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画意听到这里,忍不住看了江然一眼。
这蛊神祭祀先前是听阿鬼说过。
其后他们穿行于蛊神祭祀居住之所,也未曾跟这帮人碰过面。
蛊神祭祀对他们这一行人来来去去的,也没有任何防备。
倒是看不出来,还有能够给族长下蛊的能耐。
江然的脸上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异色,只是轻声问道:
“为何如此?”
“他们觉得她是神,不可战胜,无人能够战胜。
“但是……那时候已经容不得她去延续自己的性命。
“命他们传承蛊术,赐名笛族。
现出了一张清丽的脸庞。
他一边走,一边说,一边帮着江然他们避开了一线天内的蛊虫和机关。
“可惜,太晚了。
“……实不相瞒,今日跟族长也是第一次相见。”
寒冰蛊是蛊神的本命蛊。
“山中之民与山斗,借山生,立足之后便难免争斗。
“乃是她于山外所创,强于虫术百倍不止。
“而那会,尚且不曾有蛊术一说。
“自那之后,山中之民便有了同一个名号慕族。
“蛊神祭祀之中也非铁板一块。
“便是在那样的年月之中……诞生了一位,千古无人,后无来者的绝代大家!
唐画意虽然顽皮,喜欢胡闹,可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从来都不会给江然做主。
“她提及山外世界,五光十色,光彩夺目,五国之地疆土辽阔,地大物博。
“本来未曾见到魔尊之前,老夫只有三成把握。
“只是,所有人都小看了蛊神……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蛊神二字,便也是自这一刻开始传开。
“族中弟子所见,皆觉惊讶,七年光阴致使女慕判若两人。
“可她一走七年……七年时光不见,野心难免开始滋生。
能做主的自然只有江然一个人。
“于她清醒的那一刻,将其扑杀。
“不过罢了。
“听话的尚且有救,不听话的,就得死。
就听族长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故事发生在了千余年之前的十万大山之中。
“……这法子,未免冒险?”
“成全?
“面对千年老妖怪,你让本尊如何成全?
“是啊。”
“我笛族族长,更不甘愿复活一个从未真正了解过的蛊神,致使大权旁落,听命于他人。
江然眉头微微扬起。
“而笛族的蛊术,除了日常所修之外,最主要的便是族长所学的长生残卷。
“女慕又定下山中法则,不许他们轻易与人为敌。
“老夫这一生未曾婚嫁,他们便如同是我亲生的孩儿一般。
“所以,族长杀阿竹,实则是迫不得已?”
江然轻轻摇头:
“千年光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后来……后来发生了叛乱。”
牛啊!
“寒冰蛊封存着她的身体,她的生机还在的一日,蛊神祭祀便无法摆脱传命蛊的束缚。
“女慕野心蓬勃,也想带领他们,冲出大山束缚,走向广袤世界。
“山中子民偏安一隅,不曾见过世间广阔,对她所言,自是神向往之。
“我实难闭眼。
“此一去,便是七年。
“更有甚者,她自言借虫而窥天机。
“女慕临死之前,创出长生卷,并将其一分为二。
方才讲故事的时候,唐画意就很入戏,这会若是能帮着劝劝,说不定就成了。
“而且,对我笛族来说,很不友好……
还想要打出十万大山,去山外继续搞事业。
“原来她早就已经下了传命蛊。
“阿竹,阿那,小九,阿卓,还有……阿尚。
“待等未来开花结果,重现人间。”
“可到了那时,女慕忽然不满足于局限于十万大山。
“可纵然到了此时,她仍旧完好无损。
“不足十三岁时,她便带着自己的部族征战十万大山。
“便生出念想,想要走出十万大山,看看人间繁华。
“否则的话,我明知道阿那看到我杀了阿竹,又如何能够不去斩草除根?
“而且,若是没有我的默许,他又怎么有机会偷走蛊王?
“其后阿尚过不了自己心头那一关,执意要去抓阿那,我也任由他去了。
“女慕为王,励精图治,也是十万大山之中,少有的盛世光景。
“她于此族群之中,传授蛊术,族中弟子奉其如神。
族长说到这里看向江然:
“七年间,无人知道女慕于山外经历过什么,遭遇过什么人。
族长轻声说道:
江然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
“把面具脱下吧。”
同时跟在最后的则是阿鬼。
“本命蛊说是与性命相连,其实有些言过其实。
“最后又命那唯一不曾叛变的族群,监管百族……静候来日。
族长哑然一笑:
“这孩子……名字未免起的太大了。
“但谁都想不到……百族高手尽出,却皆是有去无回。
“只是经此一事,慕族名存实亡。
唐画意对这种故事很感兴趣,忍不住问道:
“短短两年时间,竟然打的八方束手,得山中之民共尊为王。”
“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迎来新的开始。”
“山中之民多无姓氏,故称其为女慕。
“下一代的笛族族长,也无需受制于噬心蛊。
族长伸臂做引,继而当先引路,江然和唐画意便跟在了他的身后。
“全篇纳于掌中,由她的本命蛊寒冰蛊看守,并且封存自己的身体。
“这是她给自己留下的复生之法。
“这阻拦,自然也就毫无意义。
“可若是这一切,都是族长想要的。
江然点了点头。
“女慕为了研究蛊术,身体早就已经不堪重负。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女慕她……要死了。”
“她会比这天底下所有人的命都长。
但这一线生机,终究有可能化为燎原之火。
“倘若……我当真有那野心,他们又岂能有命,活到现在?”
