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蓟城,一队马车趁着夜色掩映,在城门下叫门,守军城头放下绳子,拿到对方令牌后,连忙开门将车队迎了进去。
车队一路到了蓟城官邸前面,赵云早得知消息,从府里迎了出来,对匆匆赶下马车的郭嘉奇道:“先生怎么来了?”
先前郭嘉和田豫去北新城防范南匈奴,赵云坐镇蓟城,而如今郭嘉却是不声不响赶回来,还是连夜入城,赵云心道这是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
郭嘉一脸凝重,指挥兵士把一大包袱竹简马车这里面背了出来,对赵云道:“进去说。”
赵云见郭嘉从未这么紧张过,连忙带着郭嘉进了书房,郭嘉进屋后也不客气,让人打开包袱,一筒筒竹简掉了出来。
他弯腰拾起,依次摆放在桌案上,说道:“将军请看。”
赵云不明所以,连忙一卷卷拆开,发现里面都是幽州这几个月来各地的情报。
郭嘉道:“国让负责幽州情报收集,所以这段时间,所有的军情和探子密报,都送到了北新城处。”
“但前几日我查看情报,却越看越不对劲。”
赵云看着一堆堆的竹简,急切间也摸不到头脑,连忙道:“还请先生解惑。”
郭嘉拿过一筒竹简展开,指着说道:“这是幽州派出的例行巡检骑军,路线是幽州到徐州沿岸码头。”
“其在渔阳漂榆邑码头出发,一路沿海岸下南下,顺利通过的了冀州渤海,但在进入青州时,却被拦了下来,告知不能通过。”
赵云听了,疑惑道:“难道是袁青州因为东莱海战一事心生不满,所以故意刁难?”
郭嘉摇头道:“但海路海船的码头是一直开放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要阻止同为袁氏的骑军?”
他又抽出一支竹简,“冀州的探子,说黄河以南,多次有小股不明军队调动,而晚上尤甚。”
赵云不解道:“人数多少,有什么异常?”
郭嘉沉声道:“倒不是很多,约莫一两百人。”
赵云刚松了口气,就听郭嘉道:“但这种情况连续持续了一个多月,而且并不是这一路,有好几路都是这样!”
赵云这才警觉起来,“去的什么方向?”
郭嘉回道:“是兖州最东部的泰山郡!”
赵云脸色这才凝重起来,“若情报为真,这调兵规模实在不小,但为什么是泰山郡?”
“难道曹操看袁谭大肆收编泰山贼,故而眼红,也想要分一杯羹?”
郭嘉叹道:“问题就在这里。”
“要说其分批调兵,意图偷袭泰山贼,确实倒也说得通,但时间越久越容易暴露,这批兵士如今却是杳无音信,他们在干什么?”
他又抽出了一条竹简,“这是青州和琅琊探子传回来的情报。”
“袁青州麾下的兵士陈列边境,从兖州泰山郡到徐州下邳北面,都发现了行踪。”
“袁青州如此做,是为了什么?”
赵云明白此事着实蹊跷,说道:“难道这两边知道对方底细,想要互相攻击?”
他随即摇头,“不对,有问题。”
“这种大规模调兵,不可能无的放矢,必然有所图谋。”
“关键是,袁青州知会公子了么?”
郭嘉抚掌道:“将军说到点子上了!”
“袁青州若是用兵,肯定会告诉公子,毕竟两边同为袁氏子弟,若是什么都不周知,难免有误判之意外。”
“如果知会了公子,便说明其行事坦荡,即使不告诉内情,多少也应该有所暗示。”
“但如果将其隐瞒,让公子蒙在鼓里,只怕问题就很大了!”
赵云悚然而惊,“先生这是说,袁青州欲对公子不利?”
郭嘉叹道:“我也不清楚,但结合袁青州的动向,我发现,之前我等忽略了一件事情。”
“经过这件事后,袁青州可能心里有所芥蒂,或者更甚!”
赵云忙道:“什么事情?”
郭嘉一脸凝重,“公子诞下男丁之事!”
“一个也就罢了,关键还是两个!”
“这可是袁家第三代唯二的两个男嗣,你说袁青州会怎么想?”
赵云悚然而惊,“先生说的没错,袁青州的心态,确实可能因此发生极大变化!”
“要不要现在发信提醒公子?”
郭嘉叹道:“现在发信,到徐州至少要七八天时间。”
“毕竟算算路程,公子已经到了徐州,若是到了广陵还好,毕竟那边有太史将军,应该能保得周全。”
“但要是在海西.”
赵云霍然而起,“劳烦先生坐镇,云现在就带兵赶往徐州!”
“要是等着公子那边发生什么事情,再动身就晚了!”
