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啦——
热浪吹拂在王复阴与刘知光的身上。
王复阴的体表立刻显现出“滋滋啦啦”的阴冷之气,与那些热息相互抵消,而刘知光则是全身热息澎湃,隐隐与之相合。
“唉!又来了!”
刘知光抓了抓头上杂乱的头发,又扯了扯身上破旧的衣衫。
“自从被抓来之后,便要被这群火中童子驱策着征伐,尤其是最近半年,越发频繁了。”他小声抱怨着,随即又传信道:“不过,如今你也有了梦中殿堂的机缘,咱们好生计划,迟早能找到机会逃出去!”
王复阴默默点头,没有多言,只是提醒道:“这些话不好经常说,那些个火童子到底是仙君门下的行走,说不定掌握则会什么术法,能知晓咱们的传音之秘。”
刘知光一愣,随即点头称是,紧跟着眨了眨眼,又传音道:“但咱们也无需太过担心,如今咱们都是殿中之人,有机会我教你一个法门,可以以潜睡之法,暂时入得殿中以作沟通。”说完,他还补充道,“本来这法门得是可信之人、经历过考验的才能获知,你不知道,在你之前还有一位道友是新晋加入的,他就还未得知此法。但王兄你与我相交莫逆、共患难多年,若你都不值得相信,还有谁能信?”
“原来如此。”王复阴点点头。
然后,他们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洞窟,循着一股热浪,穿梭于空旷溶洞。
这洞窟之中处处皆有洞口,看上去四通八达,但细细观察,便能发现每一处都有烧灼痕迹,形状也很不规则,仿佛是被烈焰生生灼烧出来的,许多地方还有干涸后渗入其中的鲜血。
但王复阴二人显然已十分熟悉,七转八弯的,很快就到了一处宽敞地带。
早有一个悬于半空、满身赤红的半大小子等在那,身前三三两两的站着几人,每一个的衣衫都破破烂烂,但面色红润,吐气悠长,一副中气十足的模样。
这半大童子一见王复阴二人就出言催促:“快一些!快一些!这都过去多久了?”说着,还猛地抬起手,掌中火光涌动,直接化作烈焰手掌,跨空而至,捏住二人,猛地一拿就拽了过去,然后摔在地上。
刘知光落地之后,咬牙切齿,却不得不压住心头的怒火,但下一刻,他这股怒火就被直接抽取出去,化虚为实,被俺童子吞入口中。
“嘶——”
那火童子深吸一口气,随即满脸嫌弃的对刘知光道:“废物一個,被这般折辱,居然才这么一点怒火,看来也是被折磨的快要驯服了,犹记得当年你小子可是桀骜不驯的很啊!怎么,再过不久也要成为吾等座下走狗了?”
怒火被抽后,刘知光心里空落落的,眼中有着迷茫之色,听得此言才略微回神,接着低下头,并不言语,但又有一朵微弱的火苗在心底摇曳,可转眼就再次被抽取出去。
“无趣!无趣!”火童子一口吞下微弱火苗,满脸都是不满之色,又看向王复阴,“你这懦夫更是厉害,这几年以来没有半点心中火光,真不愧是个死修废人!”
说着,他将手一抬,又凝出一条火鞭,作势要抽。
便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火童子,这些人都是经历过烈焰大日考验之人,根骨气运俱佳,将来主君远征那片界域,还要借着他们的命格、气运才好布局,若伱打压过甚,如之前那四人一样乱了他们的命格,又是大罪一场。要知道,主君自来仁厚,当初降世之时都收敛了自身心相,没有伤及无辜,如果知道你这般对待这些人,一番责骂是免不了的。”
随着一阵清朗之声传来,穿着赤红色长袍的英俊男子施施然走来。
“原来是火月君。”火童子一见来人,便撇了撇嘴,“主君虽然仁慈,但他高高在上,所见风景与吾等不同,心中的仁厚也不是针对一人一家,而是星空万物!我这点小事,还不至于让他老人家动气。更何况,我这也是杀鸡儆猴,给他们树立规矩!”
