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没有做错,就是手法太过粗糙,容易被人拿住小辫子。」李元婴和李治坐在四面环水的湖心亭,身边只有牡丹在煮水泡茶,顺便再钓条鱼做荷叶烤鱼。
「那两位小娘子的孩子都不是士廉牌滴,她们哪来的底气争家产?反正已经上了族谱,高家再怎么不待见他们,富贵一生还是很稳妥滴。」
高家确实是高家的,只不过孩子的爹身份也不高,若是高也不敢做出勾搭庶母的事情来。不要提原来历史线里的杨豫之,他只是个小姨资深喜爱者而已,小姨与庶母的性质还是有很大的不同滴。
「啊?!」李治的眼神很清澈,清澈中又透着愚蠢,很有后世某些大学生的风采。身体略微前倾,好奇而又困惑地问道。「阿叔,他们……高公不是有找过太医令,确认是他的……吗?」
当年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某些胆大包天的酒肆食店,甚至还改编成各种传奇本子来讲,当然,姓氏和朝代都做了非必要的更改。之所以说是非必要的更改,只因为男主人公同样出身渤海郡大姓,小娘子也同样是出自扬州的某处馆阁。
就差直接报高公的户籍资料了,堪称杀人诛心的标准样本。至于其中是否小阿叔的推波助澜,一直是悬而未决的疑案。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酒肆食店的说书人,均为教坊的俳优,他们出宫说书之前,更是曾师从程知节和张果。
查无实证,便只能算是悬案。
「太医令的原话是,确为高家子。」李元婴笑容特别意味深长地说道。若不是他半路出手,拦下那位武姓美人,眼前的竖子会让整个宗室给美人送人头。送走高士廉是几方面的默契和共识,只是没想到腹黑雉也会跟着掺和一脚,还掺和的那么没水准。
果然没有压力,便没有前进的动力,是时候该帮他选几块好用的磨刀石了。
李治:「……」
高家对外的说法是却为高公子,一字之差,意思却天差地别,堪称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最佳注释……之一。这就是阿叔所说的信息差,果然凡事皆有用,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看到李治越来越明亮的眼神,李元婴嘴角渐渐上扬,前有李二凤,后有腹黑雉,他才是大唐妥妥的躺平赢家,当浮三大白外加通宵达旦来庆贺。
「阿叔,你说阿舅会如何处理守孝之事?」李治想到高履行乃是东阳公主的驸马都尉,刚迁为民部侍郎……民部事情之繁多冗杂,大概也就仅次于工部,守孝三年的可能性不大。若是阿耶下诏或者政事堂夺情启用,阿舅的肩膀估计又抖擞起来,以为他又行了。
晋阳危矣!
「民部有多忙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就算夺情启用高履行,他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东游西逛。」李元婴将分好的烤鱼放到李治面前,气定神闲地淡淡笑道。「至于高真行,尚乘奉御又不是什么忙碌的脚不沾地的值守,没有夺情启用的道理。」
小包子精明得很,最有可能的魏叔玉,被她通过老程甩给了房玄龄去头疼。其余的那些人,根本不用她多说什么,腹黑雉就能直接帮她帅选淘汰掉。次一级朝臣或者家族的嫡子嫡孙,她想拿捏,简直不要太简单的说……除非碰到狄仁杰那种相才。
狄仁杰的年龄还算相当,家世差了些,祖父最***位坐到尚书左丞,勉强算是一方大族,比寒门高些,比豪强又差着点意思……狄家很忌讳别人提到东羌。
狄知逊说起祖辈,最多也就说到他的祖父狄安宗,还常常语焉不详。其实狄安宗颇受高欢重用,北齐建立,官至泾州刺史、车骑将军等职,河清三年(564年),卒于晋阳。
狄公墓志写的也很高大上,其先汉丞相狄方进之后,衣冠世袭,人物代昌,史牒载焉,无假复叙……只能说,历史是个任人打
扮的小姑娘。自此狄家便落户并州太原,每每说起都是太原狄氏。
更重要的是,狄仁杰的作用更多应是腹黑雉的后手棋,做驸马都尉会被卷进纷争,多少有些自废武功的遗憾。
「那晋阳怎么办?她定不下来,衡山也定不下来,身为兄长感觉很失败。」李治清澈而又愚蠢的眼神,纯善而又柔弱的表情再次上线。
李元婴:「……」
他又不是李元芳,不知道该怎么看!
……
「陛下,臣自幼失怙,为异母兄所不容逐出家门,母子三人幸得阿舅相助,他待我如亲子,今骤然离去令我再次承受失怙之痛……请你允准我为阿舅守孝三载。」长孙无忌稽首长拜,圆胖的身体颤抖着,泣血哀鸣,闻者落泪。
房玄龄默默看着脚前的地衣,今年的如意云纹比去年的更加圆转飘逸,达到了滕王所说的,以针代笔自成图画的境界。不知道请少府绣典籍,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和银钱?若是不太耗费时间的话,可以绣幅过秦论或者陋室铭……
……其实滕王阁记也不错,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静影沉璧,渔歌互答,此乐何极!
杨师道没有去看别人的反应,他盯着笏板上的碎叶城三个字,很想掐长孙面团的脖子……他胖的已经没有脖子了。经他这一闹腾,最少三五天没法谈论别的事情,诏令下达之后,再不想豫之去碎叶城,也只能奉诏赴任,让他怎么和公主交待啊?!
高士廉死了都不让人安生,他为何就不能早走半个月呢!
岑文本一脸崇敬地看向长孙无忌颤抖的身躯:辅机纯孝!
杜楚客伸手摸了摸袖袋里的奏表,犹豫再三之后,无奈放弃,就算想呈给陛下,也要等长孙无忌起身之后再说,司徒的面子还是要多少给些,可……年中清账也耽搁不得呀!
高士廉为何就不能早走一个月呢?实在不行,你晚走半个月也成啊!
脚往前迈了半步,李道宗又无奈地退了回来,太湖的疏浚工程已经勘测完毕,再不动工就拖到秋收了,秋收之后霜冻又来,施工的成本将蹭蹭蹭的往上跳,他真不想和杜楚客去费唾沫呀!
「司徒孝心感动天地,陛下你就允准了吧。」程知节憨厚的嗓音响起,打破了东偏殿的宁静。
长孙无忌:「……」
我谢谢你全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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