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肥城内的守军在城头远远观望,见巢湖之中无数船只蜂拥而来,码头不断涌出兵士,不禁心惊胆寒,城头守将连忙去急报大将戚寄。
戚寄接到消息,烦躁道:“又来人了?”
他心道如今城内缺粮,不过等死而已,堆满来再多的人,自己不过是早死罢了。
但说归说,他还是上了城头,看到对面开始建立营寨,看旗号显然是之前的袁熙军回来了了。
戚寄自然知道这段时间对方干什么去了,竟然将半个庐江打下来了!
如今庐江剩下的城池,要么被孙策掌握,要么被太史慈高顺徐晃等人打下,要么孤立无援,形同散沙。
而庐江的陷落,预示着袁术的大后方已经彻底丢失,如今的袁术军只能缩在豫州和扬州的九江,合肥成了去往寿春的最后一道防线。
戚寄远远看去,发现虽然袁熙军兵士不怎么多,但那些正在明目张胆组装的攻城器械,却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妙的气息。
哪来这么多器械?
对方只用投石器慢慢轰,只怕几天下来,城内的士气都没了,这还怎么打?
这一个月来,袁术也不是没派过援军,但刘备军数次破灭了戚寄的幻想,不仅没人支援,连粮道都断了,只能凭借城池顽抗,如今袁熙军再来,还带了这么多器械,这城还怎么守?
戚寄看着城下敌军兵强马壮,自己这边兵士饭都吃不饱,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正想回城找刘馥商议,却见敌营之中,一将骑马而来,口中道:“奉袁使君之名,有信送于城内!”
戚寄一看来人,顿时有些愤怒,在城头探出头来,“徐将军,奈何从贼?”
来人正是徐晃,他来到城头护城河下,不顾弓箭手搭箭瞄准,抱拳道:“戚将军,别来无恙!”
“眼下天子有诏,讨贼伐逆,为何执迷不悟,从贼倒行逆施?”
戚寄冷哼道:“徐将军,先前还相助防守合肥,转眼就傍了上大树,掉头对付先前的同侪,不觉得可笑吗?”
徐晃沉声道:“晃问心无愧,就是看在曾是同侪的面子上,晃才来给城内指一条活路!”
“如今合肥形势若此,将军以为还能守的下去吗?”
说完徐晃从怀中掏出一卷绢帛来,绑在箭上,嗖的一声射上城头,顶在城头墙柱上。
戚寄让人把箭取下,展开一看里面内容,默然不语,也没心情对城下的徐晃说话,自去带着帛书去找刘馥。
刘馥正在城守府中和郑浑等人议事,就见戚寄进来,忙起身迎道:“将军所来何事?”
戚寄说道:“城外袁熙大军已到。”
刘馥和郑浑听了,双双一惊,不由站起身来。
戚寄将绢帛呈上,说道:“徐晃被俘后,已经投靠了袁熙,这封信就是他射进来的。”
刘馥接过展开,和郑浑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袁熙的招降话语,其言说袁术自立僭越,荒淫无道,治下百姓苦不堪言,如今天下皆奉天子诏令讨伐,尔等若是助纣为虐,将来必遗臭万年。
且今袁刘大军已至,合肥城岌岌可危,袁术在寿春自顾不暇,尔等若是为自己身家性命和城中百姓着想,当立刻开城投降,免去兵灾之祸。
袁熙会以袁家名义承诺,开城之时,城内官员兵士既往不咎,且仍旧保留官职品级,但若是冥顽不灵,负隅顽抗,若是城破之时,后果就很难说了!
刘馥望着这言辞直白,充满了压迫力的语句,不禁苦笑起来,这凶虎说话也太直接了些!
他开口道:“诸位有何看法?”
“不可!”郑浑断然道:“我等受仲公俸禄大恩,若不战而降,我们名声何在,天下人又如何看我们?”
“我们当抵抗到底,万一事情不谐,也能往北突围,回到寿春,到时仲公知道我等拼命抵抗,也不至于为难我们!”
戚寄没有想到郑浑如此坚决,心道你倒说的轻巧,打仗的可是我,对面大将一个比一个可怕,且不说能不能逃走,就是之前对阵,我都差点被杀,现在你说抵抗到底?
我在前面拼命,你动嘴皮子?
他不由看向刘馥,刘馥察觉到戚寄目光,却是面色不变,对郑浑道:“万一我们跑不掉,又当如何?”
郑浑犹豫了一下,说道:“有兵士断后,咱们几十个人,总能跑的掉吧?”
戚寄听了,顿时心里有一股火冒了出来,说了半天,伱为了自己名声,是来拉我和手下垫背来了?
