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12日,早上7:00,迪亚市警局。
李笑难匆忙的身影只在实时监控中留下了一道墨绿色的影子。
办公区域外的走廊里。
“到底什么情况。”李笑难右手夹着一根点燃的香烟,神色紧张地盯着同样手里夹着烟的咸鱼警探。
“那天之后,我们立刻通过那处房产的户主,刘立和所提供的房屋租赁合同,迅速找到了租客的个人信息。”咸鱼掸了掸烟灰,继续说道:“毕竟依据正常的逻辑,在户主手中签下合同的人,就是最有可能将房屋转租给那三位侦探的二房东。”
“所以我们锁定了租赁合同上的租户姓名孙默。”
“但通过对身份信息的简单调查却发现,早在2014年,这个孙默就已经处于失踪人员名单里了。”
“随后我们又将孙默的照片交予户主刘立和进行确认,他却矢口否认,说与自己签署租赁合同的人不是这个人。刘立和所给出的原因是与他签署合同的人,脸上有一道很明显的长疤痕,所以记忆深刻。”
“脸上有长长的疤痕?”李笑难打断了咸鱼的叙述:“我记得...”
“没错,第五起案件的被害人,流浪画家赵喆,脸上就有着一道明显的长刀疤。”咸鱼顺着李笑难的话说道:“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想起了赵喆的信息,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赵喆的正脸照片交予刘立和进行确认。”
“随后得到了这个‘惊喜’的肯定答案。”
李笑难将手中的烟头扔进了脚边用某种速食粥类的铁罐子所制成的烟灰缸中,随后又从兜里摸出了一根叼在了嘴里,伴随着再次升起的青烟,他回忆着卷宗中的第五案信息。
“被害人:赵喆,职业是流浪画家,经常在市中心周边区域活动,以卖画和素描人像谋生,居住地不稳定,一般是使用纸箱与木板随意搭建帐篷,四海为家。案件中,嫌疑人的作案手法与前几案相同,警局在案发后通过走访群众与对失踪人员的调查,最终使用赵喆个人物品留有的皮屑毛发与尸骨进行DNA比对,确定了死者身份。”
半晌后,李笑难问向咸鱼:“孙默的身份呢,卷宗中没有提及过赵喆有这个朋友。”
“普通群众,男,23岁,同样无业,收入来源依靠网络游戏,在失踪前后银行账户的收支账单无异常,报案人是一家早餐店的老板,据失踪案报案时的口供形容,孙默经常光顾那家店,在前一天寄存了几件快递,嘱托老板自己要出去一趟,晚点回来取,结果几天都没有消息。由于没有联系方式,早餐店老板便找了民警进行帮助,一番调查后,确定为失踪,杳无音讯。”咸鱼回答道:“孙默没有任何犯罪前科,甚至没有可供参考的社交圈,据调查,他与赵喆根本没有轨迹上的重合。并且那些寄存的快递也在事后被拆开,里面是一套普通的鼠标键盘,与他的支出账单相匹配,在那之后,孙默的账户再没有出现活动的痕迹,直到今天。”
“有没有可能...”李笑难分析道:“赵喆谋杀了孙默,将皮肤组织留在了自己的个人物品上,再使用孙默的身份进行租房,并且藏尸...”
“如果按照这条逻辑判断,赵喆就只能是连环案的唯一凶手,且不论动机,以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不存在一个合理又合适的场所供他对尸体进行处理。”咸鱼反驳道:“如果是在出租屋,那么蒸煮尸体时的味道,对尸体进行放血时候过量消耗的用水,以及分尸时的声响,这些信息必然会被察觉并且被记录在警局的案件信息中,但是在2014年的记录中都没有提及到。”
“所以目前我个人认为赵喆不可能是凶手。”
看着李笑难略带怀疑的眼色,咸鱼轻声说道:“我当然钦佩你们这些侦探的敏锐观察力,大胆的逻辑假设和精准的嗅觉,但是别忘了,我们警探也不是傻瓜。”
“好吧...”李笑难摊了摊手,看向有些不满的咸鱼:“我没有别的意思,因为这一部分信息并没有被提供给我们这些参赛的侦探...”
李笑难的声音戛然而止。
由于此次见面不是出警的状态,所以咸鱼此时并没有戴着那顶黑色的警探帽,在李笑难的目光中,在咸鱼那头乱糟糟的棕黄色短发中,有着一缕呆毛正随着他的思考缓缓立起...
