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让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小山丘:
“看到前面那座绿意盎然的小山了吗?咱们就在山脚下的青青草地上野餐如何?”
“好啊!”
青青欢快地应着,一边掀开车窗帘,那双明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如同星星般的光芒。
西门大壮一听到野餐,鼻尖似是已经能闻到烤羊腿那诱人的香气,整个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不久之后,三人便抵达了那座小山脚下。
只见那里的草地如同翠绿的绒毯,几朵野花点缀其中,春意浓浓,让人心旷神怡。
赵让与西门大壮兴致勃勃地开始忙碌起来,准备野餐的一切。
青青则优雅地坐在草地上,双手轻轻托腮,安静而温柔地看着他们两人忙碌的身影。
火堆很快被点燃,羊腿和肥鸡被精心地架在火上,慢慢地烤着。
酒的醇厚与肉的鲜美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垂涎的香气。
西门大壮迫不及待地撕下一块烤得金黄的羊肉,大口地吃了起来:
“嗯,真是太好吃了!”
他含糊地赞叹着,满脸都是满足与幸福。
赵让则微笑着将一块烤好的鸡肉递给青青,温柔地说:
“尝尝看,味道如何?”
青青接过鸡肉,小口品尝,然后笑着点头:
“真的很好吃!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手艺!”
可惜这份宁静与美好并未持续太久。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原本和谐的氛围。
赵让微微皱眉,抬头望去,只见几名骑士飞速奔来,他们身着鲜明的衣甲,气势汹汹。
“难道是冲着咱们来的?”
西门大壮疑惑地问道,一边挠了挠头。
赵让目光深沉地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很快,那几名骑士已经奔至近前。
为首的之人身材魁梧,面容刚毅,正是镇远镖局的刘峰。
刘峰一眼看到赵让等人,立刻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赵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了!”他气喘吁吁地说道,脸上满是急切。
赵让站起身来迎了上去:
“刘镖头,看你这么着急,是不是出什么急事了?”
刘峰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地将宰相府大管家李海亲自行商司,以及七十二家店铺被神秘转让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赵让。
赵让听后眉头紧锁,这件事显然透着古怪,而且必定与当朝宰相李盛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沉思了片刻后问道:
“刘镖头,你是觉得这和李立的死有关?”
刘峰叹了口气道:
“我也不清楚。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绝不简单。所以我得到消息后,就立刻来找赵公子您商量对策。”
赵让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对青青和西门大壮说道:
“你们俩先回去吧,我要和刘镖头去办点重要的事情。”
说完他便翻身上马,与刘峰一同疾驰而去。
青青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担忧……
西门大壮扛起未吃完的羊腿和肥鸡,嘟囔着跟青青一起打道回府。
回到刘峰的镇远镖局之后,赵让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上,却发现韩林并不在场。
不禁疑惑地问道:
“韩林去哪儿了?”
刘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之前我说要去找你,他应该在镖局里才对啊。”
说完他便叫来一个趟子手,询问情况。
“回刘总镖头的话,”
趟子手恭敬地回答道:
“小的之前一直在外当值,并未注意到韩总镖头的动向。”
刘峰挥了挥手让他退下,然后转向赵让说道:
“赵公子,你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宰相府的管家李海亲自去了行商司这件事,你确定吗?”
赵让严肃地问道。
“千真万确!”
刘峰肯定地回答道:
“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了那一幕。而且李海一开始还非常嚣张跋扈,但是后来行商司的掌司沈青从后堂走出来后他就立刻收敛了许多。”
赵让皱眉沉思道:
“这就有趣了。沈青这个人我听说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据说他是个极其精明,且刚正不阿的人物,那李海在他面前嚣张,自然会吃亏!”
刘峰点头赞同道:
“赵公子所言极妙……只是这件事背后到底有什么深意我还真是捉摸不透……”
说到这里,刘峰不禁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李盛林权倾朝野,他的管家却亲自去行商司,其中必定有蹊跷!而且七十二家店铺同时易主可不是小事!”
赵让分析道。
“最关键的问题是,皇城里有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能够一口气吃下七十二家店铺?如果这些店铺都是为李盛林谋取私利的工具,那么他肯定会做得非常隐秘才对。宰相府用人最先考虑的,肯定不是能力,而是忠诚!”