“残卷留于蛊神洞中,以供历代族长研修。
“我笛族苦蛊神久已……若能得以解脱,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然后安置了一直等候她发落的百族。
“如果有您出手相助,可以达到七成把握。
族长叹了口气,看向江然:
“魔尊是否有兴致,听我给您讲个故事?”
“这便是百族虫术,以及他们自相残杀之后,出现变故的主要原因。”
“正是如此。”
“留在笛族之中,不是长久之计。
“计划之中,数十年之后,或许便会迎来生机。
她的身躯被冰封在冰层之下,所有的一切都被冻结在了最初的那一刻,千年光景于她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恐怕除了她自己之外,谁也说不清楚。
“纵然是有万一的机会,我也绝不愿意对他们妄下杀手。
族长回头看向江然,然后江然也看着他。
“安置好了百族之后,她又将数种蛊术传授给那一族之中的人。
“此战若成,笛族便正式加入魔尊麾下,自此之后,皆为魔教一份子。”
“是真正的安身立命之所。
寒冰不死,则说明蛊神仍旧未曾死透。
“是啊,迫不得已。”
“一切都无法解脱。
“并且,在这之后,阿卓他们的本命蛊还可以还给他们。
结果……这女慕却是从出生到故事进展到现在,一直都在搞事业。
“战胜就此落下帷幕。
“百族本就战败,未曾落得族灭的下场已经得感谢女慕的不杀之恩,对此自然没有任何犹豫。
江然轻声开口。
却没想到,唐画意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对族长求助的目光,视而不见。
“毒药她随口便饮,其后浑然无事。
“那为何又找人抓回了吴笛?”
“后来呢?”
江然眉头一挑:
“好大的魄力。”
“她自己。”
“好啊。”
“你是将整个笛族,都当做了筹码?”
江然默默的听着,至此缓缓说道:
“你想怎么做?”
于正厅之中,取了茶水给江然和唐画意一人倒了一杯。
让她重新睁开双眼。
“将新的虫术交给他们,并且将他们分散于十万大山之中。
族长抬头看向江然。
“只要杀了蛊神……蛊神祭祀再也无需终生住在蛊神洞内,不可离开半步。
族长轻声说道:
“不常见便不了解,不了解便易轻视。
“女慕自幼聪慧,心智早开,尚为孩童之时,便操控百虫之能,她行于山中,恍惚间如神行于人间。
“人们觉得为何一个女子,还是一個这般漂亮的女子,可以统领慕族?
“而他们不行?
“故此,一场蓄谋已久的叛乱,开始了。
“七年之后,女慕归来。
“一直到老夫继承了这笛族族长之位……”
“想要杀了蛊神,就得骗过她的寒冰蛊。
“虽有族老阻扰,然那时女慕为王,威严深重,无人能够违背她的意愿。
“女慕许是也乏了。
“只是,他们也明白,想要谋取慕族,最关键的便是女慕。
这女慕可以说是一个事业咖。
江然还是没有说话,族长便忍不住去看唐画意。
“蛊神祭祀之中,纵然是有人背叛,可最后还是会拨乱反正。
“只是这件事情谈何容易……
而且,这老族长空口白牙,叨叨了这么多,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凭什么要让江然相信他的话?
“所以,最初的时候,她其实并不是为了等这千年。
族长叹了口气,对阿鬼说道:
“却不想,人心易变,祖辈忠心耿耿,可这忠心又能传承几代?
族长轻声说道:
“这些年来,这样的惨剧一直都在发生。
阿鬼闻言并未犹豫,直接摘掉了脸上的面具。
“老夫想要让她死!
“哪怕是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江然闻言默默点头。
“若不是有意纵容,我又如何能够放阿尚离开笛族?
“恍如神祇降临!
“终于,百族惧了。
“各族之间,因此而死伤无数。
族长轻轻点头:
“哪怕心中轻视她女子之身,却也不能忽视她的本事,毕竟那是一个在七年前,便可以慑服百族的第一人。
江然微微一笑。
唐画意似乎已经完全走入了这个故事之中,带入了女慕的角色,忍不住开口说道:
“这没有理由吧?
“她已经这般强大,谁能杀她?”
“所有人都以为,百族必然就此消亡。
族长倒是未曾意外,只是哑然一笑:
“我在她的脑子里,下了蛊……
“不过,她终究是蛊神。
阿鬼眨了眨眼睛,这里还有自己的事情呢?