彼时武将多出是良家子出身,地位要远低于出身于士人的谋士,所以郑浑看不起将领,乃是自然而然的想法,甚至都没有想过掩饰。
刘馥面色如常,对戚寄道:“既然这样,还请将军整顿兵马,小心守城,等这几日接战,看事态发展再做决定。”
戚寄听了,只得领命去了。
两日之后,袁熙一直没有等到合肥城内的回信,便和刘关张商量过后,各自在合肥四方布下阵势,自己则带领中军,将数十投石机推到阵前,开始对城内发石。
一时间,人头大的石头,被抛尸机抛射出去,在空中划过高矮不一的弧线,砸向合肥城头。
其大部分都砸在了城墙前的护城河里,只有一小部分,落入了城墙范围,寥寥几颗砸在城头上,但兵士都躲在城墙后面,所以没有造成多少伤害。
袁熙在阵中看了,心道果然这种投石机,还需要改良啊。
刘关张此时在偏阵,张飞看到后,不由哂笑道:“这种投石的样子,可要打到猴年马月去了。”
“再说了,即使将城头守军压制,不还是要登城,那前面十几丈宽的护城河怎么办?”
合肥之所以难打,就是因为其前面从巢湖等水系引水形成的极宽的护城河。
这环绕合肥流过的护城河宽的地方有十几丈,最狭窄处也有七八丈。即使现在已经到了秋天,不像夏季丰水期,但水深仍有数丈,兵士很难泅渡。
袁熙离开时,关羽也曾经想到用水军从支流进入,然后将战船驶入护城河,后面兵士用以遮掩攻城的办法,但尝试过后,发现效果并不理想。
战船相对护城河来说,还是太窄了,后面的兵士不能借助战船渡河,反而是战船上的兵士成了城头箭手的活靶子。
最后损失了几条船之后,关羽无奈,还是让战船都退了回来。
刘备麾下掾属,也曾提过纵水淹城之计,合肥地势低洼,若在上游蓄水,然后封住下游,再将上游掘开,必能水淹合肥。
但刘备思虑过后,认为此举太伤天和,最后还是否决了。
刘关张三人野战没得的说,但是对于攻城战,却是相当缺乏经验,麾下掾属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如今他们很是好奇,到底袁熙能有什么好办法?
袁熙在阵前见投石机发了十几轮石头,对于城头守军伤害甚小,唯一的进步就是校准了距离,使石头都能砸在城头和城墙后面了。
他见时机差不多了,便命人发号施令,巢湖码头上,数十艘连夜改装的船只开入支流,向着护城河驶了过去。
张飞远远看到一个个黑点过来,顿时失笑道:“这不是和二哥先前想的一样?”
“等会要吃大亏了!”
关羽听到后,本来面如重枣的脸上,透出一丝微微的红色出来。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你行你上啊!
城头守军见对面船只驶来,登时开始着手准备滚油檑木,装备攻击到来的船只。
先前关羽水军战船,便是在这种攻击下,船帆着火,甲板被砸破,兵士根本无法从船上攻击城头,被迫退走。
戚寄在城头上看到船只慢慢驶来,等看清楚形状,顿时愣住了。
这船是怎么回事?
只见这一艘艘战船,连桅杆都拆掉了,更没有船帆,只靠下层的船桨驱动,所以航速极慢。
与之相对的,则是其甲板上面进行了全面改装,做成了一个个尖顶木棚,这些木棚的顶部,全都是用极为粗大的树木拼接而成,组成了两道斜面,边缘甚至超过了甲板,下面则是用粗大的木桩支撑。
更为特别的而是,棚顶打磨的极为光滑,还覆盖了铁皮铁条,让戚寄和手下部将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是要干嘛?
结果等船只并排驶来,各船兵士用绳索铁链将各船首尾连接起来,在护城河上形成了一道道首尾相连的浮桥,戚寄才恍然大悟。
这是借助战船顶部的防护,让士兵渡河!
他赶紧喝令道:“火石茅草准备,将战船都烧掉!”
城头上的兵士听了,赶紧将茅草擂木沾满火油点燃,然后奋力丢了出去,结果这些东西落到尖顶上,竟是顺着斜着的木顶滑落到河里,点燃的引火之物,全都被河水熄灭了。
戚寄果然如此如此,对方这是有针对的!
他又命人将滚石砸下,但是船只的木顶都是用一颗颗圆木拼成,极为厚重,还蒙着铁皮,石头砸上去,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凹坑,就滚入河中。
戚寄一计不成,又令兵士在箭支上绑上沾了火油的松木点燃,冒着下面的箭雨,趁机对准没有铁皮覆盖之处的船侧甲板发射。
这下子果然有效,船侧很快便插满了不少点燃的箭支,开始慢慢燃烧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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