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胡田氏种田有功,为我解惑,乃当时楷模,我之恩师。特赐封胡田氏为粮昌候,为司农寺之首。
一道圣旨惊了临安府。
大家纷纷打听,“粮昌候”所谓何人?
粮事一直是国中之重,司农寺从来都是单独的机构,哪里需要为别人做嫁衣?皇上的旨意让司农寺成了笑柄,今后哪里还有他们说话的机会?
皇上却不知道,这圣旨不但惊扰了宫外,连后宫都被惊动。
后宫的娘娘们早就得知皇上一连三日召见老太太一事,当今的后宫比所有皇帝的后宫都要安静。
为何?
因为皇上不育,后宫即便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过一个妃位罢了。中宫皇后位置稳固,其他人斗得再厉害也无子嗣傍身,有什么可斗的?
比起留恋后宫,皇上更愿意前朝听事。
骤然听闻皇上和一位老太太谈经论道,后宫觉得稀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皇上若是真喜欢上一位老太太,便是充实后宫也无所谓。娘娘们看得很开,后宫无子,折腾来折腾去累的还是自己。不如闲云看戏,也不枉费此入宫一场。
娘娘们琢磨来琢磨去,心想此事应由皇后拿个章程。皇后的章程还未下达,老太太摇身一变成了“粮昌候”。
也并非没有女子做官的先例,只是后宫的娘娘们都认定了皇上和老太太不清不楚的关系,而今骤然听闻“粮昌候”只觉得皇上在欲盖弥彰。
皇上根本没想到这茬,去皇后宫里的时候,还特意将此事拿出来炫耀。
“我封老太太为‘粮昌候’,那群背地里盯着的人便不敢再打她的主意。又因为我处置她,反倒加官进爵,朝廷上的势力也会觉得奇怪。让‘粮昌候’拉走一批视线,我的压力也能减轻许多。”
皇上说得头头是道,他与皇后乃年少感情,多年夫妻成密友,那些不足为外人道、不该为外人道的事情皇上都会同皇后商议。
而今朝堂并不太平,多年前的岳将军一案致使朝堂越发混乱,有的是人想要浑水摸鱼。
有人想借助胡家老太太探明他的心思,他便要让那群人猜不透。只有猜不透,才能留给他更多空间行事。
皇后无奈一笑,侍候着皇上更衣。
“还是官家想得周到,朝堂上的那些人肯定都在琢磨‘粮昌候’的事。”
算算日子,上一回封侯拜相还是十多年前的事。大宋的爵位不好拿,谁都想从中分一杯羹,没成想却被个老太太截了胡。想想朝堂上的那些明争暗斗的势力,既无法构陷老太太,也猜不透官家的意思,就让他们狗咬狗吃一嘴毛才好。
皇上、皇后也有着正常人的思维,谁家好日子不过,整日算计来算计去?在其位谋其职,皇上和皇后也憋屈了许久。
“那是当然,我都能想象得到钱阿琛目瞪口呆的嘴脸。”
真是想想就开心。
钱阿琛乃先帝老臣,当年随着当今一同逃往临安,凭着不错的口才和过人的才气成为百官之首。
要说错也没有大错,只是整日爱盯着官家行事。官家所为稍有不顺,他便开始滔滔不绝,说得人心烦,还偏偏不能拿他怎么办。
钱阿琛同岳将军关系不错,岳将军一案后他便更看皇上不顺眼,明里暗里不知道嘲讽了多少回。而今,皇上让老太太做侯爷,虽然于法不合,但于理却是大善。
民以食为天,老太太的劳苦功高,只要能让天下百姓吃饱饭,别说封她一个侯位,便是王爷也是使得。
皇上之所以没有册封倒不是要压老太太,反倒是想把她交给新帝。
一朝天子一朝臣,只有自己亲自赐封的人才用起来安心。
皇后静静地听着皇上的得意篇章,偶尔附和一两句,虽是天家夫妻,但也与寻常百姓没有区别。
“官家赐封‘粮昌候’没有问题,这是要委屈官家被姐妹们误会了。”皇后捂着嘴将后宫的娘娘们想要将皇上和老太太凑上一对给说了。
此事说来荒唐,可架不住就是有人相信。
别说后宫娘娘,便是皇后不知道内情怕也要想歪。
“她们什么脑子!”皇上皱眉不悦,他是有多么饥不择食才会看上粮昌候?正要将人喊来,又觉得这个传言似乎不错。
皇后自然也留意到了皇上的变化,她不解其意。
“罢了,就让她们传去吧。”最好传到宫外,让大家都知道。
枪打出头鸟,老太太这回成为了粮昌候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的眼。或许明面上背地里的魑魅魍魉不敢造次,但背地里的阴险手段更多。
但,加上一个被皇上觊觎的女人的标签,无论明面上还是背地里都不会有人再对她下手。
保全粮昌候,就算让他背一点点黑锅又有何不可?
