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一辆马车缓缓驶过东市的刑场。
赶车的车夫是一个蒙着面纱,身材婀娜的女子,女子背后背着一把长长的利剑,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薛府的侍婢嫣儿。
马车内坐着薛家两兄弟,老大薛顗坐在主位上,手抚着胡须,目光盯着案前的茶盏,看得炯炯有神,始终不发一言。
而坐在下首的薛绍,则斜倚着身子,靠在窗檐边,修长的手指上托着一只茶盏,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无声地品着香茗。
两兄弟从东市出来,一直没有对话,毕竟他们不是去赶集,而是去给那些被处死的同僚践行。
想到数日前还在一起饮酒叙话的同僚们,转瞬间,就成了武后刀下的冤魂,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心情说话。
不多时,马车稳稳地停在了薛府门口,嫣儿在外面恭敬地唤道:“公子,到府上了!”
薛绍没有答话,嫣儿便勒住马缰,让马车一直停在薛府外面!
“哎!收手吧!再斗下去,输的还是咱们!”
薛顗重重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准备下马车!
薛绍放下茶盏,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薛顗,冷哼道:“兄长,鹿死谁手,尚未可知,现在看似是咱们处于被动,实则妖后那边,未尝不如履薄冰!”
刚起身的薛顗又重新坐下,瞪着一双虎目质问道:
“咱们这边能倚仗的大臣全被妖后砍了,妖后掌控朝廷已是板上钉钉,东宫那边要真有能力,今日这些大臣也不会枉死,眼下这形势,咱们拿什么跟她斗?”
薛绍不紧不慢地说道:“至少咱们身后还站着一人,只是要此人愿意出马,定能镇住妖后!”
“谁!”薛顗不暇思索地问道。
“还能有谁,自然是当今陛下!”
薛顗闻言,一脸的惊讶,连忙上前去抚摸薛绍的额头,手伸出一半就被薛绍嫌弃地打开。
“二郎你该不会是魔怔了吧,现在谁还看不出来陛下是站在妖后那边的,朝堂的这番争斗,陛下避之不及,岂会站出来帮我们打压妖后?”
薛绍端起茶盏,小酌一口,然后冷笑地纠正道:“兄长你错了,陛下并不是站在妖后那边,恰恰相反,他站的人,是太子!”
薛顗一听,更加怒不可遏:“既然陛下是站太子这边,为何还要偏袒妖后下旨除掉拥护太子的大臣?”
薛绍摇了摇头,沉吟一下,轻笑地解释道:“不是陛下偏袒妖后,而是我们太操之过急,只想着赶在妖后回宫前掌控朝堂,结果急于帮助太子摄取权力,反而得罪了陛下!”
见薛顗一脸不解,薛绍继续说道:“兄长,不要忘了,如今这大唐的主人,仍是当今陛下,陛下只要一日不退位,那他就是大唐的皇帝,作为大唐的天子,是绝不能容忍他还在位的时候,手下的臣子就拥护太子掌控朝堂,这放在任何一个皇帝眼中,都是犯了大忌,在陛下的心中,皇位是他的,将来他想给谁就给谁,在他没给的时候,别人不能有觊觎之心,而我们先前的做法,无异于是在逼太子抢皇位,故此,我猜陛下才会借妖后之手,杀一儆百吧!”
薛绍说完,薛顗的神色总算缓和,他叹息一声,有些歉意地说道:“也怪为兄不听你劝,非得煽动群臣打压妖后,如今反惹得陛下不喜,落得个自食其果的下场!哎!”
薛绍见薛顗有些自责,连忙宽慰道:“兄长何必自责,当初趁妖后离宫之际,打压后宫,扶植东宫,本就是我们制定的策略,只是没想到妖后回宫的速度如此之快,加上她利用天道门惨案反咬一口,咱们这期间又过分张扬,惹得陛下生疑,所以输的一点都不冤!”
薛顗点点头,沉声问道:“那眼下的局势,咱们又该作何反击?”
薛绍整了整腰间的束带,然后起身对薛顗说道:“很简单,逼陛下动手!”
见薛顗不解,薛绍解释道:“我方才不是说了吗,朝廷一下斩杀这么多大臣,太子这边陷入被动,但妖后那边,也同样如履薄冰,因为再杀下去,妖后的势力就彻底藏不住了!她没有动郝处俊等东宫老臣,说明还不想在陛下面前挑破跟太子的争斗,一旦挑破,陛下势必会出手加以打压,所以……”
薛绍说到这儿,嘴角勾勒出一抹残酷的微笑:“既然妖后不想杀的人,那咱们就帮她杀!妖后不想捅破的窗户纸,咱们就帮她捅破!”
薛顗听得心头一颤,按照薛绍的意思,接下来杀的人可都是自己这边的人,为了激怒李治,自己这个兄弟不惜拿自己人开刀,此等心机,不可谓不够阴狠。
“二郎!你可想清楚了,如今依附在咱们身边的人,可都是妖后的死敌,让他们主动赴死,是不是有点……”
薛绍挥手打断道:“兄长,谋大事者,不拘小节,想要打败妖后,就要比她更冷酷无情,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说着,他掀开车帘,走出半个身子,复又回头对薛顗笑道:“大哥如今的官职,不适宜出现在长安,我这就让嫣儿送你出城!”
说完,独自下了马车,薛顗掀开窗帘一角,看了一眼薛府的大门,然后缓缓放下。
……
傍晚时分,太常寺少卿严芝山,从书房里走出来,然后唤来管家,安排后厨杀鸡宰羊,举办了一场丰盛的家宴。
在家眷的陪伴下,严芝山享用完人生最后一顿晚餐,醉醺醺地回到书房里,将自己关了起来。
直至第二天早上,严夫人带着管家撞开书房的木门,进到里面才发现,严芝山早已悬梁自尽了,临死之前,他的书案上摆放着一张草拟好的奏疏。
一夜之间,类似于严芝山的自尽事件,长安城内竟然发生了二十多起。
这些朝中的官员似乎像商量好的一般,集体选择了自尽,或悬梁,或投湖,或抹脖、或服毒……
他们的死法虽各不相同,但死因却是一致的,每个人死前都留有遗书或奏疏,里面罗列了武后篡权干政的各种罪状,他们这是在以死上谏,希望李治能剪除皇后权力,让后宫不得干政。
抱歉,差点忘记这本书了,哈哈!
今天才想起来,继续更起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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