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青鸾也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在哪里,沐行之点点头:“虽然现在是在野外,并没有‘隔墙之耳’,但青鸾还要更加谨言慎行才是。”
他的语气很平和,但是苏青鸾有自知之明——这可是非常严重的错误!但凡现在要是在一个稍微人流密集的地方,她方才随随便便那一句话,就可能给沐行之和自己都惹上天大的麻烦!
更让苏青鸾后怕的是:她曾经阅读过有关这个时代的律法,所以自然是知道,这个时代是有“连坐”这回事的。
也就是说,法律上有一些情况,并不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而是“一人犯法,祸及全族”。尤其是“谋逆”“造反”“通敌”这类严重威胁皇权的罪行,更是严惩不贷。
很显然,苏青鸾方才那无意间脱口的一句话,已经把沐行之架在了火上烤——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被呼喊“万岁”呢?
而她这个把别人喊作“万岁”的人,存着的又是什么心思呢?
苏青鸾自己当然是一瞬间并没有想到那么多,但是她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最上面的那个人是怎么想,甚至那个人的走狗鹰爪们怎么想。
老皇帝能够因为区区一个“八字不合”就如此陷害自己的亲生儿子,何况自己只是一个非亲非故的平头小老百姓?
这么想着,苏青鸾的冷汗就下来了:真的是好险,这里并没有“隔墙之耳”。
于是苏青鸾十分郑重地对沐行之说道:“实在抱歉,我因为个人的情感险些牵连了大家,我会更加谨言慎行。”
随即她也向一行的其他人,包括松伯和瑶光也道了歉。
在苏青鸾看来,这一行人是“一个团队”,她造成的困扰是所有人共同的,万一有个什么,这一伙儿人都跑不掉,所以理所应当挨个道歉。
但是在其他人看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其实包括松伯和瑶光在内,剩下的其他人都是久经严苛训练,才最终得到沐行之信任,留在了他身边的人。
所以最开始对于苏青鸾这个好像只会“做饭”的“厨娘”,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瞧不上,或者是不信任。
当然,苏青鸾并不是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只不过她也明白这种不信任或者瞧不起的来源。
因为她自己也曾经在各种各样的团体中待过,也明白,若是自己千辛万苦取得了某一样荣誉,偏有一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空降兵”加入,她心里也会不舒服。
不过无论是“信任”或者是“尊重”都是长期建立起来的,苏青鸾倒也不认为自己一定能够得到这些人的认可,但是也明白,这些人真正效忠的是沐行之,而沐行之的行事风格,就注定能够保证,即便这几个人不待见自己,也不会刻意为难,甚至会在必要时主动配合。
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在青州城的时候,沐行之“卧病在床”差不多有小半个月的时间,这期间苏青鸾无论是要两位车夫帮忙“煎药”或者让松伯帮忙打听“附近有什么口碑好的酒楼食肆”,他们都从不推脱——只要苏青鸾能够讲明这么做的原因。
包括瑶光,即便有时候发生突发状况,苏青鸾需要她配合,对方也是不问缘由先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也正是这段时间,大家渐渐接受了苏青鸾成为这个队伍的一份子。
而且正是因为苏青鸾真的没有进行过任何针对性的训练,一看就知道不是练家子,所以接受了苏青鸾之后,大家反而对她多了一层包容——毕竟是年纪最小,而且也不是真正的暗卫,作为一个寻常的山野姑娘,能一路行来坚持住也是不容易了。
所以苏青鸾这么一道歉,他们反而有些意外,方才那隐约浮现的不快的感觉马上消散不见,甚至变成了一种类似害羞的不自在。
“诶呀,苏娘子客气了……”
“怎么能当得起苏娘子一声道歉……”
“我、我们也不是完全没有犯错的时候……”
总之几个人都变得害羞而不自在起来。
好在现在只是半途休息,马上要继续赶路,松伯那边招呼大家上车,总算是缓解了这种尴尬。
苏青鸾重新爬上马车,对沐行之说道:“看来我要把需要注意的地方全都记录下来,省得到时候真的祸从口出——你来帮我看看有什么?”说完,转身想要去拿纸笔。
沐行之笑着按住她的手:“不急在这一时,晚上等到找地方安置下来,再说也不迟。”
“你……倒是挺好说话的……”苏青鸾不自在地把手抽出来。
沐行之却笑着摇摇头:“我只是看到你的脸色,就知道你已经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自然不必再多说什么。”
惩罚也好,说教也罢,只不过为了不再犯错。这是手段,却不是目的。
虽然沐行之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不过苏青鸾还是暗自决心把需要注意的牢记在心,不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因为自己的疏漏差一点酿成大祸,苏青鸾有些垂头丧气,下意识向后面的座位坐下去,却被硌了一下,又跳起来了:“差点儿忘了,这跌打药膏,我既然已经用不上了,理应还给你。”
说着,苏青鸾把方才硌了她一下的“罪魁祸首”——那个放膏药的小瓷瓶——掏出来放在手里,企图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把它物归原处。
但是低下头仔细观察才发现,这马车看上去同寻常的马车无异,但是暗格却不少。
而且那些暗格分门别类,显得十分有规矩,不同规格的暗格每一种都有好几个。
苏青鸾只记得这是从一处四指宽的暗格拿出来的,但是这样的暗格有一排,她不能确定到底是从哪个里面拿出来的。
“你左手边上右数第二个格子。”沐行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苏青鸾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按照沐行之所说的话把相应的暗格抽出来,果然在那个暗格中,发现了另一瓶一模一样的瓷瓶,很显然是当做备份的。
苏青鸾把手中那瓷瓶放回去拉好暗格,重新坐正,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沐行之是不是,对这一辆马车太过熟悉了?
“……这马车是你的?”苏青鸾看向老神在在的男人,语气中有些咬牙切齿。
如果真是这样,显得当时她和卖马车的店家杀价岂不是很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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