“这属于进入某种状态的变身特效吗...”李笑难心想着,没敢过多将目光停留在正蓬勃升起的呆毛上,他假装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那这二人的行程轨迹呢,有重合的地方吗。”
“根据失踪案卷宗的记载,孙默所居住的位置在靠近市中心南侧的边缘处,临近警官大学所在的大学城。而赵喆的行动轨迹固定在市中心东侧的边缘处,那里有着一些老旧建筑遗留的断墙或是危楼,部分流浪汉会选择在那过夜,而像是赵喆这样的流浪画家则会在那上面进行涂鸦。”咸鱼皱着眉声音沉稳地回答着,随着话语从他口中说出,头顶已经完全直立的呆毛也像是有节奏般的摇摇晃晃。
“根据流浪汉的口供,赵喆是个奇怪的人,他从不会暂住在危楼中,而是不论冬夏都会随机选择一处断墙挡住夜风,搭建临时的住所,如果天气恶劣则会去往更东边的郊区,而他去干什么,以及去往东郊的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李笑难阅读完手机屏幕上的内容,转过头,努力将视线从那撮摇晃着的呆毛上移开,继续说道:“所以从目前掌握的线索看来,除了孙默放下快递失踪的当天,这两个人没有任何实质上的交集,更别提二人相识了,甚至可能从未谋过面。”
“从孙默的最后一笔消费情况来看,是在他失踪当天的傍晚时分,位于南郊的大学城附近的一家便利店购买了一瓶饮料。”咸鱼摇晃着呆毛喃喃道:“同时还有一个关于赵喆的关键疑点,就算是他捡到了孙默的身份证明,用以租赁房屋,可他身为一个富有艺术情怀的流浪画家,是支付不起高昂的租金费用的。”
李笑难皱了皱眉,隐隐感觉眼前像是呈现了一张巨大的棋盘,自己作为白棋矗立在了棋盘中央,在白棋的四周有着零零散散的黑棋,而黑棋的身后尽是虚无缥缈的迷雾。
好像白棋怎么走,都会被黑棋挡住,在破解了黑棋后,却又会陷入那迷雾中。
“太像了。”李笑难脱口而出:“这布局的手法。”
“她?”咸鱼回应道。
李笑难点了点头:“依据已有线索进行推理,那么这本该毫无关联的二人之间一定存在第三个人作为枢纽,将孙默的身份证明给予赵喆,再支付给他一笔钱,通过某种诱导的手段指引赵喆去使用失踪人员的身份在刘立和手中租到那间房子。随后将赵喆杀害后,作为二房东顺利地将房子转租给介入调查的三位侦探。”
“侦探们的所有行动甚至包括笔记上的内容都足够小心谨慎,但实际上在他们行动的初期就已经将己方暴露给了幕后黑手。”
咸鱼若有所思:“即使如此,我们仍需要补充证据链来证明你的推理。”
“孙默的尸体...”李笑难喃喃道:“我记得第五起案子案发前后,迪亚市连续下了十天左右的小雨。”
“如果想要这步棋下的合情合理...那么我们就需要找到赵喆在雨天过夜的地方——东郊的某地,他很有可能就是在那入局的。”
听闻。
咸鱼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快步走回了办公室。
几分钟后,他拿着一叠新旧地图,晃悠着呆毛重新出现在了李笑难面前,指着手中较新的地图说道:“如今的东郊是一片被开发完成的楼盘,范围之大,基本囊括了整个东郊的区域。”
随后,咸鱼从中抽出了一张老旧的地图又说道:“这是四年前的地图,那时候这片楼盘应该还没有开发完成,所以记录中,东郊和北郊一样,是一片荒地。”
李笑难瞬间明白了咸鱼的意中所指——赵喆应该是得知了东郊被开发的消息,在天气恶劣的情况下,自然会跑到正在开发的楼盘中暂避,那里明显比危楼更安全舒适。
“如果先前的推理全部正确的话...那孙默的尸体...”李笑难有些沮丧地轻声说着:“不就被浇在这片楼盘的地基里了么。”
“...”
李笑难简单地询问了一下倒霉屋主刘立和之后,就与咸鱼打了声招呼,离开了迪亚市警局。
显然,在四年后的今天,仅凭借一个新人侦探的离奇推理就把东郊的庞大楼盘全部爆破了,目的是在水泥柱子或是地基中寻找尸体是不可能的事。
迪亚市今天也下起了雨,李笑难有些茫然地走在马路上,细雨像是薄幕般将他隔绝在世界之外。
根据调查结果和进度来看,如果案件存在进度条,那么他目前所找到的线索一定能够被称得上是“关键信息”,至少也得价值10%的进度。
但却一次又一次地在取得了进展后,重复地陷入毫无方向的迷雾中。
就像是他脑海中想象出的棋盘上的黑白棋子。
感到有些烦躁和无力的李笑难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答案’酒吧。”
“...”
2018年4月12日,中午12:00整,“答案”酒吧。
李笑难拖着有些狼狈的身体躺在了酒吧的沙发座上,他闭着眼睛思考着最近调查出的线索,尝试着在脑海中将它们连成一条完整的逻辑链条。
“哒...”
李笑难习惯性地点了根烟,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大力地吸了一口。
“呜呜~”
奇怪的声音唤回了李笑难有些游离的意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类似吸尘器扁吸嘴的玩意,此时正发出着“呜呜”的声音将他口鼻中呼出的烟雾吸进去。
躲在扁吸嘴后面的是带着渔夫帽的白烛葵,正满脸“狰狞”地猥琐坏笑着:“You
soul is 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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