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芙双叹口气。
算了,看在这一室的温暖上,做回人吧。
她说:“不是后悔提和离,是后悔和你成婚了。”
易篁显然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答案,一瞬间,心头生了鲜少有的复杂。
具体说,碰上赵芙双,他的很多情绪都似乎有了萌发的趋势。
他和她成婚,他是推手,倒不至于逼迫她离,他方才的确有几分情绪波动,却是出于她太过胡闹的性子。
“抱歉!”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的态度确实算不得好。
赵芙双:“但是,我还是需要留在蜉蝣山上。”
“我知道。”
“离了后,你有别的能让我留在山上的办法吗?”
“没有。”
“那就离不成。”
易篁平静道:“你留在蜉蝣山上所图之事我可以为你完成,不管是什么事情,只要你开口,倘若是为了修为,我可以为你提供神株,直到你飞升为止。”
赵芙双哂笑一声,过去她求他的时候他不应,如今她不需要了。
“算了吧。”
易篁点头:“在我没找到留你在山上的办法前,先不离,你也可以继续住在洞府内。”
夫妻一场,他也有亏于她,还不至于逼着她离。
赵芙双摇头:“这么吧,你不是想让我去摘那颗日月珠嘛,其实说实话,我对那颗珠子也挺好奇的,你把老黑接过来,我答应去摘那颗珠子。”
易篁没应:“要想离开,必须证明你与魔族无关。”
赵芙双点头,“这好说,我有办法证明我和魔族并不相干,只要老黑能住进来,我会回入梦峰住,之后会上问鼎峰闯泪境,基本上我们不会再碰面,待我的事情一了结,我们就离。”
易篁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你要闯问鼎峰?”
“我为问鼎峰上的奖励池而来。”
原来如此:“我送你入一次奖励池,无需闯关。”
赵芙双笑了:“这么迫不及待离?”
倒也不是,“你可知,七泪境并不是谁都能闯的,说九死一生都不为过,而你的修为,倘若没有强者带着,恐怕不足以达成入奖励池的条件。”
赵芙双异常散漫,“人活在世有些生死总是要置之度外的。”
易篁沉默一下。
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精神。
但她身上这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精神未免太过足了些。
她也不把话说死,“我自己先闯一闯,倘若不行,我再来寻你要这次机会。”
易篁不知道她为什么明知危险还坚持,但她的想法向来无常理可言,他随她。
易篁问:“如何证明你与魔族无关?”
赵芙双挑眉,“伯伯啊,你忘了吗?世间还有一种叫血誓的东西。”
以自身鲜血起誓,若有违誓言,终将受到天道秩序的惩戒,魂飞魄散于天地间,将连轮回的可能都没有!
血誓太过霸道,是对待敌人和奴仆的手段!
易篁眉心蹙起:“如果是血誓,大可不必。”
赵芙双无所谓:“我问心无愧的,我爹娘都也算是豪杰,他们门下弟子很多都死在妖魔手里,我再不孝也不可能和魔族勾结,一个血誓我还是敢立的。”
“你爹娘是何人?”
赵芙双勾唇,“怎么,这会儿知道又怎么样,你要去补聘礼吗?”
易篁:“.”
赵芙双,“老黑来了,我就立血誓离开,你考虑一下。”
“好。”其实没什么可考虑的,如果将一只猫放在身边能换来和赵芙双的好聚好散,他自然是愿意的。
赵芙双侧眸看着易篁,眼里是浓浓的嘲讽。
她这些日子和他说破了嘴皮子,他冠冕堂皇的以山规,以人情,以怕麻烦为由不肯答应。
如今她同意和离,他便立刻答应,还真是现实的厉害,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赵芙双怎么想这件事易篁知道。
他确实也是如她所想的一般。
倘若可以好聚好散,他不在意那么多!
赵芙双仰头看向那颗日月珠。
其实,从易篁急于解脱的这种态度来看,只要她肯离,易篁是什么都肯答应的,提摘日月珠倒是她多此一举了。
罢了,这珠子是个宝,她也早好奇了。
赵芙双起身,就那么随意的伸手将柔顺的黑发用玉簪挽起,看都不看易篁,走向竹子屏风。
反倒是易篁出声:“赵芙双”
赵芙双回眸:“怎么了?”
叫了这一声,易篁看着她迟疑一下没开口。
赵芙双挑眉,倒是难得见他如此举棋不定。
不过,他想什么,也和她没多少关系了。
走进屏风日月珠下方,她一眼就看到了光滑的浴桶。
昨日的感动早已烟消云散,只留下浓重的嘲讽。
分明早已忍耐到了极致,还装什么谦谦君子!
赵芙双飞身而上。
就在手即将碰到日月珠的时候,日月珠突然激射出一股强大的光束。
光束像是被人为控制一般,准确射在赵芙双的身上,甚至是毫无逸散的意图一举将她格杀。
赵芙双做人向来留后路,日月珠这种东西她不熟悉,更是谨慎。
几乎是看到白光杀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拼了命的逆飞而去,可日月株发出的攻击太强了,纵然她够机灵,还是被扫到一个边角。
那一瞬间的冲击力,让她整个人被一股弹飞出去,再次撞击上墙壁的书架。
书架上的封印因为撞击,浮现出一个个的波纹。
巨大的撞击声过后,赵芙双像一块破布一样被反弹回地面,地面出现一个人形的坑洞。
坑洞内一股股的鲜血缓缓流散而出。
赵芙双五脏六腑,奇经八脉具碎。
那一刻赵芙双意识已经散乱。
弥留之际,她有种预感,自己恐怕是不行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而她此刻的伤也太重了,重到她不太能感觉到疼痛。
但是这一刻,她只有一个念头。
她想看看易篁,她想看看他的神情。
她死都不敢信他会这么害她。
她不相信,也不甘心!
她痛苦了三百年,整日高呼报仇,可是她来到他身边后,却从来没有实质性的做过一件害他的事情。
他怎么能!
易篁飞身而来的时候,她已经看不清他的脸。
她染满血的手一寸寸向他的方向蠕动。
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个字,意识已然陷入混沌!
易篁定定的看着一汩汩的血缓缓从赵芙双身体里流出。
他杀人向来手段干净,从不知道,一个人将死之时会流出如此多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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