赵让继续说道。
刘峰听着赵让的分析,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
他也实在想不出这个人能用什么理由,来让这些店铺的掌柜们心甘情愿地反水!
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目前唯一能看出线索的。就是那七十二张转让合同了。
但是合同的底单都存放在行商司内,赵让虽然听说过沈掌司的大名,但是与他并没有过任何交集。
再加上他本身并非官府中人,如果贸然上门要求查看底档,显然不合规矩!
西门大壮扛着羊腿和肥鸡大步流星地走在回府的路上,但心里却始终放心不下赵让。
在将青青送回府之后,立刻调转方向直奔镇远镖局而去。
镖局的大门敞开着,西门大壮一步跨入大门,就听到内堂传来赵让和刘峰的声音,他们正在谈论沈青。
“这个名字咋这么熟悉呢?”
西门大壮摸着下巴,思索着。
突然他眼前一亮兴奋地喊道:
“哎呀我想起来了!沈青不就是行商司的掌司吗!”
心中一动,大步走到内堂,猛地推开门大声地说道:
“让哥你说的沈青我跟他很熟啊!”
赵让和刘峰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却见是西门大壮,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大壮你说什么?你认识沈青?”
赵让急忙问道。
“认识咋不认识啊!”
西门大壮笑着说道:
“沈青那老家伙能当上掌司,还是因为我家和他有些关系呢!”
赵让闻言双眼顿时一亮,他没想到西门大壮竟然和沈青有关系,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大壮,你能不能帮我们引见一下沈青?我们有些事情想要向他请教。”
赵让说道。
“没问题啊让哥,我这就去安排你们见面!”
西门大壮爽快地答应道,然后转身大步走出了镖局。
沈青为人正直、清廉。
想要用金钱或权力来打动他,是行不通的。
唯一能打动他的只有情义二字。
想到这里西门大壮心中有了主意。
他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小巷,轻轻敲了敲一户人家的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中年男子探出头来正是沈青的家仆沈春。
“春叔是我大壮啊!”
西门大壮笑着打招呼道。
“哎呀是西门大少爷!快请进快请进!”
沈春热情地迎了上来,将西门大壮让进了屋。
屋内陈设简朴而整洁,沈青正坐在书桌前翻阅着卷宗。
看到西门大壮进来,他放下手中的卷宗,站起身来相迎:
“大壮贤侄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沈青温和地问道。
“沈叔叔实不相瞒,此次前来确实有事要你帮忙!”
西门大壮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有一个朋友,想要查阅一些行商司的合同底单。”
沈青闻言微微皱眉。
行商司的合同底单都是机密文件,非官府中人不得随意查阅。
但是看到西门大壮一脸恳切的表情,他沉思片刻后说道:
“行商司的合同底单确实是机密,不过既然是你西门贤侄的朋友,我自然是要给些面子的。只是此事需得保密,万不可泄露出去!”
“沈叔叔放心,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西门大壮拍着胸脯保证道。
“如此便好。明日一早你便带你那位朋友前来吧。”
沈青点头说道。
“多谢沈叔叔!”
西门大壮拱手道谢后,便匆匆离去。
第二日破晓时分,西门大壮已然站在赵让的居所之前,一脸的急切与期待。
他的身影在清晨的微光中显得格外高大,仿佛一座山岳般屹立不倒。
两人碰面后,没有多余的寒暄,便匆匆踏上了前往沈青府邸的路途。
路途中,西门大壮满脸的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让哥,你放心吧!沈青与我西门家有旧,他必定会出手相助。”
赵让并未多言。
世事难料,人情复杂,即便有旧情在,也未必能如愿以偿。
当他们终于抵达沈府时,却被告知沈青突然染病,无法见客。
这一消息如同冷水浇头,让西门大壮惊愕不已。
“这怎么可能?昨夜我们还谈及此事,他怎会突然病倒?”
西门大壮焦急地嚷嚷着,声音中充满了不解与困惑。
与西门大壮的焦躁不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赵让依然保持着冷静与理智。
他轻轻地拉住了西门大壮,声音低沉而有力:
“大壮,稍安勿躁。沈大人既然称病,必然有他的难言之隐。我们此时不可强求,需知进退有序。”
西门大壮瞪大了眼睛说道:
“难言之隐?他可是受过我们西门家的大恩,如今这点小忙都不愿帮?”
