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默风现在还不知道萧风准的事情,也不知道萧风准正是被裴梦情所杀,他现在更不知道萧风准曾经做出过的那些事情,如果让他知道萧风准曾经投靠了扬州慢,然后几乎屠戮了整个梁郡的话,恐怕也会觉得裴梦情做的很对。
毕竟像萧风准那样四溢屠杀,破坏整个梁郡的人族环境的,肯定是不行的,到时候就算是成功复仇了整个青州剑门,又能怎样呢?
到时候加速了整个世界的灭亡,恐怕,反倒是一件再坏不过的坏事,就算是想要弥补都困难了。
反正现在是找不到萧风准了,如果按照正常情况的话,他恐怕要和洛雨枫在整个中部四州来回晃荡,最后发现萧风准已经死掉的事实,顺便浪费许多时间,但是,很多事情或许是注定的,总之,后面的洛默风是没有消耗多少时间的。很快就发现了萧风准已经死亡的事实。
现在的情况也并不复杂,洛默风待在院子中,随便地解答着一些许敦成夫妇的问题,偶尔看看哪个角度小河的姑娘,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问题之类的。
不过暂时什么都看不出来,而许敦成夫妇则是在洛默风的引导下,讲起了当时为什么会从交州来到如此遥远的兖州。
二十年前,那个时候他们家的儿子许小青才两岁,还属于很容易夭折的阶段。
在古代,没到一定岁数年龄的孩子,是非常容易夭折的。
那个时候,许家还在交州之地。
交州很大,但是也很贫瘠,简单点说,有点像是没开发之前的澳大利亚,但是比澳大利亚难的是,交州基本上都是崎岖山路和各种险要之地,很少有平原,平原,在岭南附近。
那边还没有开发之前,基本上到处都是森林啊、瘴气啊、蚊虫啊……各种与人作对,增加难度的现实条件和自然条件。
并且因为天气炎热,又湿度惊人,所以被流放到那边的人,基本上很少有能够顶住蚊虫压力和瘴气的,基本上都是被蚊虫携带的传染病放倒,之后因为天气和空气湿度问题,很难恢复痊愈,逐渐地落下病根,最后人就没了……
不管是官员也好,还是普通百姓,到那边之后都很难过。
加上那边有不少原住民对于外来人并不怎么感冒,经常和大周王朝派来的官员以及外地人发生冲突,最后也就导致了很多流血冲突。
当地人和外来人之间,就有很多矛盾,基本上大家都是尽可能地保持和平相处,但一旦有什么矛盾发生了,基本上就是很难解决,不爆发一些流血冲突,最后肯定是解决不了的。
当时甚至还有一些大周王朝的官员被杀,后面是派出了军队和术士前往镇压,最后又是签订各种约定,又是给予各种好处,最后才彻底平定下来。
在后面乱世撒过乱战的时候,交州被一位有着相当不错才能的人给占据,邀请了当时很多很有名气的名士到交州避难享受和平,那些有名气的名士里面,有的是大儒,有的则是小吏,总之,许许多多有才能的人全都到了交州之地,将胶州治理得相当不错,至少比起以前本地人和外地人互相打杀,在路上走不带上一把柴刀都害怕可强太多了。
交州人民也算是安居乐业,后面直到归顺了东吴,也没有任何变化。
现在的大周王朝也差不多,大周王朝基本上都是派出官员和当地的土人一起治理交州,没事儿就流放一些有罪的官员和囚犯去交州建设。
但是交州因为地处南疆,又靠近更加南方的那些真正的蛮夷之地。所以,除了正常的蛊师之外,还有非常多的更南方的降头师。
于是乎,各种人,来自天南海北,有经商倒卖药材的,有被流放过来的犯人和官员,有被贬过来的官员,有本地的土人家族和部落,还有一些汉人移居过来之后逐渐兴旺的家族,以及汉人和当地人通婚之后,逐渐形成的实力联盟,这里又太多人了。
当然,最不可少的,肯定还是各种蛊师、村寨、毒洞、降头师,倒是瘴气现在少了很多,至少在人们的聚居地少了很多,加上南疆确实有很多药材,在和当地土人互通有无之后,新区南疆的人,基本上也就知道了该如何度过了、
所以,整体上来说,许家当时的条件其实还不错。
许敦成出生在一个土人和汉人通婚的势力联盟之中,两边都吃得开。
许敦成的太爷爷是当时的族长,许敦成的太奶奶,二爷爷的正房夫人,父亲的小妾,全都是当地土人女子。
虽然土人听起来很怪,但是外表上和汉人没有什么区别,而且也有着非常多的美女,甚至皮肤还有更白净的,身材更火辣的。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一开始的所谓正房要娶汉人,土人只能做小妾的规矩很快就打破了。
何况,很多土人女子的父亲就是当地的酋长、债主,甚至是一些蛊虫洞的洞主和大势力的领头人,娶了人家的姑娘,只要你对人家好,人家也会真心和你联盟,至少比起很多背信弃义的中原人,汉人们反倒是发现,可能还是当地的土人们更加讲究信义,更值得信赖,至少很少会背后捅刀子。
也有很多落魄的人选择到交州打拼,还看能不能获得一个立足之地,去了之后,碰巧和土人寨主、酋长的女儿好上了,然后一飞冲天,获得了起家资本,甚至重新杀回朝堂权利中心的也不是没有。
