽敞的走廊但是更长,两侧有着十几扇门,不过真正的议事厅只有走廊尽头的这一端。
门前,用刚劲有力的笔墨写着‘全心全意’,而周围的装潢则显得朴素而精致。
厅前,摆着五架临时的方椅,而其中的两架上,坐着穿着特理院制式服装的两人。
走廊的一侧是一名三十二岁的青年,衣着革履,坐姿笔挺,如刀锋刻的五官显得极其严肃。
在这个地方,这个位置,三十二岁的年龄,可以称得上是绝对的年轻,甚至有些稚嫩。
而刚刚年满十八岁的秦时茂,正随意的坐在一架方椅上,目光稍稍低垂的扫视着眼前的稿件,同时佩戴的手环正散发着柔和的韵蓝。
随后,秦时茂眼前稚嫩的男性站起身,开始对着刚刚从包里取出的议案进行汇报。
“目前,攻略正式结束,其中第二,第六,第十五,第十八预案,正在由各部门协调,稳步推进中,而施救部门则由礼江方面负责,其中礼江第二世医家家子已至。”
“个别以特殊渠道进入者,尚未统计。”
“推断为棋家秘宝——未央棋盘的事因,部分失踪的修炼者,可能被卷入‘西境,曲央朝’的碎片里,已有工作人员前往调查。”
“而被波及的平民遭伤数,零,失踪,零。”
秦时茂略微低垂的眼神,这时才稍稍抬起,“嗯,也算不错。”
“不过‘零’的问题可能会引起小范围的质疑,暂时别刻意的强调,在当灵气复苏的情况开始对社会面开放后,境外的思想很快就会渗透进来,到时候免不了被他们做文章。”
“而在此之前,记得找那些媒体机构聊一下聊,划出一条明确的线来,铺垫和控制相应的情况环境,最后再由我们进行官方的确定。”
“具体的控制力度你们先讨论三个预案出来,我确定了,再送进去表决。”
三十二岁的青年默默点头,其实所谓的送进去不过是走流程而已,至于真正决定的,就是自己眼前这名少年刚才那句轻描淡写的‘我确定’。
而为了这句‘我确定’,今晚全国各地的机场,不知道要增加多少的临时航班。
随后青年深吸一口气,整理完手中的议案,沉声继续道:“个人认为,司徒家的重创,对净土而言……”
秦时茂忽然抬起头,望向了眼前的青年,“里面写有写,所谓的‘个人认为’吗?”
“……”
秦时茂的食指轻点方椅上的扶侧,摇摇头道:“若我们不放弃司徒家,净土将立即成为众矢之的。”
“现在司徒家尚且存在,已经是上面要求力保的结果。”
“而且,司徒家的事项,是我在负责,你现在能站在这里的原因,相信你自己也清楚,就不要再多问了。”
秦时茂话音落下,青年盯着手里的议程,迟疑许久才怔怔的问道:“您觉得,我是被派来问这句话,才有资格站在这里的吗?”
秦时茂抬起头,在方椅上靠了靠,面无表情道:“或许你自己也不清楚……”
“但,你的晋升不存在所谓的阻力,而你的存在却成为了别人的阻力,不觉得奇怪吗?”
“我认为是我的能力……”
“能够任由自己的能力得到发挥,而不是被更差不多优秀的人雪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秦时茂的食指轻轻的点了两下座椅的扶手,“所以,你得珍惜……”
青年再怔住片刻,有些无力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就已经恢复了刚才严肃的表情。
而随着他的汇报,剩下的几项议案也都被相继确定下来。
随后,三十二岁的青年在包里,再取出一份手写的案稿,而这份则是他熬了半个月的深夜所写下的。
如果秦时茂说他现在有资格站在这里,真的是为了说些什么的话……他确实不能反驳。
“我认为,这份议案,是非常需要进入议案的。”
“社会面上,灵气复苏的现状,已经产生了非常严重的社会情况。”
“在我们极小范围的试点时,能够很明显的察觉到,普通民众对其的抵触心理,甚至有抵抗的产生。”
“同时……”
“你猜猜,你都可以注意到的事情,为何议事厅里并未涉及此事?”秦时茂忽然反问道。
“额……”
“因为不存在,”秦时茂见他愣住,直接摆了摆手道:“你还有其他事吗?”
“什么?”青年一时间有些不理解,“什么不存在?”
“普通民众对新世界的抵触心理,不存在,与特理院的抵触心理,不存在。”
“可以理解了吗?”
“理解……?”青年有些愣住,他明白自己这个时候,已经不该再继续了,但曾经经历的那些,还是让他咬着牙道:“可,在我们的调查样本中,超过四十岁的普通居民,他们的生活已经趋近平稳,对这些的抵触心理也最强。”
“尤其是一些社会的成功人士,精英阶层,修炼困难的他们,根本无法接受自己一转眼就成为了社会的底层。”
“而即使是年轻的一代,虽说我们延期了高考的时间,准备进行各方面的再培养,但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思想,还是在学生的身上留下了印记,所以这对于努力学习,但修炼天赋较差的学生来说,心理打击是颠覆性的。”
“而且和我们努力者,事竟成的传统教育思想也相违背。”
“再加上这些年轻学生的存在,很容易成为抵触团体的一线力量。”
“可是你说的这些,它们根本不存在,”秦时茂再在座椅的扶手上连续戳了三下。
“不,存,在。”
“但,凭什么不存在?”青年的声音略微有些激动,但是在稍稍鼓动了一下喉结之后,还是重新平复了下来。
“你可以自己看看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秦时茂摇摇头,“你自己应该很清楚。”
“我很清楚,”青年沉声道,“因为家庭的影响,报效祖国,自幼就刻在了我的认知里。”
“可,我没办法接受‘她’被撕扯成这般程度。”
“而且,我出生就在这里,这里是我的家乡,我在国外时归心似箭,如今我却只能称呼我的家乡为……”
“我们凭什么,要让自己的世界,任由他们的捏造?”