赵让叹了口气,摇头道:
“此事远非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沈大人身为行商司掌司,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猜想,他今日称病,很可能是受到了更加强大的势力的影响,使得他不得不如此。”
西门大壮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比我们更强大的势力?你是说……宰相府?”
“还说不好……”
赵让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沈大人虽然为人正直、清廉,但在此种情势下,他也难以力挽狂澜。”
西门大壮听后默然无语,他明白了赵让的弦外之音。
宰相府的势力如日中天,沈青虽然身居行商司掌司,但在权势的压迫下也不得不选择妥协……
言罢,赵让转身向沈府的家仆问道:
“你家大人可有留下什么话?”
那家仆愣了一下,然后低头恭敬地回答道:
“我家大人确实留下了一句话,说是西门大少爷带着赵公子来访,一定让您二位多喝茶!”
赵让闻言微微一笑,拱手道:
“多谢沈大人指点,赵某明白了。”
说罢,他转身对西门大壮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告辞离去。
走在路上,西门大壮依旧愤愤不平:
“这个沈青,真是忘恩负义!想当年要是没我爹帮他,他能坐上这个位置?!如今他却这般对待我们!”
赵让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大壮,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沈大人也有他的难处,我们不必过于苛责。”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
“况且,沈大人已经给了我们提示。”
“提示?什么提示?”
西门大壮疑惑地问道。
“喝茶。”
赵让淡淡地吐出两个字,脸上露出深意的笑容。
西门大壮挠了挠头,一脸困惑:
“喝茶?这是什么意思?”
赵让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转身走向了一家茶馆。
“跟我来吧,边喝边聊。”
两人落座后,赵让点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然后慢条斯理地开始沏茶。
西门大壮看着赵让的动作,心中虽然疑惑,却也耐着性子等待。
赵让轻轻将茶水倒入杯中,顿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看着西门大壮说道:
“大壮,你可知这喝茶的学问?”
西门大壮摇了摇头。
他向来喜欢大碗喝酒,对于这种细致的品茶之道并无多少了解。
赵让娓娓道来:
“喝茶,看似简单,实则深奥。茶叶的选取、水质的好坏、水温的高低、沏茶的手法,每一个环节都马虎不得。而最重要的,便是这品茶的心境。”
“心境平和,才能品出茶的韵味。若心中烦躁,再好的茶也品不出其妙处。”
西门大壮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沈青让我们多喝茶,是什么意思?”
赵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喝茶除了茶之外,还有什么要注意的?”
赵让反问道。
“让哥你不说了,还有心境!”
“还有呢?”
赵让追问道。
西门大壮不知道了……
赵让刚才说的时候,他听得很认真,因此还记住了一二。
但要是让他自己想出来,那真是太为难了……
“还有地方!”
“让哥你是说……这个茶楼?!”
西门大壮压低了嗓音问道。
虽然他的嗓音即便压低了,也还是很大!
“不,这个茶楼没什么特殊的。”
赵让摇头说道。
“那咱们为啥要来这喝茶!”
赵让瞥了他一眼,说道:
“因为这家茶楼进,而我渴了!”
西门大壮瞪大了眼睛,一时语塞。
他忽然发现,自己与赵让之间,似乎总是存在着一种难以逾越的鸿沟。
这种鸿沟并非来自于武功或者才智,而是一种对于世事的洞察与理解。
赵让总是能够用一种近乎诡异的方式,洞察到事物的本质,而他,却总是后知后觉。
赵让看着西门大壮一脸茫然的表情,不禁微微一笑。
他并没有继续解释,而是站起身来,拍了拍西门大壮的肩膀:
“走吧,大壮,我们该去办正事了。”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茶楼,
西门大壮虽然满心疑惑,却也只好跟着走了出去。
“大壮,你可知这皇城之中,哪家茶馆最为出名?”
西门大壮愣了一下,然后挠了挠头:
“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
要是问他酒肆饭铺,赌坊青楼,西门大壮能说出一串儿来!