郭嘉点头道:“将军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么想。”
“如今我们一系,全赖公子聚合,若其发生了什么事情,幽州也收归袁氏,我们这批人何去何从?”
“公子绝对不能出事!”
赵云大踏步走了出去,“云明白!”
“城里一应事务,就劳烦先生了!”
未几,赵云带着数百全副武装的精骑,喝令打开蓟城城门,往渔阳郡的漂榆邑码头疾驰而去。
赵云一马当先,举着火把,在夜幕中带领骑兵急行,他回头看着后面的兵士,这是幽州最精锐,也是经验最丰富那一批。
装备更不用说了,其从武器到甲胄,再到马镫都是最好的,如今便是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东海朐城,酒宴还在继续,沮授和糜芳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将东海的行事摸了个大概。
他皱眉道:“太守以为,袁青州那边这几次冲突,根本没有给刘豫州留面子?”
糜芳此时已经喝得有些醉了,他听到这里,边怒气上涌,狠狠把酒爵往桌上一方,口齿不清道:“我,我说句实话!”
“我对显奕公子,佩服得很,公子在这个年纪,做到了我等一辈子可能都做不到,甚至都不敢想的事,我是,很佩服的!”
“但我对袁青州,可就是大大的不佩服了!”
“他对我们可是一点情分都不讲,做事欺人太甚!”
“要不是我顾全大局,早就和他打起来了!”
沮授和袁熙相视一眼,“关将军是不是也这样想?”
糜芳面色不善,“谁知道!”
“我又管不了他!”
“他就整天训练水军,这东海需要水军吗?”
“袁青州那边数次有船挑衅,关将军竟也忍住了,都被人欺负到门口了,还如此忍气吞声,既如此,那练了水军是做什么的?”
说完糜芳又狠狠灌下一大口酒。
沮授看外面天色将晚,说道:“关将军一直在练水军?”
糜芳口齿不清道:“没错,甚至晚上也不回来,只在船上呆着,搞不懂他怎么想的!”
见糜芳越发迷糊,侧身对袁熙低声道:“公子,我总觉有,有些事情不太对头。”
“关将军今日不来赴宴,应该也不是怠慢公子,其如此紧要防备,怕是必有缘故。”
袁熙听了,点头道:“我也这么想,看来徐州的局势透着古怪,并不像我先前想得那么好。”
“我多少要和关将军见上一面,仔细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糜芳此时喝得兴起,摇摇晃晃起身,拉着袁熙就往外走,“公子好歹来一次,不见见小妹吗?”
袁熙苦笑道:“只怕不合礼节。”
糜芳醉醺醺道:“什么礼节不礼节,我是她兄长,我同意了,就是合礼!”
“公子莫非讨厌小妹乎?”
袁熙无奈道:“没有的事。”
沮授陆逊见状,也不禁相对苦笑,糜芳虽然如今官职不低,也算跨入了士族行列,但是行事还是有些四六不着啊。
在座的几人包括孙礼,知道去的是女眷内宅,也不好跟着袁熙过去,沮授往正在啃肘子的吕玲绮一望,吕玲绮这才反应过来。
她不情不愿的放下肘子,跟着往外走,心里把打扰自己恰饭的糜芳骂了个底朝天。
袁熙去见相好,自己跟着去,岂不是显得小气?
她慢腾腾跟在袁熙后面,糜芳回过头来,说道:“女,君”
袁熙忙道:“她和我一起去。”
糜芳无法,只得拉着袁熙走糜贞所在的小楼下面,大声叫道:“小妹,使君来看你了!”
糜贞早从小楼窗户缝里看到几人过来,正自惴惴不安,心道阿兄怎么行事如此荒唐!
这显得自己是什么?
结果糜芳大嗓门一开,糜贞听了,眼前瞬间一黑。
她羞愤欲死,差点想从楼上跳下去,自己怎么会有这么个不着调的兄长!
糜芳又叫了几声,见没有应答,便呵呵笑道:“小妹脸皮薄,怕是在害羞呢。”
糜贞又是眼前一黑,当即就想把桌案举起来扔下去,将糜芳砸晕。
糜芳叫了几声,见里面鸦雀无声,悻悻道:“使君自便,我先回去陪酒。”
他把袁熙往前面推了一把,嘴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大好机会,使君万勿错过。”
说完他一摇一摆地往回去了。
袁熙尴尬地站在地上,吕玲绮嘲笑道:“这兄长当的,真是不一般。”
“要不我也走?”
袁熙忙到:“别,你要是走了,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对糜家女郎也是名声有损。”
吕玲绮鄙视道:“有贼心没贼胆!”
正在这时,有侍女推门出来,恭恭敬敬道:“女郎请使君和夫人登楼一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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