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旷心里一沉。
沈星烛和沈眉南之间并不是简单的姐妹关系,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因为不会有哪对正常的双胞胎,竟然会有其中一个延迟了十年才出生。
何况是在这种高武世界,其中是必定有猫腻的。
陈旷曾经以为沈家和沈星烛,有可能是把沈眉南当成了达成某种目的的工具,但沈星烛对待沈眉南的态度又让他迷惑了。
沈星烛这个人,说是冷心冷情都不为过。
但在对沈眉南的态度上,她又确实是以一个姐姐的身份在关心、说话以及做事。
陈旷并不觉得她是作假的,她也没有必要作假。
而且,最重要的是,沈眉南对沈星烛,也并没有任何厌恶、警惕的情绪在,并且很信任。
陈旷便觉得自己可能是多疑了。
但现在看来,似乎是没有。
这才两天时间,沈眉南无论再怎么天赋卓绝,都不可能直接从先天境界,直接跳到了宗师境界。
开挂都不行!
这必定和沈星烛脱不了干系,而两个人的双胞胎姐妹关系,很大可能就是关键。
可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见到本人了才能知道……否则就算是想破了头皮,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现在要想光明正大地去找她,是不太可能了……除非我能成圣,或者去无垢净土当上佛子。”
陈旷叹了口气。
他现在隐藏起来,也是为了先恢复一些实力,再前往无垢净土。
虽然他现在是个妖,但也没哪个规矩说,佛子宿慧就一定是人了……
况且这具身体的血脉,可是来自龙母之后,与佛还有一段渊源,说不定更能取信于无垢净土那些和尚大师们。
陈旷收敛心思,继续听那两个修行者聊八卦。
沈眉南的存在,沈家一向不怎么提及,不过外界也隐约知道沈家还有一个小女儿,但是从来不露面。
这次突然高调宣布沈眉南也已成宗师,实在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了。
“听说这沈眉南今年才满十六,这下沈家当真是一门双天娇,冠绝古今了吧?”
“嘶……真假啊?这岂不是比沈星烛还恐怖?!”
“真的啊!就在昨晚,沈家请了沧浪评执笔人来公证,沈眉南和那如今排在第二的‘慧剑’江云轻切磋一场,以一剑指点其眉心胜出。”
“可惜具体过程没有第二人旁观,沈家也以年纪太小为由,拒绝沧浪评将沈眉南的名字登上去。”
“但这一战结果可是公布了的,江云轻可是宗师之下第一人了,沈眉南赢得如此轻描淡写,难道还能不是宗师吗?”
另一人顿时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禁不住端起旁边的酒杯喝了一口,似乎是想压压惊。
剑?陈旷暗自皱起眉。
若是沈眉南用剑胜出,那这个中蹊跷就更多了……
因为沈眉南根本不会剑法!
陈旷也算和沈眉南同生共死好几遭了,但从没见过沈眉南用剑,她擅长的分明是符法、器法,或者说钞能力。
她身上的神妙灵宝,多得能直接砸死人……
可若说剑,陈旷一次也没见她用过,充其量连着剑鞘打人,或者是拔出来吓吓人。
但这一剑点眉心,胜过“慧剑”,怎么着,都不可能是能用神妙灵宝和符箓达到的效果。
而且这个行事作风……看着并不像是沈眉南的性格。
反而像是……沈星烛。
陈旷眼皮一跳,心里冒出的这个念头,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冷静下来,不可能,总不能说,沈星烛把沈眉南夺舍了吧?
说不定是沈家为了造势,让沈眉南故意学沈星烛的作风。
这倒是有点可能性。
那两个修行者推杯换盏又一阵子,话题又跳回到了“陈旷战武圣”此事上。
看得出来,这件事在修行者当中的冲击性还是挺大的,尤其是武圣降临。
“对了,李兄你消息灵通,可知道武圣何时出关?既然已经以化身降临了一次,想必应该不远了。”
“难……听说又延期了。”
“不是说,已经在冲击参寥了么?难不成我们这个时代,当真就出不来参寥境了……”
“也可能是想求稳呢?不过那凭古战场秘境还有一个月便要关闭,再开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李兄,我听闻,凭古战场最后七天,会对中三品的修行者开放?”
