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超最是激动,他是王诚的老部下,当初王诚离去时,他是最伤心的,甚至一度也想离开宁侯府。
如今再次见到王诚,眼睛一热,泪水不争气地涌入眼眶。
王诚走到他跟前,胳膊一把搂住他,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嘲讽道:“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也会流猫尿?”
“我没有!”
徐超声音嘶哑,手上的动作却是骗不了人,一把擦掉脸上的泪。
被王诚这么一个大男人搂着,他心里有些膈应,意识到后从王诚怀里挣脱,看着王诚道:“大人,你终于回来了!”
王诚点了点头,看着这座府邸,叹道:“是啊!我终于回来了!”
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回来,但不是重返宁侯府,而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回来,打败那个人!
为了回来,他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打了无数军人一辈子都碰不到的几场大战,在生死线上不知徘徊了不知多少回。
他并不是想向世人证明什么,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报仇!
因此,在见到这些昔日跟他一块儿浴血奋战的玄卫袍泽,他没有那种趾高气扬,还是跟原来一样。
他伸出拳头轻轻砸了一下张文韬胸口,笑道:“张兄,你还是那么白、那么帅,实力也更强了!”
“王兄更加神武了。”张文韬语气复杂道。
到了今日,他早已没了跟王诚一较高下的心思,以前或许还有一些,现在却是真的一点都没有了。
比较是跟同档次的人比,或者是高一个档次的,可当对方高出你十个档次,就是降维打击的那种,还怎么比?
王诚来到胡妍的身边,看着这张依旧有些婴儿肥的俏脸,笑道:“你还是那么美。”
张文韬在听到这话脸色立马变了,他可以在实力、地位上比不过对方,但他无法接受喜欢的人被别人抢走。
不过,王诚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把心放到肚皮里了。
“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是你一辈子都得不到的男人。”
胡妍本来还有些小伤感,听到王诚的打趣后,白了王诚一眼,道:“嘁!你以为你是谁?”
王诚笑了笑,随后又与其他玄卫一一见礼。
他们跟王诚可就没那么熟了,都是以“左将军”或是“武安侯”相称。
因为云雾笼罩,这边发生的事其他地方还不清楚,依旧有打斗声传来。
唐城看了看王诚,见王诚点头,他动用真气吼道:“都住手!!”
这一声怒吼声传几百米,所有大战的人手中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陵州军各个脸上有些怪异,因为这声音不是王诚喊的,也不是付义喊的。
那些黑衣人却是听出了声音的主人,全都开始收手。
有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二话不说,竟扭头逃走了。
王诚看向唐城,面露疑色。
“那些都是侯爷收服的江湖势力中人,并非咱们玄卫。”唐城解释道。
“都是一些江湖中的泥腿子,以为穿上官袍就是当官的,骨子里还是那样,遇事就逃。”张文韬不屑道。
徐超点了点头,道:“幸好咱们没跟他们混在一块儿,这些人心狠手辣,对陵州军都是下死手。”
王诚一言不发,他如何听不出徐超话里的意思?
这些玄卫虽然有唐城、张文韬几人统领,有意克制与陵州军交手,但还是有一些人杀了陵州军的。
王诚没有去包庇什么,但有些事情该说还得说。
他腹部一收,动用音波攻击喊道:“所有宁侯府的玄卫听着,我乃左将军王诚,奉命提调陵州一切军政要务。宁侯败亡已成定局,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放下武器,争取宽大处理!”
此话一出,人群中立刻传来一阵嘈杂。
“放下武器,争取宽大处理?这么说咱们还得受到惩罚?”
“反正左右是个死,还不如杀几个人,也好过噬心之痛!”
“对!杀吧!”
……
王诚闻言,脸色一变,他突然想起黄美仁之前的话里有话,赶紧问一旁的唐城:“唐兄,什么是噬心之痛?”
