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哆哆嗦嗦走过来，躬身施礼，“草……民……民……”
民了半天，下面的话也没有说出来。
墨霜走过去，手上的佩剑压在农夫的脖子上，“别哆嗦！再哆嗦本姑娘就给你一剑！”
“是！……草……民……不……哆嗦！”
云圣倾摆摆手，示意墨霜退下，勾唇道，“老丈，你今年高寿啊？”
啊？
长公主殿下问他多大年纪？
农夫不明所以，不过，他多大年纪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回……长公主……殿下！草民……四十……有……有……有五！”
“那你记不记得当年我们龙国和吐蕃的那场战争？”
啊？
这和年纪有什么关系？
农夫抬起头，慢慢冷静下来。
当年的那场战争，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当时，龙国上到五十岁男子，下到十五岁少年，全都参加了战斗。
他当时尚未三十岁，正是上阵杀敌，建功立业的大好时候，当然也参加了作战。
不只是参加了战斗，还有幸亲眼看到女皇陛下和皇夫并肩作战。
农夫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草民记得！”
那是他这辈子参加过的唯一的一次战争，也是他这辈子最自豪的一件事。
若不是那场战争丢失了女皇陛下，他早就天天拿出来说了。
不只是他不想说那场战争，龙国的每一个参加战斗的人，都不想提起那场战争。
那场战争他们龙国赢了，不只是灭了吐蕃，还把吐蕃的土地归到龙国的版图里。
这是举国的大胜利，却在胜利的时候，弄丢了他们的女皇陛下。
幸亏太上皇稳住了龙国的朝堂。
农夫想到这里，说道，“草民不敢忘记，正是那场战争，我们把女皇陛下弄丢了！……”
农夫的眼中噙着泪水。
“原本我们灭了吐蕃，天大的胜利，却在凯旋的前一天，突然有一股吐蕃的残余军队，包围了女皇陛下的营帐，女皇陛下夫妇带着侍卫匆忙应战。
最后，女皇陛下夫妇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我们大军凯旋了，却全都垂头丧气，没脸回来见龙国的父老乡亲。
这些年，草民听到谁说起那场战争，便躲得远远的。
现在好了，长公主殿下都这么大了，那女皇陛下一定安然无恙？”
“嗯！”云圣倾点头，“谢谢你对母皇的问候，龙国有你这样忠君爱国的百姓，才是我们龙国的骄傲！”
“月牙，赏！”
月牙拿了一个五十两的银锭出来，放在农夫的手上。
弄农夫连忙拒绝，“使不得！……
草民什么也没做，如何能接受长公主殿下的赏赐？”
“别啰嗦！”墨霜晃了晃手上的佩剑，“长公主殿下赏赐，你敢推辞？”
他不是推辞，他实在是无功不敢受禄啊！
桂青烟不知道云圣倾为何要问农夫当年的战争。
若是打听当年的事，问她不好吗？
她当年也是参加了那场战争的。
可以说，现在像她这么大年纪的人，只要当年没死在战场上，那就是参加过那场战争的。
云圣倾当然知道当年的那场战争是龙国出动了全部龙国的兵马，才把吐蕃给灭了。
虽然龙国损失惨重，死去的人比吐蕃还要多，若不是龙国的人原本就比吐蕃多一倍，战争结束后，或许会和吐蕃一起在这个大陆上消失。
尽管损失惨重，到底把吐蕃灭国，从那时候起，这块大陆上，再没有吐蕃。
再过几十年，吐蕃只能算是历史的长河里消失的一个砂砾，除了研究历史的，没有谁知道吐蕃国。
她不问桂青烟关于当年的那场战争，当然是怀疑桂青烟说出的话，水分太多。
农夫接了银锭，不安地在地上搓了搓脚底的泥巴，等着云圣倾问话。
云圣倾勾唇说道，“你既然知道女皇陛下是凯旋的前一天被吐蕃的残余部队包围，想必你当时距离女皇陛下应该不是太远。”
“回长公主殿下！”农夫现在已经很镇定了。
说到当初的那场战争，农夫马上找回了自信。
“当时我们龙国虽然灭了吐蕃，自己也损失惨重，我们这些年轻力壮，一场战争下来没有受伤的，就被调派到女皇陛下的附近，保护女皇陛下的安全。
我们大家都觉得吐蕃已经灭国，即便是还有没死的吐蕃人，那时候应该已经逃到深山老林中隐藏起来，断不敢出来行刺女皇陛下，便放松了警惕。
加上玉亲王派人送了美酒犒赏三军，大家只顾着饮酒作乐，吐蕃的人包围了女皇陛下的营帐，我们都没有发觉。
女皇陛下和皇夫带着侍卫匆忙迎战，结果，女皇陛下夫妇双双失踪！……”
农夫说到这里，心中不甘，“草民当时怀疑有人在酒中做了手脚，以至于我们大家都昏睡过去，才让吐蕃人有了动手的机会。
只不过，草民只是个小兵卒子，人微言轻，根本没人理会草民的话。
后来，草民就被遣送原籍，再也没有了后来！”
说好的论功行赏，他能做到千夫长的位置，正是因为他的质疑，失去了升官发财的机会。
“那些吐蕃人呢？难道女皇陛下失踪，你们就没想到是吐蕃人带走了女皇陛下？”云圣倾勾唇问道。
农夫摇摇头，“吐蕃人骑马而来，人和马全部被我们杀死，马匹的数量和人数对得上。
况且吐蕃已经灭国，他们恨极了女皇陛下，若是女皇陛下落在他们的手上，定会当场杀掉，绝对不会带走！”
“你们当时没有怀疑过女皇陛下的去处？”
农夫迟疑一下，“当时众说纷纭，恰巧圣地的圣尊出关，大家都以为女皇陛下这次大开杀戒，触怒了圣尊大人，被圣尊大人带走面壁去了。
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这一片的稻田都是你家的？”云圣倾突然转了话题。
农夫愣了一下，说道，“回长公主殿下，草民家中五口人，有五亩水田，三亩旱田。
这一片稻田都是水田，并不全是草民的。”
“若是你家增加了人口，这些水田还够耕种吗？”云圣倾问道。
“回长公主殿下，”农夫此时说话已经很自然，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担惊害怕的样子。
“若是草民的家中增加了人口，村里会给相应的划分一块地出来，交给草民耕种。
若是草民的家中减少了人口，村子里也会把草民耕种的地拿走一块。”
看起来，还是比较公平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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