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略感尴尬,看甄宓面前的桌子上堆叠的奏章,笑道:“王后日理万机,闲时也要注意休息。”
甄宓身为王后,顺理成章有了处理内务的名分,而且袁熙也有意培养甄宓,毕竟之后他要离开蓟城,最放心的,当时由甄宓来代表自己处理部分政事了。
甄宓掩口笑道:“夫君如何想的,妾就是如何想的,要是妾出去,她们便要拘谨守礼,反而玩的不痛快了。”
甄宓虽然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但袁熙听出也有一丝无奈的口吻在里面,只得点头叹道:“所以说有时候走的越高,行事反而越发不自由了,这便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吧。”
他看袁叡不在,说道:“叡儿呢?”
甄宓说道:“他去蔡夫人那边请教学问去了。”
“虽然我告诉他蔡夫人刚生孩子不久,还在养身子,但叡儿说蔡夫人早答应了他,妾也拦不住,只能由着他去了。”
袁熙听了,叹道:“我这个当阿父的,确实不怎么合格,动不动打仗就出去一年多,孩子也没法言传身教,昭姬生了孩子,我也是回来才知道。”
甄宓微笑道:“她不让说,怕耽误你打仗。”
“不过昭姬姐姐倒是好福气,一生就是一对小儿女,我们都羡慕得很呢。”
她打趣道:“这次夫君带回来的几位夫人不说,先前那几位,可都是等着呢。”
“夫君养好身体,等着给她们交代吧。”
袁熙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苦笑道:“我第一次觉得,女眷多了,也有多的烦恼。”
“不过这半年里面,我倒是不准备打仗了,先与民休养生息,再疏通河道,将蓟城周围的水路连通,到时候去渔阳港口的时间会大大缩短,彻底带动幽州冀州青州徐州一线的商路。”
“我相信不出三年,幽州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甄宓听到袁熙会暂时呆在幽州,先是心里一喜,又担忧道:“那江淮战事怎么办?”
她指了指窗外,促狭道:“那位的儿子,似乎对夫君怨念很重,夫君不怕他反扑?”
袁熙笑道:“江东大局已定,他只是在苟延残喘罢了。”
“说来要不是他主动凑上来找打,也不至于败的这么快。”
“既然他自曝其短,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今伯言等人在那边坐镇,他已经掀不起什么浪花了。”
“但吴夫人心里肯定是不想看到我和孙权相攻的,所以我干脆将她带过来,等大局已定再回去,眼不见心不烦。”
甄宓扳着手指头,打趣道:“夫君纳娶这几位夫人,从身份上看,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公孙瓒的夫人,袁术的夫人,孙坚的夫人,曹操的夫人,还有吗?”
袁熙略感狼狈,连声道:“没了没了,而且你不要把曹操夫人混在里面,我可不想因小失大,不然曹宪她们会恨我的。”
甄宓笑嘻嘻道:“没了?”
“寿春那边不还有一位身份最尊贵的?”
袁熙吓了一跳,说道:“你别乱说,皇后和天子两人感情至深,未必差于你我。”
“她为了帮助天子,不惜亲身涉险,事败身殉,让人敬佩。”
“虽然她从鬼门关上被救了回来,但是身已经废了,还不知道能活几年。”
甄宓听了,轻声道:“妾实不如皇后半分。”
“但若有相似的事情发生,妾也能为夫君赴死。”
袁熙将甄宓搂在怀里,沉声道:“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别看蓟城这样,其实是外松内紧。”
“这些年想要混进来图谋不轨的奸细探子,都已经被我用最残酷无情的手段报复回去,所以后来敢于尝试的人越发少了,毕竟做奸细是为了求财,要是连命都丢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甄宓听袁熙说的轻描淡写,但从中确能听出几分惊心动魄来,她知道这几年自己这些年在蓟城的安逸生活,绝对不是没有代价的,私底下还不知道有多少腥风血雨,人命翻覆。
尤其她这几年帮着处理政事,多少也对那个叫检事府的神秘机构有所耳闻,据说其每年的财货花费,不低于养一支万人精兵,可谓是相当大的一個数字。
但袁熙对她说,检事府挽救过的局势和人命,相比投入简直是物超所值,堪称袁熙这些年来回报最为丰厚的投资。
她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先前糜夫人来找过你,说下个月吕夫人会从九原随糜家商队回来,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她吞吞吐吐说不清楚,看来夫君要亲自去问了。”
袁熙听了,起身道:“我明白了,正好我有商路的事情找他,最近公孙度家族不稳,三韩那边倒是可以通过商队布局了。”
他出门的时候,甄宓问道:“要是吕夫人回来,宅子里面的屋子可能就不太够了,要不要改建宅邸?”
