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没有回答荀攸的话,而是反问道:“你想做什么?”
荀攸一愣,下意识道:“总要……”
钟繇却是摇了摇头,加快步伐,径直走了出去。
荀攸楞在原地,过了好一会,他才咂摸过味来,醒悟钟繇的话意有所指。
他回头望了望曹操寝宫,心道不会吧?
接下来的日子,邺城陷入了平静之下的混乱,各方势力都在暗暗角力,很多人甚至有了改变门厅的心思。
唯独钟繇和荀攸像是没事人一样,谢绝了颍川派的士人拜访,而是天天在官府专心处理军务,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两人的态度和众人显得格格不入,这样其他官员也心里嘀咕起来,难道这两人得到了曹操什么密令不成,才这么沉得住气?
但不管怎么说,本来邺城已经选入混乱的军心渐渐稳定下来,随着夏侯惇和曹仁先后赶回邺城,官员们的行为也稍稍收敛了些。
也有极少数人从中看出了些蹊跷,为什么极受曹操器重的曹洪没有回来?
曹洪所在的东线,有可能是绞肉最为激烈的所在,因为那边淳于琼和鲁肃蒋钦两支军,和曹洪张绣带领的曹军打了几个月的消耗战了。
但随着曹军增兵,其和晋军取得了均势,两边和其他两路一样,最终演变成了工事战。
这个时候,按道理说曹洪要被调回来托孤的,怎么还被留在前线了呢?
种种的不合理处,有人渐渐开始怀疑曹擦是不是故意示弱,诱惑袁熙军主动进攻,毕竟曹操头痛卧床,只有少数嫡系官员见过,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但也有人怀疑,曹操确实不行了,其现在只是故布疑阵,只为了稳定邺城局势,同时欺骗袁熙军而已。
这种种说法混杂在一起,让曹操的病情扑朔迷离,此时邺城的官员们,才渐渐咂摸除了些许味道出来。
自己这些人太心急了,落在了下乘,一下子就被钟繇荀攸比下去了!
现在仔细回想起来,无论曹操病重与否,钟繇和荀攸的决定,都是最为正确的应对!
曹操若真是病了,那两人在最合适的时机展现了忠心和能力,这将为其之后的道路打通了不少障碍。
曹操若是没病,两人兢兢业业的行为,无疑是稳定了本来混乱的邺城人心,曹操自然会将一切看在眼里,相比两人,其他人表现的如此不堪,曹操会怎么想?
于是十分神奇的,邺城的局势居然渐渐稳定下来,等这些消息被传到在易京坐镇的田丰诸葛亮耳朵里面时,田丰捶胸顿足道:“可惜了,我们可能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如果曹操的病是真的,我们发动全面攻势,说不定曹军就此崩溃,被我们打的退出冀州了!”
诸葛算了算,摇头道:“应该是来不及。”
“曹营封锁了曹操病情,导致曹操病重的消息现在才传到,此时邺城的人心,已经是趋于稳定了。”
“而且曹操病情的真假,也并未得到验证,若曹操是诈病,那我们贸然进军,反而会为其所趁。”
田丰头痛道:“这还真的像是曹操会做出来的事情。”
“和曹操这种人为敌,有时候真的难以判断虚实,有曹操在,曹军难对付的程度,何止高了数倍。”
诸葛亮出声道:“兵法之道,虚虚实实,曹操不愧是得了其中精髓。”
“亮从此事之中受益良多,迟早有一天,我会赶上曹操的。”
田丰突然出声,“你说会不会曹操真的病的快死了?”
