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朱有熺的手下,全凭着酒劲上头,待酒劲过后,张贲林鳞游两人也有点儿后怕,毕竟人家是朱有熺,太祖高皇帝的孙儿,皇上朱棣的侄子。
但林鳞游显然还很兴奋,因为朱有熺的变态传说,他情不自禁想要会一会他,为自己平淡的穿越生活增添一抹趣味。
他意犹未尽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两条大汉,甩一甩绣春刀上的鲜血,缓缓入鞘……
……
“我是看在大哥面上,才相信你!”
“相信我就对了,我没给你赚到钱吗?”
“你当初求我放了李湘南,就是为了要跟他做生意?”
“当然不仅如此。”夏堤笑道,“李湘南,还得交由我们来,杨小旗你把握不住啊!我那是在帮你。”
“我的钱,是你交给他的,我们仨的事,除了他,就只有你知道!”杨放道,“王谦是如何得知的?”
“这可不能赖我,你们锦衣卫盯着我们这些文官,不是很正常的事?”
“你最好不要骗我!”杨放拿刀指着夏堤。
夏堤虽然心里害怕,仍强撑着笑脸:“杨小旗,有胆,你就拿刀指着王谦他们去,指着我这个小小文官,算怎么回事呀?”
静默半晌,杨放默默放下了刀:“那李湘南,放了又要抓,又算怎么回事?”
“这你还是不要知道了吧?”夏堤说,“事实上,并不抓李湘南。他秉公行事,也抓不了不是?依我猜想,纵使他贪污受贿,皇上也会法外开恩的。”
杨放还待再问,夏堤已抢着说:“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我说多你听多,大家都没好处……对了,你那一百五十两的分润,到时候我会让人存入你钱庄户头,一共五百两。至于王谦,说实话,这人可真够讨厌的,我也烦他!哎,你找找你大哥他们摆平嘛!真没必要扯进来。”
天马上就要亮了,来不及多做处理,张贲林鳞游手脚疲软地将两条大汉的尸身绑上大石头,沉入河底。
探了探被掳来的那一男一女的鼻息,还有进出气儿……
……
通政使司掌管四方奏章,负责出纳帝命,通达下情,还能奏报四方臣民申诉冤滞或告不法之事。
珠宝商符彦成能找上通政使司的刘左参议,全靠一个钱字。
刘左参议虽然在副职中排行老三,也是主要长官,当然能说得上话,然而毕竟是副职,还不能作主,加上符彦成给的报酬与其所期望的相差太远,也犯不上为一个商人得罪武官。于是,刘左参议左手收了符彦成的银子,右手就将消息偷偷卖给了李千户。
而张明光所找的张御史,耳目灵通,得知刘左参议告知了李千户,便暂缓拖延,静观其变。
果然是官官相护!
李湘南得到刘左参议消息,便主动出击,率先向皇上奏报,言说有数名商人进城,查抄得他们行李货物中夹藏有许多金银制品,违反朝廷金银交易之禁令,恳请皇上将他们治罪!
朱棣当即召见李湘南并刑部尚书刘观,询问刘观该以何法治。
刘观答:“洪武三十年榜文规定,不许民间金银交易,《大明礼集》亦有约,百姓不得用金首饰。故此,臣以为,这些商人犯法。”
朱棣道:“禁民交易服用,何尝禁其藏蓄?”
又对李湘南说:“尔职在察诘奸细,民违法,何预尔事?今姑宥尔,如再越职厉民,必罪不宥!”
朱棣这番言论,自有自己的考虑。自洪武八年发行大明宝钞以来,禁止民间以金银物货交易,违者罪之。但不以金银为钞本,显然违背货币发行的经济规律,又加之当时滥发宝钞,导致货币贬值,通货膨胀,到了永乐年间,一贯钞仅值七十一文了。
正如裘不得所说,跟江湖人士打交道,还是金子来得好使!虽然有朝廷法禁高压,百姓们也还是会偷偷地买来金银制品收藏,在他们眼里,只有这些保值硬通货才值得信赖。
如今北边未定,为了内部社会的民心安稳,应当适度放开金银交易的禁令,以便经济发展复苏。
所以朱棣并未惩治符彦成张明光两名商人,还令李湘南将那一车金银返还。
对于李湘南,朱棣本也不打算惩处的,毕竟他代表着京城的守卫,作为皇上,要以安抚为主;至于白脸的戏,当然是交给他们的上官来唱。
此前不久,朱棣刚封周王朱橚第九女为宁陵郡主,第十一女为陈留郡主,而命钱钦、冯训为中奉大夫、宗人府仪宾,以宁陵郡主配钱钦,陈留郡主配冯训。钱钦,是仪卫司典仗钱兴之从子;冯训,是州同知冯思恭之子。
朱橚来京谢恩,夜宿京城府邸。
李湘南的事情方落幕,夜里,朱橚便召来了礼科给事中夏堤。
想来夏堤之前所说的那几杯好茶,就是在朱橚的王爷府中喝的。他这个穿越者能榜上朱橚这条大腿,也是不简单。
“蒋阿演死了,想必李增枝应该很高兴。再也没有人会以此为借口弹劾他了。”
“谁家还没养几个门客呢?”夏堤说,“这种理由,在皇上耳里,根本就是无关痛痒的。若是结党营私,那就不一样了。”
“李湘南这块骨头还挺难啃。”朱橚说,“左参议,御史,竟通通噤若寒蝉闭口不敢言。或许,他还真是李增枝的族人?”
“王爷,我们要啃的,本就不是他。”夏堤说,“是否族人,也无碍。只要皇上觉得是,那就行了。”
“京城城门守卫这么重要的位置,就让这样的人看管……”
“此是前军左都督李增枝谋危社稷!”夏堤高声道,“某当入宫谏诤!”
“夏给舍,了却这一桩心事,本王就可以安心看我的医书了。”
回到住处,夏堤刚躺下没多久,就被杨放的绣春刀拍醒了。
这一晚,他没睡多少时辰,但第二日凌晨丑时刚过,杨放刚走,他就也穿戴齐整,准备入宫。
这个时候,天蒙蒙亮,夏天的天,总是亮的比较早的。
林鳞游和张贲一身血污地回到了寓所,偷摸冲了个凉,便迫不及待钻入了各自的被窝,又累又困,喝了酒又头疼,这一晚的通宵,倒是找回了他俩当年通宵上网的感觉……
……
朱有熺还躺在锦帐之中,倒也醒来了。
一名手下脚步匆匆,征得同意后进入朱有熺卧房,向前低声耳语两句。
“死了?”少年朱有熺心中一动,面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当天他便也匆匆赶回新安封地。
车驾后头,还绑着两人——正是差点被他那两名手下割下首级的一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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