说着说着,他冷冷一笑,冰冷的目光扫过王复阴等人,道:“最近,这群炼人的集合速度越来越慢,我看是有些懈怠了,若不加以督促、鞭策,难保不动什么其他心思。不过,你等的好日子也算到头了,再过两日,我家主君要远行,尔等皆有跟随,期间若有异动,可就不是一点惩罚,到时候连死都是奢望!今日召集尔等,就是要先给尔等打上烙印!一个一个过来!”
接下来,他的手中多了一件物件,那是个由火红色玉石雕刻而成的印章,那印章之内火光跳动,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兹啦——
在印章显现的瞬间,四周荡漾起一阵阵扭曲,仿佛是这一片空间承受不住这枚印章的存在!
啪!
随着火印落在一人身上,那人当即惨叫着,在地上翻滚,口出秽语,看得旁人心惊胆战。
火童子猛地一吸,就从那人身上抽出怒火,犹不尽兴,还恶狠狠的道:“还敢用言语咒骂,真是不怕死的!你等既落在主君手上,这天上地下,便再无人能救得了你们!居然还敢得罪我!真个不知死活!”
话落,他凌空一抓,又有一人嚎叫着飞去,被他在身上盖上一印,惨叫哀嚎!
王复阴、刘知光等人的表情都凝重起来,眼中更是闪烁着名为惊惧的神色。
他们对此物并不陌生,在过去曾多次见过,那些因为没了价值、被榨干了内外之火后,被派遣出去进行殊死之事,或者进行死斗的囚徒,每一个人在最初都会被盖上此印!
“虽然还不清楚这烙印的作用,但过去只有少数几人会被印上印记,现在……”
刘知光游目四望,目光所及之人,个个面露惊恐。
“怕是整个火炼狱中的囚徒,都被抓过来了,全部都要被打上烙印,到底是为了什么?”
莫名的,他与王复阴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刚刚从梦之殿堂中获得的情报。
“仙魔之会!”
旋即,二人又面露疑惑。
“这仙魔之会,乃是高高在上的神仙天魔之事,与他们这些尚未合道的修士有何关联?”
“仙魔既然要开大会,那相应的情报肯定不少,可如何步入其中,还是颇有讲究的。以我这种低调谨慎的性子,肯定是不能直接杀过去的,那就得迂回一点,关键还要有足够的情报。好在,这方面我也不算没有了解的渠道。”
啪嗒——啪嗒——
陈渊信步而行,走在殿中长廊上,脚步声远远地传了出去。
呼!
远处,忽有一道黑火涌出,交缠、升腾之后,又缓缓退去,在那火焰的深处,隐约可以看到一个沉寂的身影,其身上有星星点点的光辉飘散出来,融入四周。
“这虚王殿如今可是镇压着不少人,炼化、锤炼之下,似乎在增加着这件灵宝的威力。”
此刻,正是陈渊以一缕念头化身,行走于自身所持有的灵宝,虚王殿中。
这座由两件至宝合并炼制而成、又借助机缘蜕变的灵宝,既有镇压、护身之能,亦可收拢外人,封印其中。
不过,陈渊此番念入其中,可不是来检视灵宝之能的,他一路前行,最终来到了一道被束缚着的元神跟前。
这道元神不断散发出诡异和混乱的魔道气息,但本身破损严重,处处皆有崩毁、湮灭的迹象,若非被虚王殿镇住,凝固了其身上的时光,一旦释放出去,怕是过不了多久便会分崩离析。
“陈世集……”
感受到陈渊的念头波动,这道元神微微凝聚,化作了女魔君水露的模样。
她抬起头,眼睛里透露出恐惧之色,但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容:“我便知道,你终究还是会来的!我五魔殿……”
“说吧,你们五魔殿在勾陈,还有什么其他布置?”陈渊打断对方,直言不讳的问道:“若真的知晓我过往的战绩,先前那番布置,可有些说不通了,自是还有后手。”
“嗯?”那女魔元神一怔,随即表情古怪,便道:“陈君莫非觉得,我等的这番布置,是在低估你,又或者觉得这背后还有隐藏?你可知晓,被你击碎的那件清静媒介,是何等价值?”