“你忘了那家开业的时候,连查缉司的人都去捧场庆贺的茶楼了?”
赵让反问道。
“让哥,你是说云海茶楼?!”
赵让点头微笑,仿佛已料到西门大壮的惊异,但他接着的话语,却让西门大壮如坠雾中。
“没错,但咱们先不去。”
“为啥啊?”
西门大壮瞪大了眼睛,一脸不解。
他向来直来直去,对赵让的弯弯绕绕总是难以理解。
赵让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仿佛一只狡猾的狐狸。他轻轻拍了拍西门大壮的肩膀,道:
“大壮,有时候,最显眼的地方,往往隐藏着最深的秘密。云海茶楼虽好,却非我们今日之去处。”
西门大壮挠了挠头,虽然还是一头雾水,但他知道赵让总有他的道理。
他也不再追问,只是默默地跟在赵让身后,穿街过巷,来到了皇城的一处偏僻角落。
这里有一家不起眼的小茶馆,门脸破旧,已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沧桑。
门前挂着一块破旧的木牌,上面写着“清风茶馆”四个大字,字迹已经模糊不清。
西门大壮看着这家茶馆,不禁皱了皱眉:
“让哥,咱们来这儿干啥?这地方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能有什么好茶?”
赵让没有回答,轻轻推开了茶馆的门。
门“吱呀”一声响,似是开启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门内是一个昏暗的小厅,几张破旧的木桌散落在四周,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人来光顾。
一个老者正坐在角落里,闭目养神,仿佛与世隔绝。
听到门响,他缓缓睁开眼睛,看了赵让和西门大壮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示意他们随便坐。
赵让和西门大壮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老者走过来,拿起茶壶给他们倒了两杯茶。
老者的手虽然颤颤巍巍,但倒茶的动作却十分熟练,因为他已经做了无数次。
“两位想喝什么茶?”
老者问道,声音沙哑而低沉。
“就来两杯清风茶吧。”赵让说道。
老者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后堂。
不一会儿,他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走了过来,放在赵让和西门大壮面前。茶香四溢,仿佛能驱散这昏暗小厅中的沉闷。
西门大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顿时眉头紧锁:
“这茶……怎么这么苦?”
赵让却微微一笑,端起茶杯细细品味:
“苦中带甜,回味无穷。这才是真正的清风茶。”
西门大壮不解地看着赵让,赵让却不再多说,只是静静地喝着茶。
两人就这样坐了很久,直到茶馆里的人都走光了,老者也收拾了东西准备打烊。
赵让才站起身来,对老者说道:
“天香茶庄的茶,果然不同凡响!”
老者闻言,重新审视了赵让一眼,缓缓说道:
“公子谬赞了,什么天香不天香的,担不起这么大的两个字。”
“不过在下对一件事倒很是好奇。”
赵让接着说道。
老者没有吭声,而是静静地看着赵让,等他继续说下去。
“云海茶楼的茶,据说也是来自天香茶庄。怎么天香茶庄的正统茶馆这么破落,而云海茶楼却日日高朋满座?”
“亦或是,老丈觉得云海茶楼才当得起“天香”二字?”
“公子,世间万物,各有其时。云海茶楼虽繁华,却未必能长久;而我这清风茶馆,虽看似破落,却自有其存在的道理。”
赵让闻言,双眼微微眯起,似是在品味老者的话语。
“老丈所言极是,但我仍想请教,为何同样是茶,却有两般境遇?”
老者摇了摇头,叹息道:
“茶本无异,异的是人心。有的追求的是一时的热闹与喧嚣,有的则更注重茶的韵味与品茶的心境。人心浮躁,现在能静下心来品茶的人,本来就少之又少了。”
赵让听后默然许久,最后长叹一声:“老丈真是高人,赵某受教了。”
说完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却又被老者叫住。
“公子且慢。”
赵让回头,却见老者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小包裹,递到他手中。
“这是何物?”
赵让疑惑地问道。
“一点小心意,公子收下便是。”
老者微笑着说道。
赵让也不推辞,拱手道谢后接过包裹,与西门大壮一同离开了茶馆。
两人走在皇城的大街上,西门大壮终于忍不住问道:
“让哥,那老头儿给你的是啥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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