“这你就别想了,名额资格都在那些大门派手上,我们这些散修凑什么热闹。”
“好吧……唉。”
那修行者又喝了一口酒,有些怅然:“何时我若是也能被大门派看上就好了。”
被称作李兄者附和道:“是啊,我之前还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不知道真假。”
“说是……那从梁国逃出来的小公主,在永安州出现了,身边还跟着自由山的弟子。”
“若是真的,那可有好戏看了。”
嗯……这应该是真的。
陈旷心道。
张智周找上苏怀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幻境之中,他就曾经辅佐过苏怀嬴无数次,这一回到了现实里,他自然是肯定要来一回“一命通关”的。
小公主聪慧机敏,又有轮回经验,应当不必太担心。
但这一回,楚文若“死亡”,无论真假,恐怕对她来说都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不知道还能不能稳住心态。
这位亡国的公主,终于要独自踏上自己的漫漫复仇之路了……
不过,这么看来,永安州这场洪灾是肯定有点东西了。
神农司如此关注,而现在等同于未卜先知的苏怀嬴,也来到了这里。
陈旷并不觉得这是坏事,相反,这对于他拿到“善业”,可能还是助力。
……
絮泥阁的生意确实不大好做了一些。
从门前路过的官差一上午便有好几个,都多半要在门前停留一会儿,似乎是在盯梢一样。
本是来风雅作乐的地方,却如此扫兴,客人自然不乐意多待。
余相思的表情也有些踌躇,频频瞟向莲蜜房间的方向,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旷被安排的活计并不多,很快就空闲下来无事可做——这自然是柳倾城的意思。
否则她一想到这么一个杀妖不眨眼的老怪物,被人指使着做着做那的杂活,就觉得自己的喉咙有点痒痒的。
陈旷闲来无事,便去找莲蜜。
他这一上午的活干下来,手上又多了几片金叶子……
有的是被无缘无故打赏的,有的是打扫角落的时候捡到的。
看来,那几箱子的银子,果然也还是算在他的财富当中。
陈旷现在感觉自己像是个人形貔貅,路过一个地方,就自动开始吸钱,根本是抢着到他手上来。
莲蜜又在洗衣裳,柳娘子爱干净,每天都得沐浴洗漱,她便每天洗一遭。
不过也好在衣物都不脏,只需要搓洗一下就可以了,劳动量并不大。
陈旷随意坐下来,摊开手,金光闪闪的几片叶子在正午的阳光下格外刺眼。
莲蜜一愣,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了“o”形。
“你……你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她紧张兮兮地把陈旷的手按了下去,小声地道:“哎呀,你怎么那么傻!这种钱……要藏好的呀,万一被人看到了,要报官的!”
陈旷哭笑不得:“你以为我是偷来的?”
莲蜜撇了撇嘴,道:“难道不是?不然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陈旷道:“刚才遇见个客人,诗兴大发,写了首好诗,心情好,就想散财,看见就我在旁边,问我那首诗好不好,我就说很好。”
“他一高兴,就把钱袋子都扔给我,自己跑出去找朋友了。”
莲蜜傻眼了,有些晕乎乎的:“这……这怎么可能?!”
这世界上,怎么还有这种人的?!
陈旷道:“那人仰天大笑,跟疯了一样跑出去,很多人都看见的。”
莲蜜怔愣了半天,终于接受了事实,又忍不住好奇道:“他写的诗真的很好吗?”
陈旷想了想,道:“应该挺好的。”
实际上,他根本就没听见那人写的什么诗。
莫名其妙就被抓着问好不好,那他当然也只能说好了。
莲蜜有些沮丧地撅了撅嘴巴,看着陈旷手上的金叶子:“你这是什么运气啊,怎么坐在那里不动都有钱自己送过来。”
陈旷笑了笑:“是啊,所以,无功不受禄,这些金叶子,还是给你好了。”
莲蜜一愣,道:“真的?”