唐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苦笑道:“我们都中了蚀心蛊,每日如果不服用解毒丹,便会有噬心之痛。三日之内如果还得不到解药,心脏就会破裂而亡。”
王诚心神一凛,他们竟然中了蚀心蛊。
有别于其他的毒丹、毒药,蚀心蛊是蛊虫与毒丹的结合体,外面是毒丹,里面包裹着蛊虫,蛊虫需以某种药物喂养。如果不能及时得到喂养,蛊虫就会吸食人的精血。
如果只是单纯的毒药,王诚都有一定的把握解毒,但对于蚀心蛊这种玩意,他也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是谁给你们中的蛊?”王诚问道。
“还能是谁?当然是侯爷的那位好夫人,俺们的好长史。”
说话的正是黄美仁,言语之中透露出一丝嘲讽。
“是她!!”
王诚变色,冷冷道:“果然心狠手辣,连自己的袍泽都不放过!”
“嘁!俺们算什么袍泽?人家以后是要当王妃的人,俺们不过是人家的仆从,哪有资格跟人家论交?”黄美仁冷笑。
徐超这时说道:“其实,自大人离开侯府,潘长史对我们这些原来属于大人的老部下一直都不好,甚至把咱们当诱饵,引诱大人上钩,好在大人没有上钩。但是咱们这些老兄弟就惨了,经常被她派出去执行一些凶险的任务,活下来的已经没有几人。”
王诚闻言,心头变的异常沉重。
说到底,那些死去的老部下跟他是有直接关系的,虽然他一直跟那些老部下有意疏远,但潘萌还是没有放过他们。
他拍了拍徐超的肩膀,沉声道:“放心吧!我不会让兄弟们白白牺牲。”
而后他看向唐城等人,道:“所有的玄卫,我一定会为你们找到蚀心蛊解药,也一定会替大伙求情,不使大王降罪于大家。”
唐城郑重点头道:“王兄,我信你!”
“大人,我也信你!”徐超道。
“我也信你!”
“我们信你!”
……
越来越多的玄卫收起武器,全都一脸期待地看向王诚。
王诚顿觉责任重大,当下传令大军继续轰炸院子。
路上没有武宗出手阻挡,轰炸比之前要顺利得多。
虽然有云雾大阵笼罩,但院子的数量是有限的,被这么狂轰滥炸迟早会被炸完。
不久之后,那些玄卫也加入了进来,亲自为王诚和大军引路。
很快,他们摸到了侯府最后面的一片区域,也是宁侯本人平日里休息的地方。
在唐城等人的亲自带领下,王诚来到一处院子。
这处院子比府中所有的院子都要大,也更加的气派,屋顶上的瓦用的是王室才能用的明黄色琉璃瓦。
院子的规格也是按照王室宗亲中最高的规格,拥有正殿七间、后殿五间、正门五间,这些主要建筑都位于一条中轴线上。除了中路的主要建筑外,东西两侧还设有翼楼各九间、神殿七间、后楼七间。
整个院子以七进的四合院进行布局,有专门的寝宫和花园,其中花园虽然不及王宫园林那么大,但也相当宽敞。
换句话说,这里才算是宁侯真正的私人府邸。
之前他们经过的那些地方原本是陵州的州衙,也就是陵州官员处理政务的地方,宁侯被封天都府,里面的官员被移至宜城郡,但州衙保留下来,自然也就成了宁侯的私人领地。
宁侯干脆命令工匠将这些衙门囊括在一座墙内,一是作为他麾下属官处理政务的署衙,二是给麾下属官妻儿老小生活之地,三是作为外城拱卫侯府,于是就有了现在跟县城一般大小的宁侯府。
以前这里乃是侯府禁地,即便是玄卫也禁止出入这里,像四大守护使在没有宁侯的准许,也禁止踏足。
王诚等人来到这里时,院子的大门是敞开着的,门前摆放着两头白玉麒麟,威武不凡,活灵活现。
四周静悄悄的,连一个丫鬟仆役都没有,就像一处空院子。
众人停在大门前,却是迟疑了。
作为宁侯私人休息之地,他们不相信这里没有任何防护措施,里面十有八九会布置一下陷阱甚至是阵法。
就在这时,从院中传来一道威严十足的女子声音。
“除了王玄甫,任何人不得入内!”
