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三刻,暮鼓敲响,禁止出行。
今夜的宵禁比平常早了半个时辰。
黑暗的夜幕之下,李绚站在城墙角落之下,看着对面四层楼高的中央望楼,面色冷冽。
十几名役卒在灯火之下,来回的巡逻。
锐利的目光之下,李绚一眼就看到了那些役卒双目当中无神的样子。
这些人,在这里,都是装样子的。
李绚站在望楼之下,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他在这里都不知多久了,可偏偏楼上的那些人,丝毫都没有察觉他的存在。
「王爷!」低沉微薄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李绚侧过头,一名身穿浅绿色官袍,面色肃穆的中年官吏,无声的站在了李绚的身侧。
李绚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上方的望楼,上方依旧一无所查。
李绚忍不住的摇摇头,有这样的人在,还想搜索全城,能找得到刺客才是怪事。
转过身,李绚看向一侧的中年官吏,面色肃穆起来:「徐司狱,杭州隗司狱的信你收到了吧?」
徐剑,婺州司狱。
隗横,杭州司狱。
两人或许因为同职的缘故,在暗地里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联系。
徐剑对着李绚认真的拱手,沉声说道:「收到了,下官愿奉王爷之命行事。」
「徐司狱,你知道本王来到婺州之后,最不满意的是哪点吗?」李绚的脸色已经彻底的冷了下来。
「如果下官所猜无误,王爷最不满的,应该是这满城城防。」徐剑微微侧身,看向远处街道中央的望楼,神色间无比复杂。
李绚冷冷的点点头,咬着牙说道:「你明白就好,燕参军虽然为人豪爽,实力强劲,但在本王看来,这兵曹参军,他当的并不合格,不久之后,婺州一战在所难免,本王需要一个能在战场统帅作战,同时又能在稳健守城的兵曹参军,徐司狱,这样的要求,你能做到吗?」
「下官必不负王爷所望。」徐剑站直身体,眼神中瞬间闪过凌厉之色。
「你是从西域战场下来的,战争有多残酷,你比本王清楚,若是这一次,你能有所建功,本王必定在圣人面前为你举荐。」说到这里,李绚突然自嘲的笑了起来:「不过徐司狱也别做多大指望,本王也不知道自己在圣人面前的举荐能有多大分量,最多只能算是让圣人知道你的存在而已。」
李绚说的很有些轻描淡写,但是徐剑却知道这样的分量有多重。
整个大唐上下不知道多少官吏,真正能够入皇帝耳中的,只有寥寥数人罢了。
李绚虽然只是提上一句,就单就这一句,已经足够圣人去看上了一眼他的功绩。
只要徐剑做的足够出色,功绩足够引起皇帝的注意,那么他立刻就能飞黄腾达。.z.br>
自己一直以来缺的不就是这么一个机会吗?
徐剑咬着牙,对着李绚郑重的拜身:「王爷放心,下官必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如此,便动手吧。」李绚一摆手,徐剑立刻起身,然后朝着后面招手。
下一刻,一队穿着黑蓝色劲袍的狱卒,手持长刀,从黑暗中直接快步走了出来,迅速的接近望楼。
他们速度很快,动静不小,这一下,终于引起了上面望楼上那些人注意。
一片哗然之下,一个略微有些发抖的声音冷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是我,徐剑!」一个声音突然在望楼之下响起,紧跟着,身材硕长,头戴黑色璞帽,穿着浅绿色官袍,面容冷峻,眼睛带着一丝倒三角的徐剑,出现在望楼下的灯光之中。
「原来是徐司狱,司狱如今来这是要做什么?」望楼二楼的窗户上,一颗满脸横肉的脑袋探了出来,看见徐剑,他脸上的畏惧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但随即,看着一名名狱卒从黑暗中杀出,直接冲入到望楼之中,对方的脸色立刻愤怒起来:「徐剑,你究竟想做什么,要造反?」
「奉令,接管望楼。」徐剑守在腰间一按,下一刻,一把黑色的横刀已经被他直接拔了出来。
锋利的刀刃在火光下,闪烁着冷寒的光芒,徐剑的眼神,更是带起一股杀意。
最前面的狱卒已经直接冲进了望楼中。
「徐剑,你别乱来。」满脸横肉的脑袋立刻缩了回去,然后有些惊慌的说道:「赶紧传讯其他望楼,徐剑叛乱,让他们速速增援。」
「不用了!」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黑暗的街角一步步地走出。
一身玄衣金甲的李绚,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本官,婺州别驾,下令婺州司狱徐剑接管中央望楼,尔等可有异议!」李绚的目光冷冷的盯向了二楼的窗户上,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传出,但突兀之间,亮起的灯光却一下子闪烁了好几下。
