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仅仅是真形符阵还有那教她烂熟于心的道与法的牵引尚还不够。
在宫纨竹仍旧悸动着身形颤栗的时候,楚维阳轻轻地抚在了她的腰背上,那不愧是能够教楚维阳记忆犹新的能够沉沉塌下去的腰肢,还有那契合着天地浑圆之大美的桃形轮廓,此刻,哪怕是这样正身而立着,那种顺滑的弧线,都教楚维阳更进一步的感受到了自然之美。
而也正是在这样熟悉的触觉之中,楚维阳未曾有过甚么样的言说,但却像是有着某种神韵洞照在了宫纨竹的心神之中。
她在这一刻,看到了混朦法的崩灭,但也看到了另一部道法的冉冉升起,她看到了那神形之下狰狞可怖的兽相,但也看到了那真形符阵所锚定的形神之本源。
这一道修持过程,甚至能够以那种极致癫狂到真正非人的神元之中的灵韵为资粮与薪柴,来相继点燃与洞开己身的金丹九窍!
知晓先一步有目的用无上血焰将那气血和灵韵之中的癫狂邪异之处相继剔除,进而的一切的细微之驳杂,则可以在那无上符阵的磋磨之中,被更进一步的剔除出杂质,熔炼至灵性本身的纯粹。
而且,这一过程之中,有着真形符阵锚定着诸般,纵然在吞噬与炼化的过程里,都不会受到那癫狂意境的分毫影响。
第一次,楚维阳昔日里跃然于纸上,落于文字的那些恢宏的道法之图景,在宫纨竹对于混朦法绝望与心神崩溃的那一闪瞬间,以这样直观的方式,呈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图景不在虚浮,而是已经真正有着生灵依循着道法经篇,驻足在了金丹境界的修途之上,并且而今,正在往更深邃处耕耘而去。
混朦法的根髓的崩灭,与这举世之间金丹境界大修士尽都是非人的本质,这一切的惊世真相都并非是真正天崩地裂,己身身殒道消的那绝望一刻。
一切在濒临绝望的边沿处,有了解法,自己是有道法可以依循,是有师尊可以依赖的,他已经用道与法重新在那肉眼可见的混朦法的断壁残垣之中,洞开了一座恢宏的道宫。
同样的,前所未有的,宫纨竹迫切的想要在那座道宫之中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哪怕是在那幽寒的地面上继续跪地匍匐。
原本的一团乱麻也似的心绪在洞见了血灵符箓之道的顷刻间便尽都烟消云散了去,但是伴随着重新悸动开来的心绪,越发繁盛兼且跃动的思感与念头,反而更进一步的叫宫纨竹再度将思绪纠缠成了一团乱麻。
进而,当那熟悉的触感渐渐地拂去了她心神之中的烦乱,一点点的牵引着她的神智,从那濒临崩溃的悬崖边一点点回返现世之后。
带着那仍旧团成了一团乱麻的烦乱思绪,几乎本能也似的,宫纨竹以近乎依恋与痴缠的方式,反向环住了楚维阳的腰,将那姣好的面容深深地埋进了楚维阳的胸膛里,连带着,那浑如幼兽一般的颤抖与呜咽声响起。
“师尊……”
这本就是楚维阳想要以己身的实际教育来达成的效果。
只是,进而再开口言说的时候,楚维阳却忽地朝着宫纨竹摇晃了一下手中的九节竹杖。
“昔日远赴昏黄浊世之中,唯两界天上修驱驰,那厚重的昏黄雾霭之中,发生了许多教人不忍言的事情,不得已,贫道曾经亲自手刃两界天上修,又不忍那般高妙的道法神韵有所损毁,这才铸就了这件宝兵。
错非是今日为得救你性命,寻常时,贫道轻易不将之拿出来示人,毕竟死生再是寻常的事情,消息一旦流传出去,贫道终归是有大麻烦,可既是教你瞧见了,便须得为贫道保守这个秘密!”
这话与混朦法无关,与血灵符箓无关。
但这一刻,心境尚且在逐渐变得安稳的余韵过程之中的宫纨竹,却无端的,仅只是听着楚维阳那略显得喑哑的幽冷声音,便从神魂再到道心,一切的思感与念头的末梢都徜徉在了某种无法言喻的安宁之中。
进而,那分明浑无有牵系的时候,却像是被宫纨竹思量出了“深意”来一般。
她像是看到了昔日那孤身远行世外的一息碧袍萧索的身形,看到了那在昏黄雾霭之中,在某一个不经意之间,因为某种特殊的经历,忽地在两界天上修的身上洞见了混朦法根髓处的本质。
又或者,这种本质的认知早在楚维阳与先祖灵念融会贯通的时候便已经随着那久远的记忆深深种下,曾经久远年代的秘辛伴随着岁月光阴的遮掩,这样流传在了现世,并且被楚维阳在那昏黄浊世之中得以印证。
这才是所谓的“大麻烦”,这才是宫纨竹需得要谨守的秘密!