唐城等人全都变色,他们都听出来说话的主人正是那位夫人——潘萌。
王诚想了想,便抬脚向院走去。
“大人!”
“王兄!”
“君侯!”
这时,徐超、唐城、付义等人全都出言叫住王诚。
唐城对王诚摇头说道:“侯府重地,里面必然机关重重,王兄不可贸进!”
“唐大人说得不错!咱们已经到了这里了,索性大军压上,直接攻进去,什么阴谋诡计都不管用,大人没必要冒险。”徐超附和道。
付义也劝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侯乃陵州八万大军的主心骨,您要是有什么闪失,整个陵州军就散了。”
王诚笑道:“你们说的我都明白,不过到了如今这一步,大势已经不可逆转,即便宁侯归来,也改变不了任何局势。”
陵州军被收服,广陵军被镇杀,天都府军被缴械看押,现在宁侯府的那些高手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彻底成了一盘散沙。
即便宁侯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凭借他和手底下那几个人在短时间内重新将这些人马聚拢在一块儿。
最重要的是,他留了一个后手,那就是一直在外面的老将军顾彦章。
就算王诚被宁侯抓了,甚至杀了,顾彦章只要把大军带走,没有了那些兵马,宁侯仍旧什么都做不了。
见众人还是面露担忧,王诚笑道:“放心吧!我王诚没那么容易死去,就算宁侯亲自出手,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言至此处,他面露杀机,神色坚定,然后一步一步走入院中。
院内空气清新,幽静淡雅,环境宜人,是个好地方。
王诚寻着刚才声音来源之处,来到内院的一间花厅。
下一刻,他瞳孔一阵收缩。
只见,花厅圆桌前坐着一人,竟穿着凤冠霞帔,如那王后一般。
潘萌看向走进来的王诚,笑道:“你来啦!”
声音平静,甚至隐隐透露一丝兴奋,就像久别重逢后的喜悦。
王诚没有走进去,就站在花厅外,点头道:“我来了!”
“进来坐吧!”潘萌道。
王诚不为所动,冷冷道:“你知道我为何而来,交出蚀心蛊的解药配方,我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潘萌听后,原本带着笑容的脸突然僵住,惊道:“你真的要杀我?”
王诚没有说话,但冰冷的脸无疑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如何能忘记师傅就死在自己面前?
他可是费尽了心血才找到师傅的啊!
师傅死了,他在这片世界的那一丝牵挂也跟着没了!
潘萌忽然笑道:“你不进来如何杀我?还是说你怕了?”
见王诚不为所动,她接着说道:“蚀心蛊的解药配方就在我身上,你若是想替他们解毒,还是进来吧。”
她接着又加了一句:“不要妄想用噬魂珠吞噬我的魂魄,我也是修道之人,只要我想,我就会魂飞魄散,你得不到任何东西!”
王诚听后,神色一变。
潘萌竟然连他有噬魂珠的事情都知道,难道是阴童老人告诉她的?
不可能!
噬魂珠乃三尸教镇教之宝,阴童老人绝对不会把噬魂珠的下落透露给别人,他一定会自己想着把噬魂珠弄回去。
正当他迟疑之时,耳边又响起潘萌的声音:“噬魂珠果然在你身上,难怪你年纪轻轻就能成为出窍境的大修士。”
王诚神色又是一变,刚才潘萌竟然是在诈自己。
果然不愧“玲珑七窍心”的称号!
王诚没有再迟疑,走进厅中,来到潘萌的对面。
潘萌起身,一边让王诚坐下,一边拿起桌上的酒壶,给王诚斟了一杯酒。
“喝点吧!你我虽算不上至交好友,但也算是同僚,就当陪我这位将死之人叙叙旧。”
王诚却是碰也不碰,直言:“你有什么要说的要问的赶紧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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