说着说着,她的眼中流露出回忆之色,旋即就化作惊恐。
紧跟着,这女人看向陈渊的目光都变得不同了,有着畏惧,也有着狂热:“先前与陈君敌对,在魔念的驱使之下,虽有本能畏惧,却终究失之理智,如今回想起来,那等威能!那等恐怖的气息!那等举重若轻的神通术法,哪里是福德仙所能施展?君分明已是清静!二百年的修行时光,便成就清静之境!古往今来能有几人!莫说吾等的布局,都做了无用功!便是死在君之手上,亦算得上荣幸!”
不是你太菜,而是我太强?
“不用给我戴高帽。”陈渊嘴里这般说着,但对这位魔女的观感却略有变化,看着顺眼了一点,同时他这心里也在嘀咕着,毕竟他所凝聚的天道法相,其威力与神通本就超过了玄身与元神之境,凌驾于福德巅峰之境。
可在这之后,除了与那位作为清静仙的妖尊进行了一番远距离的交流、攀谈,了解了些许星空秘辛之外,便不曾真正与人搏杀。
“所以这天道法相的真正威能到底凌驾于福德仙多少,其实还无定数,与这妖女等人的交战,算是第一次的尝试,如今看来,还很不圆满,或许该再找几个人试试手?”
他亦意识到,以对方这番言论来看,是不要指望能询问出更多的东西了,而对方这元神涣散的样子,也不好动用太过剧烈的手段,即便用梦笔入梦,在梦境中引导,可对方毕竟是福德之境的天魔,哪怕落难至此,也不可能被自己予取予求。
不过,一想到梦笔,陈渊忽然心中一动。
“前后两次进入梦之殿堂,因为不了解大概的情况,情报不足,发生的也比较突然,所以都未来得及试探,但实际上,我若是以梦笔寄托于念头之中,未必不能在梦中施展,或许能一窥那殿堂中的隐秘。但这么做的风险不小,有可能会刺激到那位梦殿之主,失去一个不错的情报来源,比如说这次的仙魔之会,若非梦入其中,想要知晓的话……嗯?好像也不见得有多困难。”
一念至此,他收敛了杂念,又低头看向那女魔君,道:“你的这番花言巧语且不多说,我且问你,如今降临在这勾陈界的外来仙人、天魔,可是打算共商一会?你等五魔门既为星空大宗,理应在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吧?”
“陈君果然是准备万全,竟连此事都知晓。”女魔君眯起眼睛,垂下头,低语道:“不错,此事不假,不过这事与我圣门关系不大,虽说门中也有压制境界、奢求虚幻之境的,但此事归根到底乃是个人之事,圣门不会为此大动干戈,毕竟其他各宗,亦有人降临,若都大张旗鼓,怕是最后也别说什么洞虚之境了,只剩下大宗征伐!”
陈渊挑了挑眉,道:“这般说来,你等拿捏旗山新宗,居然真就是针对于我?”
“这是自然。”女魔君的眼中,再次流露出敬畏:“原本我还对门中交代心有质疑,觉得是小题大做,如今看来,门中还是不够重视!陈君,此番是吾等圣门行事极端,但却也是对你势在必得!但只要你入得门中,便可得与身份相匹配的待遇,与吾等相比,那紫霄宫看似堂皇,其实内里尽是算计,如今也知晓了你的道行,你若不尽快找一靠山,迟早要在他们手上吃苦头!”
“无论是五魔门,还是紫霄宫,我都没什么兴趣。”陈渊也不拐弯抹角,就问:“我只问你,还有多久举行?又会选在何等地点?目的何在?”
“陈君既成洞天之主,又何必蹚这个浑水?”女魔君眼有疑惑,可等见着陈渊态度坚定,还是低声道:“七年等候,毫无建树,反而积累了诸多矛盾,隐隐就将爆发,许多人已是不愿意再等到第八年了,因此这仙魔之会便在半年之后。而若选一地,自是要在受红尘迷障影响最少之地,否则近二十位福德之仙,一旦红尘侵染,那可是一场浩劫!”
“红尘迷障影响最小?”陈渊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勾陈新生,百废待兴,红尘不全,岂非首选?”
此念一起,就有一丝微弱的天道之意回应。
虚空中,竟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命格……浮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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