于是,闻言时,宫纨竹思量及此,几乎浑无分毫犹豫的便重重的颔首。
“师尊放心,弟子定当奉命,谨守此等秘辛!凡有一字一句外泄,定教弟子形神俱灭,永世难宁!”
不等宫纨竹的赌咒盟誓继续说下去,楚维阳便像是真个深信了一样,轻轻地按着宫纨竹那一头如瀑的长发,将她的面容再度埋在自己的胸膛之中,如此打断了宫纨竹的赌咒盟誓。
“不用这样说,不用这样说,贫道自是愿意信你的……”
而也正是这样言说着,终是顷刻间,那左近处的巫觋祭火之中,彻底将最后灵光洪流的余韵也熔炼入了那真形符阵的第一道阵眼之中去之后,那半明半暗的灵光定格在其间,再从焰光里兜转变幻的时候,便是一切血灵符箓尽皆不存,仅只那楚维阳的本命妖蛊在焰火之中回旋兜转。
而且,玉蛇显照妖躯的顷刻间,那身形的拧动,蛇瞳的开合,蛇信吞吐的嘶鸣声中,属于金丹境界大妖的原始凶戾,还有属于妖蛊灵宠的灵动,尽都浑一的展露在了那极细微的动作之中,可偏生却不曾展露分毫实则直指人身的神智与灵慧。
楚维阳甚至能够感受到,玉蛇浑似是故意的也似,在那蛇信吞吐的嘶鸣之中,教丝缕的蛟龙血气稍有弥散。
这是憋着坏想要坑人呢。
偏生,就像是玉蛇化形时那学贯百家的自然大美一样,凡玉蛇随着楚维阳所见的,不少尽都是那善于心智谋算的灵醒修士,更不要说还有于此道之中远胜于彼辈的楚维阳。
于这一点上而言,玉蛇大抵也算是无师自通的。
而这一刻,宫纨竹自然不知晓自己可能要跌进甚么坑里去,更相反,她以一种甚为羡慕的目光看向了玉蛇,感受到玉蛇那分明有所进益,但仍旧未曾丹开一窍的修为气机。
要知道,刚刚楚维阳所熔炼的,可是半只脚跃进了神境真人级数气韵之中的凶兽牲畜的血元以及灵韵的混合!
这样的吞噬与炼化,都未曾能够使得这妖蛊玉蛇步入丹开一窍修为境界之中去。
是这玉蛇的血脉过分的高卓么?宫纨竹相信,便是再无上的妖脉,便是真龙真凤当面,这样的浑厚灵光洪流,也足够生生轰开丹中一窍了。
那么便仅只有一个答案可言。
诚是道与法的过分高卓无上,才能够使得每一层修为境界的进境,需得这样浑厚到有些过分的底蕴来填补!
而也似是在这顷刻间感应到了宫纨竹所思所想的心绪,楚维阳一边漫不经心的继续拂过那些起起伏伏的自然美好的弧线轮廓,一边扬手将玉蛇重新召回了袖袍之中。
“完整的真形符阵是浑一而成的,而在这样的浑一真形符阵之中,金丹道果便是真形符阵,在二者互通的前提之下,那符阵之中的九道自然蕴养而成的阵眼,便是亟待洞开的金丹九窍。
这是颠扑不破的金丹九转之至理。
当然,因为真形符阵,或者说这世上诸般符阵本就天然具备的特质,那浑一的无上真形符阵,可以依循着道法在根髓上的修持有所不同,而以拼接与嵌合的方式,分成诸法相在其中,自然而然,那符阵的阵眼本身,也相继随之而均分与割裂。
但在道法的意蕴里面,不可完全的超出金丹巅峰境界的概念,这样沾染着神境真人级数的血元与灵韵调和而成的宝丹,便是填入一道法相之中一道阵眼里的‘镇物’。
贫道这玉蛇蕴养颇耗了许多心血,所以符阵开水火两相回旋而成太极,自然无上真形符阵之中,化成两道法相,自然而然,需得有着两枚这般的‘阵图’,才是真个洞开了金丹一窍。
当然,贫道对你更是寄予厚望,丫头,你若真个拜贫道为师,依循着贫道的为你描绘成的九炼血焰之灵的路,待你一朝洞入金丹境界时,无上真形符阵之中,当有汝之九道法相!
纨竹,那才是真真无上浑厚的底蕴!无上丰沛的道法!”
这顷刻间,仅只是听闻着楚维阳言说道这样的情形,仅只是随着那浑似是魔音灌耳一般的话,朝着那样的玄境稍稍思量去时,宫纨竹便已然悸动着不能自已。
而事实上,也正是在这宫纨竹的心绪起起伏伏的过程之中,楚维阳早已经将她性命之外的玄虚之心性根髓,紧紧地把握在了掌心之中。
一言喜,一言嗔,复又一言,亦喜亦嗔。
未曾教宫纨竹在向往着那样玄境的过程之中多有着怎么样的思量,楚维阳便再度开口问向宫纨竹。
“不过,纨竹,为师描绘了再如何的妙境,不能九炼血焰之灵,也尽都一切成空而已,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儿,竟引得金丹修士来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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