袁熙想了一下,说道:“算了,有几位夫人也不会在这里久住,先将就一下吧。”
“再过几年,也许咱们就能回邺城了,到时候两边都可以安顿。”
甄宓应了,她心里奇怪,原来夫君说定蓟城为都城,怎么又想回到邺城了?
难不成塞外有些变故不成?
她这点倒是猜对了,袁熙回来之后,发现幽州天气还在逐渐变冷,照这样下去,不出十年,塞外的鲜卑必然耐不住严寒南下。
如果这段时间袁熙无法一统天下,便会面对腹背受敌的局面,想想数百万的野兽一般的鲜卑人,袁熙就有些头痛,毕竟后世五胡乱华,可是差点将汉族灭绝了的!
袁熙一路来到了糜贞屋里,糜贞见了,连忙起身相迎道:“让夫君亲自过来,妾实在惭愧。”
袁熙看糜贞模样,便知道怕是真的有事,便笑道:“怎么,你那边还能有什么大的岔子,怎么这么心虚?”
糜贞吞吞吐吐道:“是关于倭奴国的事情。”
“这两年,糜泰从渔阳和黄县尝试多次出航,终于是找到了最适合四季的几条航道。”
“如今他已经招纳近万流民到了倭奴国定居,陆陆续续建立起了十几个沿海山城,开采矿产,种植作物,已经几乎能自给自足了。”
袁熙笑道:“这个速度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不是挺好的?”
糜贞咬了咬牙,“但倭奴国有关于二兄的传闻。”
袁熙一怔,糜芳?
他随即想起来,糜芳因为背叛刘备,为了有个交代,自己将其流放出海了。
当时袁熙忙着和江东大战,只给糜芳指了几条道路,现在看来,糜芳没有跑到阿拉斯加去,而是就近选择倭奴国安身,倒也是情理之中,但他就几条船,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经过一番询问,袁熙方才得知,糜贞从糜泰那边得到的消息,是糜芳出海后,竟然饶了个转,跑回海西某地,偷偷起出了他私藏的一座糜家私库。
糜芳这人别的不行,敛财的本事倒是一顶一,这些年他偷偷攒下的财货,数目相当惊人,他用这些财货竟然又搞了十几条海船,同时购置武器,还带走了一些忠于他的工匠和家丁,组成了一支规模不小的队伍,然后从海西去倭奴国了。
袁熙听完,又是惊讶,又是好笑,他出声道:“他真够能折腾的,要不是走了歪路,早就能有一番成就了。”
“怎么,他和糜泰他们起了冲突?”
糜贞摇头道:“这倒是没有,他和糜泰接触后,也知道理亏,边让糜泰带信对夫君致歉,然后往北走了。”
“从路线上看,他还特地避开了夫君建立港口的那些地方,而是绕了个圈子,直接在倭奴国最大的岛登陆,建立码头后,一路往内陆去了。”
袁熙听了,沉吟道:“倭奴国土著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和当地人起冲突了?”
糜贞摇头道:“之后的消息,便没有再传来了。”
“不过夫君刚才说的倒是没错,倭奴国土著确实不怎么好打交道,尤其是夫君曾经提起的倭奴国女王卑弥呼。”
“糜泰也曾经派人出使,和卑弥呼谈判,但对方却颇为冷淡,关于两边交易,其提出的价格也是颇为离谱,几乎是要这边白送。”
“糜泰自然不好做亏本买卖,所以交易没有谈成,两边就这么僵住了。”
袁熙出声道:“这也难怪,卑弥呼年轻的时候,曾经派人出使汉廷,用了几个奴隶,就换了不少好东西,只怕她不是觉得这是汉廷礼节的待客之道,把这种事情视为理所当然了吧。”
“换做是我,也是不愿意供着这种大爷的,不过算算年纪,她也四十左右了吧,脾气这么臭,怕是更年期到了。”
袁熙这么一说,糜贞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先前因为糜芳事情埋下的担忧,也散去了大半,“夫君的嘴,还真是刻薄呢。”
“那接下来怎么办?”
袁熙思忖一会,说道:“我们做我们的,按自己节奏来,不管他们。”
“只要我们建好沿海商路,领地内富足安乐,周围的人自然会慢慢归化。”
“而且通往倭奴国最近的地方,还是朝鲜半岛最南端,别的至少要多花一倍时间。”
“先前去辽东只能走沿海一线的狭长陆路,发兵很是困难,但如今海路路线已经越来越安全,攻取百济三韩的时机,也成熟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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