「呵!」清脆的冷笑声,在整个望楼之下响起。
李绚看向二楼,满脸玩味的说道:「本王已经说过了,没用的,因为现在这个时候,其他望楼同样已经被拿下了,谷校尉是吧,你竟然直接忽略了本王的命令,看样子,你对本王这个婺州别驾之令,很有意见啊!徐司狱。」
「下官在!」徐剑立刻转身对向李绚,拱手听令。
「传本王令,望楼校尉谷岳,心怀狡诈,图谋不轨,今以谋逆之举拿下治罪,望楼之上的众多役卒,凡手持刀剑者,是为同谋,可立斩不赦。」李绚冷冷的声音,立刻在整个望楼内部响起。
「砰砰砰……」李绚的话音刚落,一大堆刀剑落地的声音就已经传来。
李绚看着二楼的窗户上,嘴角微微弯起,然后继续开口:「传令,整个望楼之内的狱卒,伏地者活,站立者死,即刻执行。」
「遵令!」徐剑立刻转身,然后用力一挥手,大声喝道:「杀!」
一声令下,在望楼内,十几名狱卒已经迅速朝着二楼直接杀了上去。
然而,整个望楼内部除了急促的脚步声以外,没有其他任何刀剑交击的声音传出。
也就在下一刻,徐剑的头从里面探了出来:「王爷,已经拿下。」
「嗯!」李绚迈步走进了望楼内。
望楼并不宽阔,长宽一丈五左右,六名役卒趴倒在地上,刀剑被扔于一旁,头脸朝下,不敢抬头。
李绚直接从他们身侧走过,然后踩着楼梯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之上,四名身上挂着箭囊的弓箭手,被人死死的按住。
长弓被扔在一旁,他们的手臂根本触之不及。
这些人,全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弓箭手,但在谷岳的统领下,却跟一群废物一样。
身材肥硕,满脸横肉的谷岳被压的跪倒在地板上,脸色异常难堪,但却一动不敢动弹。
两个锋利的长刀横架在了他脖子上,其中的一抹锋刃更是轻轻的在他的脖子上拉出了一道血痕。
谷岳只感到脖子火辣辣的疼,看到李绚出现在眼前,他立刻大声的喊叫了起来:「王爷,下官不服。」
「不服!」刚准备继续登楼的李绚,立刻停下了脚步,满脸诧异的看向了谷岳:「你有何不服?」
谷岳看着李绚,身体微微的挣扎了一下,但是脖子上的长刀依旧死死死的压着,谷岳只能看着李绚,咬着牙抱怨道:「王爷,下官在这里,所以一切作为都是下官
的本职,按律,王爷,即便是身为本州别驾,也无权在宵禁之后登临望楼,否则,将被视同……」
「视同谋逆!」李绚接着谷岳把话给说完了,他轻笑一声,然后一步步地走到了谷岳面前,从上往下,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声音非常轻松的说道:「永徽律本王比你熟悉,若是寻常,此事的确是本王做错,自然视同谋逆,但有一事例外,那就是查察谋逆。」
谷岳微微一愣,李绚这话,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本王的意思是说,是本王来你这里查察谋逆的,而你,就是那个涉嫌谋逆的贼匪。」
李绚一只手捏在了谷岳的脖子上,冷冷的说道:「刚才,只要你反抗,你的谋逆之实就会被彻底坐定,你,你的家人,父母老幼将皆被处斩,你的叔伯兄弟,也会因此,至少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
谷岳猛的打了个寒颤,一时间,他感到自己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终于谷岳低下头,低声辩解的说道:「王爷,下官并非谋逆!」
「你是不是谋逆本王说了不算,证据说了才算。」李绚一瞬间,立刻朝着楼上走去。
婺州城的望楼有四层,四层全都是一样的空间,但是前三层的人手一样,但第四层,却只有两人。
因为在第四层的中央,放着一具伏远弩。
整个婺州城,除了库房里的,放在城中的只有两架伏远弩,一架在北城门,一架便在这中央望楼。
两名役卒已经被人拖了下去,此刻,整个望楼楼顶之上,除了李绚之外,再无他人。
「传令,从即刻起,在望楼门口,地上平放一张天阴神女像,任何人进出,都必须在这天阴神女像上踩上一脚,今日,便从望楼役卒开始,凡不愿之人,即刻以谋逆罪逮捕下狱!」
李绚的声音很冰冷,但徐剑却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拱手应诺:「下官遵令。」
站在望楼楼口,李绚看向四周,整个婺州在一瞬间尽数纳入眼底。
不知道什么原因,李绚突然间死死的盯住了西北方向。
【方云秀,天阴教婺州堂堂主,大总管文复之麾下,心思阴鸷,先天真种大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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