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遵庆在,李岱也不好和儿子深谈,两人随即告辞走了,李邺派三百骑兵护卫他们回城。
大帐内,李邺来回踱步,他也在考虑今天的刺杀事件。
一百二十支弩箭是同时发射,没有先后,可以并没有发现有梆子、火箭之类的联络信号,马车两侧也没有特殊参照物。
那么问题来了,两侧树林的伏兵是怎么做到同步发射?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默契配合,这需要千锤百炼的训练,才能达到这样的默契。
从这一点发现,李邺判断出,对方是一支军队,训练有素的弩军。
第二个疑点,为什么对方把刺杀地点放在城外?
如果他们埋伏在城内天街两侧,其实杀伤效果会更好,距离更短,士兵的盔甲就不一定顶得住弩箭了。
居然对方是专业弩军,李邺相信对方也明白这个道理,肯定也研究过自己的士兵的盔甲。
他们在城内伏击后,可以装扮成平民躲藏起来。
但他们没有这样做,那么是因为临时决定伏击自己?
显然也不可能,自己今天刚到,临时决定也来不及。
李邺隐隐想到一点,对方没有进城,很可能是因为他们是胡人,太引人注目,容易被梅花卫盯住,所以他们才躲在城外。
如果是胡人,范围就大大缩小了,要么是回纥人,要么是契丹人,或者是高句丽人,日本人可能性不大,他们不用弩。
想到这,李邺对帐外亲兵道:“去刺杀地看一看,如果彭寺卿还在,请他到我大帐来一趟。”
彭海盐还在树林内寻找悬索,听说齐王请自己去军营,他立刻带着几名手下赶往军营。
张云已经在大营门口等他,见几名官员骑马而来,他高声问道:“是大理寺卿彭使君吗?”
“正是!”
“殿下在等候,请使君随我来。”
彭海盐让手下在军营外等候,他翻身下马,跟随张云前往中军大帐。
来到大帐门口,彭海盐躬身行礼,“卑职参见殿下!”
李邺笑着点点头,“请进!”
彭海盐走进大帐,见齐王李邺正注视着桌上的地图,等他靠近,顿时吓一跳,竟然是洛阳城的沙盘,城外的天街和刺杀地的树林都有,都微缩在一张桌上大小的沙盘上。
“殿下这个厉害啊!居然树林都有?”
李邺微微笑道:“本来没有树林,临时加上的,彭使君有什么新发现吗?”
“我们找到了一名目击证人,一个住在附近的村民,他趁夜间想来松林偷砍柴禾,结果看到很多骑马的黑衣人,他吓得连忙躲起来,事发后,他看见骑马人向南走了,大概有五六十人,是西面的伏击者。”
“没有看清对方模样?”
“他说对方都带着面具,一個个面目狰狞,像鬼一样,而且骑马速度很快,非常娴熟,其他就没有什么线索了。”
李邺点点头,指着沙盘上的马车模型道:“这就是我乘坐的马车,使君仔细勘察过马车周围的状况吗?”
“卑职仔细勘察过,一草一石都反复查过了。”
“那我的马车两侧有没有什么特殊标识物,或者地上有没有画白线?”
彭海盐摇摇头,“都没有?”
“肯定吗?”
“肯定没有!”
李邺笑道:“如果是这样,那我的推断就要成立了,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弩军,要么是回纥人,要么是契丹人,但我觉得回纥人的可能性不大,我和回纥人多次交手,他们没有弩箭,只有弓箭,如果去掉他们,那么剩下就是契丹人了。”
彭海盐大吃一惊,“殿下怎么推断的?”
李邺把自己的推断详细告诉了彭海盐,彭海盐听完半晌不语。
李邺笑问道:“你不用刻意迎合我的判断,毕竟你才是专业断案高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彭海盐苦笑道:“卑职只是从经验判断,训练已久的士兵更会服从命令,一定有人先射第一箭,然后其他人跟随他同时发射,给人的感觉就是同步发射,这是其一。
其二,路上确实没有参照物体,但按照卑职的经验,一定有参照物,不一定在路上,更大的可能是在树林内,比如一根树枝,射箭人、树枝和马车正好成一条线,对面树林也是一样,所以两边树林的首箭就会同时射箭,这其实不是军队的做法,而是刺客的常用做法。”
李邺欣然点头,“有道理,继续说!”
彭海盐又继续道:“他们没有进城倒不是因为他们是胡人,而是因为他们骑马,一百多人骑马进城肯定要被梅花卫抓捕,甚至根本进不了城。”
“他们也可以弃马进城!”
“殿下,太仓促了,他们之前根本就没有进城的想法,殿下今天来,他们今天就行刺,如果再临时安排进城行刺,根本不现实。”
李邺点点头笑道:“你的判断确实更有说服力,他们是因为骑马,所以没法进城,倒不一定是契丹人,不过戴面具倒是一个线索,而且他们白天肯定被人见到过,在洛阳周围盘查,肯定还会找到线索。”
“卑职也是这样考虑的,破案还要靠不断地调查,线索一点点积累,积累到一定的量,就会有突破,卑职明天一早开始在城外全面调查。”
入夜,一辆马车缓缓停在元载的府门前,是李辅国亲自来了,元载连忙把他迎到自己的外书房。
元载有种不安的感觉,李辅国这个时候来找自己,恐怕不是好事。
果然,李辅国坐下便开门见山道:“天子已经做出决定,让张立入相,只好委屈使君了!”
元载心中大骂,哪里是天子做出决定,分明是李辅国和张皇后达成了交易,把自己出卖了。
元载心中一阵挣扎,“那卑职怎么安排?”
“你还是去太原,出任河东道观察使兼太原府尹,那边你比较熟悉。”
元载不太想去河东,他咬牙问道:“能否改任两浙道?”
李辅国脸一沉,冷冷道:“张皇后只打算封你太原府尹,观察使还是我替你争取来的,伱知足吧!”
元载低下头不吭声了,李辅国又咬牙道:“想想李岱吧!三任相国,又三次罢免,人家毫无怨言,你才刚开始,有什么好沮丧的?”
元载心中暗骂,如果自己有李邺这样的儿子,他也无所谓当不当相国。
心中虽然恼火,却不敢表露出来,元载只得点头道:“卑职不敢,卑职服从安排!”
“这就对了,明天上午会宣布新相国,下午你和张立交接,休息两天去太原上任。”
李辅国交代完,便起身走了。
元载连忙送出大门,望着马车走远,他忍不住长长叹息一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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