蛊神借此将自己冰封在了蛊神洞内,静待来日复活。
“就说这山中诡谲,连千年僵尸肉都有……
“占据山外的万里山河。”
“我笛族族长也无法摆脱噬心蛊的禁锢。
族长一时无语。
“虽然重要,但是一时半会脱离身体,还是不会有问题的。
“世人云,有人之处,便是江湖。
“后来她方才有言,此术名为蛊术。
却不知道,他这是问道于盲。
“得造化之神妙,可窥长生之法。
“蛊术毕竟也是毒术之一,常年与毒相伴,能够活到现如今的岁数,我已经知足了。
“吴笛……”
“想来,这一点,魔尊早就已经有所预料。”
“此战有百族为谋,是想共襄盛举。
“她曾说过,若是能够再早一点,或许她不会死。
“暂且抹去了她过去的记忆。”
“然而她乃是万蛊之师。
“可她偏偏不死……
“百族离心,只等着女慕发落。
都不是三岁的孩子,哪里会有这般天真?
江然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忽然伸手一指阿鬼:
“她的脑子里,被你做了什么手脚?”
“唯有那一族可以长久。
四目相对,各自眨了眨眼睛,族长忽然恍然大悟,一拍脑门:
“这事闹得,老夫忘了您没见过她。”
“其名为慕。
这里安静,外面的纷扰已经彻底平息。
“世世代代守护,身不由己。
再往前,便是朝着他的小院子走去。
他说到这里,站起身来,跪在了江然的跟前:
“老夫恳请魔尊成全!”
“所以,她到底是谁?”
“女慕却搬到了唯一一个未曾叛乱的族群之中,不想理会这些败军之将。
“百族高手以虫杀她,却纷纷惨死。
“以至于,我笛族族长无一人能够活过三十岁。
族长轻声说道:
“因此,百族叛乱之辈,便借饮宴以毒害之,以虫杀之。
“而且,阿卓和小九一直都在老夫身边。
“可是……有一件事情,若不做个了结。
族长叹了口气:
“魔尊方才也看到了,您之所以说那蛊神还有一线生机,不正是因为寒冰蛊吗?”
族长推开房门,引领江然等人进了门。
江然把玩着手中的茶杯,轻轻转动:
“而且,蛊术高手甚至可以替换自己的本命蛊。
“你要死了?”
“想要复生蛊神,他们所修的本命蛊,就是必备之物。
“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魔尊竟然就在我笛族做客。
“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也未曾放弃。
“所以,老夫想要取了阿卓,小九他们的本命蛊。
“将阿尚抓回来,是因为……老夫的寿数不多了。”
“以虫术为根基,自创蛊术,高明之处,开创古今之先河。
“即如此,老夫不等了。
“我与之虚与委蛇一生,又岂能忍心后辈子孙,再去走一遍我的老路。
江然看向族长。
“而后具体是从哪一代开始,老夫也不清楚了。
“她的手段以虫术为根基,却又脱胎而出,另辟蹊径不说,威力更是强大到不可思议。
“再借百族虫王养出的蛊王。
“所以,每一代人都在等蛊神死去。
“慕族为百族融合而成,人心难免不齐。
“女慕在时,尚且可以镇压。
“十万大山,遮天蔽日,山中多有阴暗潮湿之所,故此毒虫滋生无数。
成为山中之王还不算。
“成为蛊神傀儡。
“最后着最为忠心耿耿之辈,也就是历代传承下来的蛊神祭祀,守护自己的身体。
“……”
言说至此,族长的双眸之中燃烧着的是熊熊火焰,手中的茶杯也传出咔嚓破碎之声。
本以为这故事里难免会出现一些女慕和某些惊才绝艳的男子,出现的一些风花雪月。
“只需要按照蛊神自己的意愿去行复活她的那件事情……寒冰蛊便不会发动。
“山中之民与虫相伴,病有虫医,更借虫护体,自然也难免为虫所伤。
“女慕一定会带着他们走出十万大山,于外界建功立业。
“此战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一场大战最终打了足足三天三夜,尸体堆积如山,鲜血几乎将青山染色。
“她趁着生命最后的时间,重新整合百族虫术。
“魔尊请……”
“女慕御百虫,直出十万大山。
“人终有一死。”
“这一千年来,不管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因为蛊神对我们的恩德,我们都不敢轻易对蛊神下手。
一番话说到此处的时候,几个人已经进了族长的小院子里。
“从而唤醒蛊神。
“只因为历代笛族族长不甘愿承受这样的命运,蛊神祭祀便在他们继任族长的那一刻,给每一位笛族族长的胸口,种下了噬心蛊。
江然面无表情的说道:
“对于你们族内的人,确实是没见过几个……”
族长赶紧点头,然后说道:
“阿鬼是后来我给她起的名字,她最初的名字……叫阿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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