像是现在的刑部尚书的正房夫人,就是土人洞主的女儿,听说长得是花容月貌,沉鱼落雁,又身材火辣的,近四十多岁的年龄,还让刑部尚书流连忘返,很少光顾小妾的床底。
只不过因为刑部尚书的夫人很少出现,所以大家也只是穿一些风言风语,真实情况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许敦成在出生的时候,爷爷是当时的许家族长,但是爷爷有很多儿子,像是许敦成的父亲,只是土人小妾生下来的庶子,没有继承权,后面许敦成的大伯掌管了家族之后,他父亲就成了大伯的帮手,平时跟着在土人之间的村寨来回跑,往荆州倒腾药材贩卖,也算是赚了很多钱。
许敦成从小就耳濡目染,也算是学到了很多。
后来娶了汉人女子,也就是现在的夫人为妻,后面再没有纳过妾。
再后来,儿子许小青出生,家族里逐渐有了返回中原的意思,觉得交州毕竟是苦寒之地,有了现在赚的钱,如果回到中原的话,到时候还和当地土人部落有着联盟关系,依旧能够倒卖药材为生,还是能赚钱,至少,在荆州南部是可以立足的。
而且荆州有许多世家,也有许多大儒,要是能交好一些,到时候未来培养一啷个读书人,考中科举,入朝为官的话,珍格格家族也就咸鱼翻身,有机会崛起了。
大周王朝承平已久,土地兼并又重新开始冒头,现在正是家族崛起的好机会,所以家族里,基本上人人都同意。
但是,后面又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和许家联盟的土人部落被人屠戮一空。
作为盟友,家中又有许多人的妻子就是那个部落里出来的,很多人本就是那个部落的外子,还有很多汉人女子嫁去了那个部落,所以于情于理,都要帮忙报仇。
要是不帮盟友报仇,以后就不会有任何人能看得上他们许家,不管是汉人还是土人部落,都不会再选择跟他们联盟。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是,现在许家的钱财和积累,全都是通过当地联盟的土人部落,收购药材转卖来的,如果这个时候离开了交州,就没有人能够帮忙收集药材了。
也就是说,供货商断了,事情就不好办了。
于是乎,许家最后决定,先权利找到凶手,帮许家报仇,同时派出一些非嫡系子弟前往中原发展,看看能不能有人发展得不错,也算是打个提前点,看看能不能提前落子。
许敦成一家,也是被选中的。
许敦成虽然舍不得离开父母,但是能回到中原也算是不错,所以并没有太抗拒,而且有着家族作为联络,逢年过节的时候回到交州也能孝敬父母,还能在中原小城当一个富户,也算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于是他就答应了,后面,因为家族的人回到中原的越来越多,所以后面家族地位并不高的许敦成就选择和妻子来到中原腹地落叶生根,最后选择了兖州的梁州县这个小城。
一来是,在这种小城,落叶生根之后,凭借自己的身家能够站稳脚跟,取得一定的地位,别人不敢招惹,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大家族找麻烦,心里不自在。
二来是这种小城市比较容易生活,也没有那么多权贵,平时走在街上不用担心得罪别人,就连县老爷也会给几分薄面。
但是在回到中原之前,在交州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事,是许敦成觉得最有可能得罪人的一次。
差不多是回来的一年前,在街边的时候,许敦成曾经碰到过一次奴隶贩卖。
在大周王朝,明面上其实已经废除了奴隶很多年了,就算是签了卖身契,也不是主人家可以随便打杀的,必须要上报朝廷和官府定夺——当然,很多有钱有势的家族本就是官府县老爷们小金库的主要提供者,他们的目标,基本上全都可以达成。
但是至少,在明面上,是不支持奴隶的。
然而在交州这种帝国边疆之地,没有那么多官方势力阻止和巡查,加上有时候会有部落、村寨之间的交战,输的一方的俘虏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可以贩卖的奴隶,在很多汉人家族之中,也会经常购买这些奴隶,作为家丁补充人口。
许敦成有些钱,在经手家族生意之后,就有着相当不错的财力,至少买一个奴隶的钱还是有的。
而且,当时那个被关在笼子之中,可怜巴巴滴看着周围的,是一个汉人。
所以当时的许敦成就动了恻隐之心,想要买下那个奴隶。
但是那个奴隶是被人提前预定了的,预定的人是当地蛊虫毒洞的一个洞主的手下。
这样一来,就不好争了,可是在打听了之后,许敦成发现,这个汉人被卖过去,很有可能是用作蛊虫实验的,最后极有可能死无全尸,下场会很惨。
最后还是没忍住,选择加钱截胡,买下了对方。
这就热出了问题了,人家毒洞的洞主的手下要买的人,你给截胡了,人家能乐意吗?