青年的声音略微发颤,但依旧保持了理性的克制,而秦时茂却依旧只是摆摆手。
“别再说这种蠢话,也不要再为根本不存在的事情,去浪费自己的时间。”
“东瀛曾举办的樱花祭,尝试着调和两者间的矛盾,而最后的结果……你在进入特理院时,应该都知道后续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对于我们来说,只能说这件事很幸运的发生在了东瀛的樱花道。”
“可!”青年略微向前靠近一步,“就是因为我们一直在对这些问题妥协,才导致了现在的一切。”
“在‘他们’的眼里,可能根本无所谓,而对于我们,对于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们来说呢?”
“现在,竟然连存在都不被允许。”
秦时茂再叹口气,“如果你非要让这种问题出现,那导致的结果只会更加严重,以你更加无法接受的方式,夺走你的一切。”
“那我们就要为鱼肉吗!?”青年愤然的靠近,胳膊都在微微颤抖着,最后竟直接将自己手里的稿件一把抛出。
它们四散而落,有些纸张在飘到秦时茂的面前时,随着手环上的蓝光微闪,都被阻滞在了一米以外。
青年转身离去,他来这里,并非是为了什么自己的前程,因为他清楚眼前的少年虽然年轻到了骇俗的地步,却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可,最后依旧是纯粹的绝望。
走廊真的很长,青年走了一分钟,才推开门离开,而那些半个多月才写下的稿件,就和那些议案一起,散落在了地上。
至于秦时茂则沉默着,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地蹲下身,将地上的纸张都捡了起来。
不多时,一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叔精神饱满的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摄像机,胸前佩戴着工作牌,即使穿着整齐的西装,也怎么看都像是狗仔队的既视感。
而他在注意到刚才还在捡稿件的秦时茂时,一时间打趣的说道:“小领导,怎么不进去?”
“不了,”秦时茂整理着手里的稿件,轻声说道:“里面的结果早就定了。”
“外面的问题却都还没解决。”
“哎呀,小领导说话就是不一样,”中年大叔呵呵一笑,见他这幅稚嫩的脸庞也没多想。
“你来这里做什么?”秦时茂背过手,对他反问道。
“我是领着记者过来的,等严老离开,结束前我拍两张会议的照片,留作档案记录和宣传。”他说的神采奕奕,严老在他嘴里叫的也亲。
毕竟这种机会可不多,到时候在新闻稿里挂个名,虽然外行人没人注意,但内行人都是会扫两眼的。
“你们没有提前准备?”秦时茂再问。
“拜托,我五分钟前才被通知,”中年大叔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在你跟说话前,我嘴里嚼的包子才咽下去。”
随后中年大叔认真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和工作牌,对着秦时茂挑挑眉道,“咋样,有个人样不?”
“勉强。”
“嚯,评价真高。”
收拾完的中年大叔不再说话,姿势严谨的站在门前,静静地等待着,毕竟他跟秦时茂也不熟。
而在完全隔音的门发出轻轻的响动后,他立即站在了侧边,肩膀压低,面露微笑。
不过他注意到秦时茂还站在门的侧边,且稍微有些靠近门中间的位置,这时想要出声提醒,也已经来不及了。
不应该啊,能进这种地方,咱连点基本的礼貌都不懂?
再怎么说也不能挡路啊。
门被彻底推开,并不存在开道的保镖,而是一名老者直接走出,他穿着老旧的布鞋,灰绿色军装,周围的人则都在他的后方簇拥着。
“严爷爷,”秦时茂也稍微低下头道。
“哦,小秦,刚才怎么没见你呢?”严爷爷的声音略微有些浑浊,而他在注意到秦时茂手里那些杂乱无章的议案稿件时,就稍微扬了扬下巴。
旁边的人员立即接过秦时茂手里的稿件,随后递到了老者的手中,而老者扫了两眼这些连顺序都很乱的议案,大概也明白了什么事情,不过还是问道:“怎么回事?”
秦时茂犹豫片刻,才低头轻声道:“他还年轻……”
老者稍微有些耷拉的眼睛看着手里的稿件,而在注意到那份手写的稿件时,目光稍有异动,随即对着秦时茂招了招手。
而在秦时茂靠近过去后,他佩戴的手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瞬间就出现在了旁边穿着黑色风衣的人手里。
严爷爷伸出手,他的身材并不算很高,而且岁月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至于秦时茂则需要微微的弯下腰,才能够让老者的手轻轻的拍在他的肩膀上。
老者柔和的笑了两声,随即面容慈祥的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你也还年轻啊?”
秦时茂:“……”
老者看着眼前的手写稿件,和一些明显修改过的痕迹,声音苍老但清晰而有力,“这些问题,当然都不存在。”
“因为我们会解决掉它们……”
“怎么,没信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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