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连起看了一眼,见正中间家主的位子上,坐着一位年轻人,冷着一张脸,仿若前来讨债的债主一般。
王连起默默地站在台阶下面,一声不吭。
墨日看到王连起进来,沉声说道,“王家主的架子好大,大家全都来了,唯独不见王家主!”
王连起这才躬身说道,“不知道尊客何方人士,深夜到在我王家,所为何事?”
墨日看了一眼刚才押着王连起进来的两个士兵,问道,“怎么!你们没和王家主说清楚?”
两个人士兵也不说话,到了王连起的面前,手臂抡圆了,朝着王连起的脸上,噼里啪啦一阵子。
顿时,王连起的脸颊以肉眼看见的速度肿起来,看起来就像是猪头一般无二。
“你们!……”坐在高处的一个老者站起来,手指颤颤巍巍指着两个千牛卫士兵。
“你们简直就是强盗!……”
墨日扬声说道,“污蔑朝廷官员,该当何罪?”
旁边一个千牛卫的士兵立马站出来,伸手揪住老者的衣领子扔在台阶下,大声说道,“污蔑朝廷官员,诛九族!”
“朝廷官员?……”老者被摔,立马惊醒。
千牛卫的士兵都是四品的带刀护卫身份,可不就是正正经经的朝廷官员?
老者一下子就傻眼了。
墨日摆摆手,说道,“看在你老眼昏花的份上,只惩治你一个人!”
话落,手也跟着放下。
台阶下,一个千牛卫的士兵上前,手起刀落,老者的头颅咕噜咕噜滚在一旁。
顿时,花厅里乱起来。
惩治王连起已经过分了,现在居然开始杀人了。
“住手!……”
乱糟糟的声音中,有人站了出来。
墨日看了一眼,认识。
云镶的夫人,王氏!
王氏走过来,朝着墨日说道,“墨统领,久违了!”
墨日看了一眼,道,“我是朝廷命官,和你非亲非故,你上来就攀交情,按照大楚律法,乱攀官亲者,杖三十!看在你一介妇人的份上,不与你计较,站到一旁!”
王氏却并不想听墨日的,反而上前一步,说道,“墨统领是朝廷命官,我王氏是当朝大将军云镶的妻子,虽然没有诰命的身份,却是朝廷官员的家人,和墨统领并不算是陌生人,不是吗?”
墨日看了一眼王氏,冷声说道,“你既然以朝廷官员的家眷自居,那就配合我们,让王家主拿出粮草,支援我们前方的将士!”
王氏愣了愣。
前方的将士的粮草军饷,云圣倾不是已经派人送去了吗?
云镶来信可是说了,要王家把粮草军饷都藏好了,千万不能让云圣倾弄走。
王氏冷笑一声,说道,“即便是给前方将士筹措粮草,也得说个你情我愿,不能强行来抢吧?况且,是皇上命墨统领来王家杀人抢劫吗?”
墨日冷笑一声,说道,“你情我愿?若是外敌入侵,到了我们大楚的境内,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还给你讲究你情我愿?
王家把粮草藏起来,不积极配合朝廷,那就是反对朝廷,其心可诛!
来人!把王家的人全部拉出去!”
此时,王连起已经明白过来。
这就是来抢粮草的。
幸亏他把粮草全部藏好了。
“且慢!……”王连起艰难的开口。
“墨统领,我们王家实在是没有多少粮草。”王连起抬起猪头脸说道,“请墨统领派人搜查我们王家,只要墨统领在我们王家的地盘上能找到粮草,我王连起在此发誓,全部给墨统领带走,……”
话尚未说完,就见一个千牛卫的士兵跑进来,说道,“报告统领大人,我们已经把粮草全部装好,是否出发?”
墨日摆摆手,冷声说道,“出发!”
王连起听一听就蒙了。
他们王家的粮草,那可是给云镶的。
墨日冷哼一声,摆摆手,说道,“多谢王家为朝廷准备了如此丰厚的粮草,我回了朝廷,一定给王家主请功,王家主就在这里静候佳音好啦!”
墨日走下台阶,招呼一声,花厅里所有的千牛卫士兵,全部跟了出去,不一会,花厅里只剩下王家的人。
“大哥?”王氏不信墨日的话,上前一步问道,“你把粮草贡献了出来?”
王氏绝不以为,藏得严严实实的粮草,墨日那些千牛卫士兵能找到。
除非是王连起吃里扒外,暗中给了墨日。
不然,墨日能为王连起请功?
粮草给了墨日,那将来云镶用得上的时候,找谁要去?
王连起的猪头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说道,“我又不傻,怎么可能?”
可墨日的千牛卫是不会说假话的。
王连起连忙说道,“我出去看看!”
顾不上地上身首异处的老者,王连起抬腿走了出去。
老者的家人正围着老者斯斯艾艾,都想着,他们家的老人是为了王家出头的,怎么说,大家应该围上来看望死者,安慰活着的人才是。
没想到,王连起这位家主,连看他们家老人一眼都不曾,直接走了出去。
更让他们失望的,聚集在这里的人,都跟了出去,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似的。
太让人寒心了。
王连起走出来,就看到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上,装满了粮食和稻草。
那可是王家这几十年的积蓄,够三十万兵马一年的开销。
就这样被墨日带走了?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站住!……”王连起过来,拦在马车的前面,说道,“这是我们王家的粮草,没有我的话,我看谁敢……”
话音未落,墨日已经一脚踹了过来。
王连起被踹得飞起来,落到不远处的荷花池子里。
墨日命令身边的两个千牛卫士兵,“吩咐下去,谁敢阻扰朝廷为前方将士征调粮草,杀无赦!”
睨了一眼荷花池,说道,“你们看着王连起,我们离开之前,不许他上岸!”
“是!”
两个千牛卫的士兵,手上攥紧了钢刀,如两座冰凉的石雕,矗立在荷花池的两端。
王连起喝了几口水,漂浮在荷花池的水面,借着荷叶做掩护,见两个千牛卫的士兵正虎视眈眈看着他,心中一个哆嗦,瞬间尿湿了裤子。
好在是在水里,没人看得见,也没人闻到呛人的气味。
王连起明白,从此之后,河西王家,完了!
一想到兴盛几百年的河西王家,从此一蹶不振,王连起连哭都哭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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