肯定是不乐意的。
所以回到家族之后,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许敦成就将事情告诉了父亲,他父亲最后送了一些昂贵的蜀锦作为赔礼,叫许敦成送到了那个毒洞,向洞主赔礼。
事情很顺利,那个洞主叫什么万唔繆大王的,很顺理成章地收下了蜀锦,然后又回赠了一些药材作为礼物,表示事情就此结束,双方结个善缘,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理论上来说,双方矛盾化解了,甚至还因为互送礼物,攀上了一点交情,多个朋友多条路,许敦成还是有功的。
然而在对方款待的酒宴之上,在那个毒洞寨子里,许敦成看到了一个长相比较像猴子,皮肤更加黝黑的人,听说是他抢了汉人奴隶的那个洞主手下的手下,是个南疆以南的人。
那个人跟他敬了一杯酒,但是没有多说什么,许敦成也没有注意,回去之后不久,自家孩子就生了一场病。
一开始还以为是哪个毒洞的人下了什么蛊,但是家里的女子长辈们检查了之后,说并非蛊虫,好像是简单的病,小概率是降头术。
于是开了点药,请了高人做法,很快许小青的病就痊愈了。
之后,就是离开南疆,回到中原的事情。
回到中原的前十年都没有发生什么事,许小青顺利成长为一个皮孩子,后面搬到了梁州县之后,许小青就开始发病了。
先是高烧不退,后面到处抓药看医生,用了各种办法都没成功退烧。
本来已经做好了孩子会高烧到烧死的地步,但没想到几天之后,竟然又好了,高烧退了。
两口子本来是欣喜若狂的,但是很快,就发现自己孩子许小青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了,变得弱不禁风的。
在街上跟别人家孩子玩儿的时候,基本上人家稍微一撞,他就倒地上了,还经常骨折。
为了给孩子增强身体筋骨,后边就开始给孩子吃好吃的,吃各种补药。
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基本上一顿饭,许小青都要吃个三四碗,夫妻两个一开始还很高兴。
能吃好啊,多吃点,以后长高个子,强壮点,别再生病了。
但吃完之后,个子是长了,人也变壮了,只是越来越胖了,逐渐地,从一百多斤,一下子干到了快二百斤……
这还没完呢。
夫妻两个也觉得孩子太胖了,开始琢磨着让孩子减肥,别吃这么多了,一顿少吃点吧。
可就像是由奢入简易难一样,顿顿吃那么多东西,现在再让孩子一顿少吃点,太难了……
一开始是循序渐进,每顿饭都少给吃点,后面发现控制不住,就开始变成一顿饭捎给吃一半。
许小青一开始还勉强能接受,也知道父母是为了自己好,但很快,就因为严重的饥饿感开始啃各种能啃的东西。
一开始是家具、床、桌子、窗纸之类的,后面严重的,就开始吃厨房里的一些生食了。
冬天的时候,许家宅邸厨房里,会趁着冬天天气冷,准备一些肉放在水缸里面冻上,好储存,就跟冰箱一样。
但是很快,家里人就发现肉变少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家里雇佣的厨师拿肉出去卖了换钱,后来人家也解释了,晚上的时候根本就不在许府,带也带不出去,周围街坊邻居,没有收过厨师的肉的,厨师家里也没有买过那些肉,总之,对不上。
后来为了抓府上的小偷,就请了个捕快连夜蹲守,给了不少好处,人家才同意。
最后发现是自己孩子,一到晚上的时候,就会红着眼睛出来找东西吃,最后找到了水缸里的生肉。
也不知道冻得梆硬的生肉,这孩子是怎么吃下去的。
总之,捕快找到了小偷,完成了任务,许家人只好在晚上的时候将孩子的房门锁上,又将所有生肉全都隐藏好。
这样,安生过了一段时间的日子,然而又过了一段时间,在府上的丫鬟给许小青洗澡的时候——许小青二百多斤,体型肥硕,没办法自己洗澡,只能别人帮忙搓——发现少爷少了两根手指,一看,似乎上面还有啃食的痕迹,最后发现,是他自己给吃了……
事情一下子就大了,遍寻名医都没有办法,府上那么多药材也没有一个有用的,但是又不能不给东西吃,不给东西吃的话,再继续啃食手指怎么办?
