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要一直跟着你吗？”商洛旁边的法厄同问。
后面的翰林立马拿起笔：“【所以.他们要.一直.】.”
“我说你们记就记，不要念出声来啊！”法厄同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们从刚才开始就在那念念念，和故事的旁白一样。
“啊，抱歉抱歉。”念出声的翰林赶忙点头致歉，然后继续记道，“【我说.你们记就记.】.”
后头翰林的笔下龙飞凤舞，字写得飞快，竟然比法厄同口语的速度慢不了多少。他写的也不都是汉字，大部分都是速记符号。
“我算是明白了。”商洛摇了摇头，“怪不得天子要住到西苑去。以前的天子都要这么折腾吗？”
为首的翰林点了点头：“王者无私事，天子的所有事情都要记录下来，包括早晨中午晚上到底吃了什么。这些虽然不会全部记录到本朝的《实录》里面去，但是会整理之后入档。”
说完，他还是想了想——后半句比较危险，但身为御史他还是得该说就说：
“我们后面打算引入全天候的摄像系统，一天24小时对着天子架上摄像机，然后实时录像，可以的话最好直播。这样就可以替代现在记录天子起居的文书工作了。”
“你们的意思是，想让天子出道吗”
“对所有人广播也不是不可以嘛。王者无私，那么天子的工作当然要对所有人进行广播。”
“这太可怕了！”法厄同惊呼道。
“记下，她说太可怕了。”
“所以.”商洛摁着额头，“你们每天都是这么跟着天子的吗？”
“我们现在和天子之间达成了平衡——天子在西苑的时候没有御史去记录。不过从天子出门开始，他一天的工作流程都是有记录的。不过有时候我们追着追着就会走丢，所以近来也想引入玄修派练气士对天子进行跟踪。毕竟他跑来跑去，我们不知道他在干嘛，那御史的工作就很难开展啊。所以商洛你能不能帮忙劝劝他？”
“劝他？你让我劝他出道，每天直播自己的生活是吧？”商洛现在明白为什么朱先烯那么喜欢跑路了，这换谁都要跑。
“我现在很好奇以前的天子是怎么受得了的。”
“以前的天子？”那御史想了想，“这其实应该是天子从小就耳濡目染，早就应该习惯了的。”
“但天子也是人吧？”
“确实是人，但我们一般不把天子当做人来看待。天子是个机构嘛，这个机构虽然只有他一个人，但也要开诚布公。不过从一个人的角度来说，这么做可能太过分了点——可能是因为永庆年的民权维新的春风没有吹到天子本人头上吧，导致他個人的处境成了革除旧弊时的漏网之鱼。”
“你们不觉得，天子现在急着去闭关，也有这部分的原因在里头吗？”
“我不否认有这样的原因。但这是祖宗之法，轻易不可变。天子本人也没说过要变，他只是躲着而已——反正受罪的就他一个，他忍着就是。只要他本人不强烈反对，那么即使他和这个系统之间产生了摩擦，那这个系统倒也不是不能凑合着运行下去。”
“那么，我有个问题。“商洛问道，“伱们在里面，会怎么记录我？”
“会等同于天子来记录。因为这是天子本人授权商洛你暂时手持剑印来处理问题。”
“这符合周礼吗？”
“并不符合.说实话，这种事情搁在前朝，那多半是造反的前奏。只是现在，从现代政治学的角度来分析，天子的权利已经趋向于虚化，所以就算把大权委任出来也也不是不可接受的——当然，天子会委任给你，那他对你的信任恐怕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就算信不过自己，也不会信不过你吧。”
“我怎么突然觉得压力很大”
“我听说，其实是应该叫商天君？”翰林院暂且不知道天庭的事，所以也不知道“天君”这个称呼。
“没事，直接叫商洛就行——不过如果你们要一直跟着我的话，倒也不是不行。短暂地跟在我后面，我暂时也可以忍受。但是有个问题：我一会儿要去的地方可能很危险，你们都要跟着来吗？”
“没关系，我们都是有备而来的。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你在前面打就好，不用管我们。”
“合着你们都是战地记者啊！你们真的不要紧吗？”
“不碍事的，不碍事。”众人摇头道，“我们自己能保护好自己。你当我们不存在就好。”
“好吧。”商洛看着众人，“那可说好，一会儿如果真的有事，那么还请诸位各自保重。我到时候，未必顾得上诸位——话说，你们说是要自保，你们打算怎么自保？”
“我们带了装备！”
不多时，他们带着装备出来了——一人一个药葫芦。
“这是？”
“龟息丸。”为首的御史答道，“这是我们来的时候，锦衣卫从丹房给我们调出来的好东西。不过我们也没用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用”
“哦，是这个。”旁边的法厄同看了一眼，“这个我见过。确实是锦衣卫的东西，你看着葫芦上还有标记呢。”
“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简单来说，这是个闭锁气息的丹药。”法厄同答道，“所有的金丹，基本都是围绕着建立小周天来的。我现在携带的小环丹是药效最强的‘广谱强化剂’，可以在各种意义上模拟小周天的效果。而这个龟息丸，其作用偏向于掩蔽生命体征。”
“这是用来潜伏的？”商洛问。因为听说锦衣卫经常有“蹲在花盆里”的任务。
“其实在锦衣卫内部的主要用途，似乎是拿来闭关修炼，辅助进行观想。这种时候服用龟息丸的话，不但可以不被自己的气息打乱节奏——比如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你可能没意识到你的呼吸是自动挡。我一提，你的呼吸就变成手动挡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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