“那样的话,你可能等不到那一天了。”
诸葛苦笑道:“谁知道呢,不过现在既然主公不在,我们只需要按部就班,结寨退进,慢慢推到邺城就好。”
结寨退进,袁熙走之前定下的战略,这其实难度并不低,因为固守永远比主动进攻要难。
但现在袁熙军却有了远比曹军更快的推进速度,这是因为结寨的配套战术,是挖掘堑壕坑道。
凭借着营寨的保护,袁熙军用挖地机在地下挖掘出了大量的坑道,而四通八达的巷道,会让进入的敌军陷入四面受敌的境地,而只有熟悉坑道的挖掘者,才能完全发挥其作用。
曹军在对攻之中屡屡受挫,他们发现了袁熙军挖地的战法后,曾经也想有样学样,但其没有挖地机的配合,挖地速度很慢,导致曹军被牵着鼻子走,局面一度陷入被动。
好在夏侯惇反应过来,他打仗不行,但眼光却是很准,知道不能用相同的战法对抗,于是他采用了另外一套做法。
便是先退却一段距离,等袁熙军放心挖地的时候,再打个回马枪。
这做法起初颇为奏效,但之后袁熙军在沮授的指挥下,用兵士作为诱饵挖地,然后在地下通道埋伏兵士,等曹军来袭。
曹军果然上当,中了埋伏,被围歼了不少人。
但夏侯惇的反击随之到来,他掘开了附近的河岸,引河水灌入坑道。
此举立竿见影,淹死了一些挖地的晋军士兵,沮授又做出应对,即挖两条通道,高处的走人,低处的引水。
这样一来,袁熙军重新利用坑道占据了优势,夏侯惇又利用烟熏火燎的办法,想要将人从通道熏出,结果坑道还有排气孔,火攻毫无用处。
沮授带军趁机突袭地面上放火的曹军,结果反被虎豹骑抓住空档冲击了一波,损失不小。
沮授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在一步步诱骗自己主动进攻,当即重新带着兵士缩回寨子,玩起了防守。
曹军见状,也想趁机进攻,结果又被沮授反击,被迫继续后退。
双方你来我往好几个回合,各有死伤,局势再度陷入了僵持,但总来说,战况是对曹军不利的。
曹仁那边一样如此,他虽然善于防守,但和他在一起的马超却是被针对的很惨,袁熙军都知道了马超是屠戮冀州村镇的凶手,上阵的时候见到马超,皆是不要命地冲了过来。
曹仁了解到,马超的头颅在晋军那边价值很高,值起码好几個自己的头。
这让曹仁有些心态不平衡,自己比马超差那么多?
不过他也没有时间想这些了,在得到曹操病重相召的消息后,曹仁大惊失色,昼夜兼程往回赶,独独留下了马超的西凉军。
接下来的日子里面,没有了步兵配合的马超独力难支,被打得节节败退,这让马超无比郁闷,心道难不成曹操真的不行了?
这个时候撤兵,战线后退了半个郡,难道让自己决定吗?
而且曹操真要不行了,自己这个义子难道回去一见的资格都没有?
同样的疑问不仅出现在马超和曹操掾属心中,也同样出现在袁熙手下的谋士将领心中,他们望着大幅收缩的曹军防线,心道曹军这是怎么回事?
消息传到仍然呆在徐州的耳朵里面,他对步骘说道:“曹操的做法是对的,不管是不是他本人做出的,但无疑是扭转对战劣势局面的最好应对。”
“他和我打堑壕战打不过,徒然被消耗兵力,于于是他干脆收缩兵力,退回了魏郡。”
“不同于清河常山,魏郡是邺城所在,地表河流异常丰富,而河流也是克制堑壕战的最好办法。
“于是曹军干脆全军收缩,回魏郡等着和我决战。”
步骘疑惑道:“那曹操为什么独独不召回东路的曹洪,而是让其死守东线?”
袁熙微笑道:“很简单,他怕退了之后,我用相同的手段对付兖州。”
“既然上游的黄河水能变少,那自然也能变多,曹洪要是让出黄河冀州防线,我完全可以在南岸掘河,再从上游放水,让兖州化为一片汪洋。”
“这样曹操的兖州豫州就危险了,这也是为了曹真被陆逊打的很惨,至今也不敢后退的原因。”
“他明面上是进攻徐州,其实何尝不是在防守豫州。”
“别看曹军表现的极为凶狠,他们也怕相同的手段落到他们身上呢。”
步骘恍然道:“原来如此!”
他随即赧然道:“相比主公,骘的军略实在是不入流,每每想到主公委以重任,骘就寝食不安,卫康辜负了主公期望。”
袁熙笑道:“子山压力不要这么大,谁也不是生来知之者,何况子山长处在于内政,徐州这地方很是复杂,我希望子山能为我解开这道难题。”
“下午你把分地的方案拿过来,大家一起商量。”
步骘连忙应了,他知道袁熙逗留在此,就是要把这件事情做完,因为步骘威望不够,是断不好做这种得罪人的事情的。
不然的话,冀州打成这个模样,袁熙也该回到前线去了。
他看快到饭点,连忙告辞出来,走回自己院里,这段时间里,袁熙一直住在步家,其中很重要的原因便是给步骘撑腰,为步骘接替徐州刺史造势。
因为陈登病重,活不了几天了。
陈登本来就因为鱼脍顽疾,导致身体出现了毛病,时常高烧不退。
但他有华佗开的药,倒也是稍稍抑制发热病情,所以他一直服药,延缓病情恶化。
然而他后来病情反复,被吕家软禁,药自然停了,这下病情爆发,再也压制不住,等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时日无多了。 1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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