陈旷点了点头,笑道:“距离赎身钱,还有多少?我这几天加加油,多恭维几句,说不定就给你赚足了。”
莲蜜抿了抿唇,鼻子一酸,道:“就一点点了,下个月,我就能攒到。”
“所以……你要是不想恭维,可以不用说的。”
陈旷无言地笑了笑。
这小丫鬟,还知道照顾人的自尊心呢。
莲蜜将几片金叶子收好,珍重地道:“谢谢你,除了柳娘子,你还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陈旷道:“我有什么好的……等你赎身离开,会遇见更多对你好的人。”
莲蜜摇摇头:“不一样,在好的时候遇见好的人,和在不好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她心里其实觉得,自己是没办法赎身了。
等今晚,她就把这些金叶子偷偷塞到陈旷房间的门缝底下去。
“莲蜜,你洗好没有?我给你腾出位置晾衣服了。”
另一个丫鬟在走廊另一头喊道。
莲蜜连忙应答:“来了来了!”
带着一木盆的衣服飞快小跑着离开了。
陈旷收回目光,转过身,悄悄地又进了柳倾城的房间里。
有“你看不见我”这个被动在,他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轻而易举,一般只要不说话,不做出格的举动就行了。
柳娘子正在房间里拿着那把表演用的软剑细细端详,时而禁不住有些激动的情绪,持着剑舞动起来。
隐约间,似乎在模仿陈旷昨晚一剑刺穿武蔓喉咙的举动。
不过,剑舞始终只是剑舞而已。
这把软绵绵的剑,徒有其形,而没有任何杀伤力,看着剑光凛冽,实际上顶多擦破点血皮。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陈旷在房间里,聚精会神地一舞完毕,想歇息喝口茶时,才一转头,对上了陈旷的目光。
“啊!”柳倾城吓了一跳,随后,忍不住道:“前辈什么时候到的?”
陈旷道:“刚才。”
柳倾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被看见自己想要模仿陈旷那一剑的样子。
陈旷又道:“你这剑舞挺漂亮的。”
柳倾城:“……”
呜呜呜呜呜还是被看见了!
柳娘子一张冷艳的脸庞霎时间飞起一片红霞,几乎已经是涨红之色,心里无比羞耻。
她一时兴起,想到昨晚陈旷干脆利落地的一剑,便忍不住想要自己试试。
没想到,居然被陈旷看在了眼里。
陈旷倒是没想到柳倾城这么大反应。
不过仔细一想,柳倾城这种行为,难免有点像是中二病自己在家里拿假面骑士腰带变身,然后被家人亲戚撞见一样……
确实还挺羞耻的。
陈旷哑然失笑,道:“如果你想学剑,我也可以教你,不过能不能领悟,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柳倾城一愣,随后一喜:“多谢前辈!”
陈旷问道:“不过,我昨晚的问题,你有答案了吗?”
柳倾城点了点头,道:“多亏前辈点醒,我才想明白了……我确实还是认可自己人的身份,想当妖,不过是一时虚伪之言。”
她态度坦然,承认了自己之前的话,其实都只是一时冲动。
陈旷笑道:“孺子可教。”
“需知,妖的功法传承,都是跟随血脉觉醒,与人类完全不同,你身上的妖族血脉太过薄弱,因此未曾觉醒,所以,你根本没有办法修习妖族功法。”
“若是你选了妖族,我就算给了你功法,你之后也只能走火入魔。”
柳倾城听了,心中暗自一惊。
这果然是考验!
若是她不能直面本心,恐怕便是死路一条啊……
柳倾城连忙道:“对了,我之前想向前辈道歉,奉上道歉赔礼。”
她转身,打开柜子,拿出了一个盒子。
“这琉璃照影灯,是那靖南王此前赠送给我的礼物,据说,可施展神通,将人定在原地,可对我而言,不过是一盏灯而已。”
“不知,对前辈可有用?”
柳倾城将盒子打开来,当中果然有一盏七彩琉璃做成的灯。
“这灯还有一处神奇,不知为何,若是照人,它反而照不出影子来。”
柳倾城持着灯,一抬头,却愣住了。
对面的陈旷,背后不仅照出了影子,还是两道影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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