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书生领着另外六个书生,凭空拉起一支十几万人的队伍,在短短三十多天内稳住叛乱的局势。这本身就是一个传奇。
传奇还在延续。
正德十四年,七月二十四,清晨。
宁王叛军倾巢而出,直扑王守仁的大本营。
在宁王的重赏之下,叛军个个凶神恶煞。这一遭,他们是来找王守仁拼命的。要知道,王守仁的颈上人头值整整一万两黄金。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王守仁命伍文定作为先锋,率三千客家兵、两万盗贼兵作为先锋接敌。
古圣人曰过:财帛动人心。
古圣人又曰过:有钱能使磨推鬼。
古圣人还曰过:做大事要成功,三个条件,第一,钞票!第二钞票!第三,还是钞票。
不管那位古圣人是不是梳着大背头叼着雪茄。反正人家说的是真理。
宁王豁上了家底,叛军的战力暴涨十倍不止。
看来黄金、白银远比“太祖圣旨”管用。
客家兵伤亡惨重。伍文定统帅的前军开始逐渐顶不住叛军重压。战线开始后退,后退,再后退。
终于,在死伤八千人之后,伍文定部全线奔溃。他手下的盗匪军抱头鼠窜。只剩下两千客家军还在苦苦支撑。
他连射十箭,每一箭都正中一个逃兵的脑袋。
他大喝一声:“临阵溃逃者,立斩!伍文定何在?”
伍文定也不含糊,抽出佩刀在地上画了一条线,喊出了一句载入史册的话:“此地为界,退者斩!”
说完,两榜进士出身,儒雅随和的伍知府,直接拿刀剁了一个逃兵,又割下了逃兵的脑袋高举起:“退者,这便是下场!”
一般来说,兵油子临阵脱逃,文官胆敢阻拦,十有八九会中黑箭。
但此刻的伍文定脸已被逃兵的鲜血染红,他高举头颅宛若杀神一般。竟镇住了那些首鼠两端的盗匪兵。
其中一个盗匪兵头目高喊一声:“退也是死,进也是死。不如死个壮烈!弟兄们,跟我冲!”
王守仁和伍文定联手稳定了局势。溃退的前军开始重新投入战线。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
“轰轰轰!”鄱阳湖上响起了炮声。
血腥的战斗从清晨打到了黄昏。
平叛军与叛军,犹如两个在血水里摔交的力士。双方从接战到焦灼,又从焦灼到各自强撑着最后一口气。
王守仁见时机已到,大吼一声:“旗牌官,鸣角!”
号角声在战场上空响起。这声号角,是在给知县王冕传令。
王守仁提前给了王冕一支四千人的生力军。这四千人是从民壮中挑选的强壮之士。两军血战一天,生力军却潜伏在南线按兵不动。。
形势立转!
叛军先是出现几十人一股的小范围溃退。紧接着是几百人,几千人,上万人的溃退。
猛将兄伍文定一马当先,率领仅存的千余客家军紧追不舍。平叛军个个嗷嗷叫,跟着客家兵往前冲。
观战的宁王看到这一幕,低声说了两个字:“完了!”
随后宁王吩咐刘养正:“传令下去。全军撤到鄱阳湖的水师战船上去。王守仁没有水师!奈何咱们不得!”
夜幕降临。
宁王残兵三万人,在水师火炮的掩护下,分批逃到了鄱阳湖的百余艘战船上。
王守仁手头没有水师。只能眼睁睁看着叛军苟延残喘。
伍文定满身是血,大步走到了王守仁的面前:“王抚台。我有一计,可灭叛军。”
王守仁脱口而出:“火攻。”
伍文定颔首:“没错,就是火攻。”
王守仁道:“弘治朝有位老将,名叫叶广,最善于放火。人家那火放得嘿可惜不在此处。若要放火,需搜集渔船,满载火油。纵火船的船夫需视死如归之士。”
伍文定身边站着一个赖姓千户。此人是客家人中有名的勇士。
赖千户道:“我客家子弟尚存八百。愿入湖纵火!”
王守仁正色道:“入湖纵火十死无生。客家儿郎可愿意往?”
赖千户直接抽出腰刀,削指明志。“咔嚓”,一根手指落在地上:“客家儿郎,视死如归!”
王守仁朝着赖千户双手抱拳:“本抚代朝廷谢你,谢客家儿郎!”
纵火计已定,接下来王守仁花了两日搜集渔船,满载火油。
宁王的末日快到了。
七月二十六,拂晓。
两百多艘渔船冲向了叛军战船。
刘养正、李士实这两位狗头军师在宁王的旗舰上嘲笑道:“呵,这么一堆破渔船也敢冲咱们的战船。真是蚍蜉撼树。”
“没错,自不量力!”
宁王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蠢货!王守仁要用火攻!快命全部战船开炮,轰击渔船!”
有伍知府带头,客家儿郎们士气高涨,拼命划着渔船,冲向叛军战船。
“轰轰轰”,叛军战船开始了炮击。许多渔船被击沉。
然而,还是有几十艘渔船接近了战船。客家儿郎们点燃了渔船上泼过火油的干草。
或许是天佑明军,突然起了一阵大风。风助火势,大火在叛军战船蔓延开来.(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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