所以没办法了,只好许小青想吃多少,就给吃多少,至少不能让他饿着。
逐渐地,许小青的体型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了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肉山。
一开始还能翻身,让人清理床铺,后面实在是太重了,几乎和许敦成夫妻在交州看到过的大象差不多了……
基本上一整个都是一大块脂肪,许小青整个人都包裹在一团肉里,骨骼,就像是泡在脂肪构成的海洋里的棉签一样,很脆弱,可能,已经断掉了。
他的五脏六腑还没有被如此高的负载压迫爆裂而死,已经是奇迹了……
翻身是没办法翻身的,只能隔一段时间,找一群大汉来给这坨逐渐看不清四肢和脑袋的大肉山翻个面,然后清理一下长时间接触不到空气长出来的暗疮,顺便换一换床铺上的用品。
老两口实在是没办法,许小青每顿饭,已经是靠人抬着桶去喂了,甚至不管是什么东西都吃,就算是弄些泔水和猪食也会吃。
现在的许小青,已经只剩下进食的本能,连和别人沟通的能力都没有了。
甚至,不知道他的大脑是否是清醒的,又是否知道他现在的状况如何。
来看过的医生基本上都没有办法。
大家都是望闻问切。
一眼望上去,我靠这什么东西,是人吗?
一听声息,只有粗重的喘气声和长时间不能翻身、没办法下地排泄积攒起来的腌臜臭味……
一问,人家都不知道听没听见,也不开口说话,根本没办法交流,从许敦成父母处询问,得到的答案基本上对治疗和查探病症也没有任何帮助。
至于最后的脉象……呵呵,能找得到脉象就奇了怪了。
这样一大坨肉山,经脉基本上已经是很难找到的了。
就像是胖人比较难找血管一样。
望闻问切都没有用,最后就只能,对不起,治不了,告辞三连击了。
说是已经脱离了正常医术能够治疗的范畴,可能,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到比较强打的术士,才能帮忙解决了。
但是强大的术士基本上都要求很高,普通人是请不来的,弱一点的,就只是比普通人厉害的人而已,医术还不如医生们。
所以,家里不算雄厚的许家,就陷入了两难。
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不断地在梁州县以及周边,征询自己能付的起价钱,又对医术有所涉猎的比较强的术士了,比如说,灵魄级的术士。
但这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比较强的术士,灵魄级的术士,先不说能不能看出降头术,就说其实力,也没有能用术法将一个人的体型变回正常范畴的能力,所以根本没啥用。
其实裴梦情还在梁州县,在城西接那些有赏钱的人物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许敦成家中的信息,知道了大概情况。
赏钱千金加上各种名贵药材,基本上看了就心动。
但是当时的裴梦情可不懂医术,实力也根本就不够,后来灭县危机来了的时候,压根就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儿了。
要不然,叫上橘局和小日两个来的话,有净化之力,管你是什么降头术还是蛊虫,全都能轻松化解,还有许小青这一身的肥膘,也能顺便帮忙减减肥。
但,没有那么多巧合,后面裴梦情为了寻找下一把名剑,跟着东方小玉去天合县城了,再后面,就一直没有回来过。
现在能碰到洛默风和洛雨枫,已经是机会最大的一次了,谁能想到,本是想买一个卖身葬父的姑娘给自家孩子留个后代,最后却请回来两个剑客少侠,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但至少,说出了降头术,这让老两口觉得还是有机会的。
洛默风了解了实际情况之后,情况了然,但是又觉得,之前那个富户的事情不太对。
“你之前说,还有一个富户,孩子和你们家孩子情况差不多是吗?后来被那个术士治好了?具体情况呢?也是变得这么胖,越来越能吃,直到根本就动不了吗?”洛默风问道。
“嗯,也是如此,和我们家孩子状况相同,也是发烧,然后体虚,最后越来越能吃,最后胖成一坨,完全动不了只能让人喂食。”许敦成回答道。
洛默风眉头微皱,这么一看,能够治好那个富户儿子的术士,应该也不简单啊,又继续问道:
“那个富户,也是从交州搬回来的吗?”(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