皇后也慢慢想通了这点,半真半假娇嗔道:
“皇上对粮昌候真好。”
她已不再年轻,但娇嗔的模样一如曾经。皇上大笑着将她拉到自己坐好,看着她鬓角苍苍,惊觉时光流逝。
“等此事终结,你我二人便去看世间繁华。听说上河村全村都在种植‘双季稻’,等以后我们也去那边种地。”
皇后:“……”刚有点感动,酝酿出的情绪转瞬即逝。
皇后哭笑不得,也只有当今才会要求皇后种地。
古有笑话一则:两个种地的老汉休憩时畅想皇宫生活。一人说皇上要用金锄头耕地,另一人说东宫娘娘烙大饼,西宫娘娘包大葱。
简直是无稽之谈。
却不想,这样的场景还真就发生了。只是皇上耕地也是用的铁锄头。哦,不对,皇上现在用耕地机了。
“只要能跟在官家身边,去哪里都好。”皇后含情脉脉,他们夫妻多年,早有默契。
这偌大的皇宫有什么好?皇位又有什么好?
当今虽正值壮年,但一个注定无子的皇上就连大臣也明嘲暗讽。皇上早就过够了这种日子,反正继承人早已选定,他便想着禅位。
只是在禅位之前还得处理些陈年旧事。
岳家一案,便在旧事之中。
善施完全没料到,老太太不过去皇宫转了圈,怎么就成为“粮昌候”了?
但这也是好事,最起码皇上没有听信谗言,对老太太也颇为敬重。
“善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在宫里就想问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就和皇上说了些种地的事情,只是成为皇上的老师也就罢了,怎么还被封侯了?
封侯拜相竟是这般简单的事?
犹记得书中的胡广清成为宰相也经历了十余年的时光,她不过种种地就能成为侯爷?
人比人气死人,她到现在都不敢置信。
善施:“……”
善施想说,您问我?我还想问您呢。
到底怎么回事,连老太太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恐怕也就只有皇上明白了。
“娘,这是好事。今后胡家改换门庭,无论是为官还是做生意都不耽误。”
商户不能科考,但侯府的子嗣乃士族,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胡广清年少成名,而今更势不可挡,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善施怀疑,皇上是不是真是因为考虑到了这点,才给老太太封了个侯位?
不但善施这样想,老太太也是这样想的。
作为当事人,她更清楚皇上召见她的目的。
皇上想做大棚生意,让冬日里的蔬菜成为大宋朝百姓的口粮。
生意要做,人才也不能放过,“粮昌候”应运而生。
但就像善施说的,这是好事,老太太也不慌张,反正皇上要如何她也左右不了,在有限的空间内做好自己的事就是她的贡献。
唯一可惜的是,她成为“粮昌候”,对于胡老大的审判恐怕要法外开恩了。
无论她和胡老大的关系如何,在外人眼中他们都是母子。
母子没有隔夜仇,为了讨好她这个新上任的“粮昌候”,有的是人想钻空子。
胡老大坑害了胡家,更得不到应有的教训。
关于这点,老太太可就想错了。
在“粮昌候”的名声传遍临安府大街小巷之际,身在监牢中的胡老大也得知了此事。
此次王统领复命,将胡老大也带了来。一为保万全,二也是为了挟制老太太。
他没把胡老大交出去,便是留个后手。若老太太的出现还无法交差,那么胡老大的死活也就无所谓了。若老太太能够让皇上罢休,胡老大的存在也无关紧要。
但他也没有料到,老太太不但平安无事反而成了“粮昌候”。
如老太太所料,在得知此事后王统领有想过将胡老大送还给老太太。
但当胡老大得知此事后却疯狂摇头,他不想回老太太身边。
他对老太太做的事别人不清楚内情,或许以为母子俩早晚有冰释前嫌的一天。但胡老大知道,他根本不觉得现在的老太太是他的娘,自然也就不会有母慈子孝。他对胡家做了那等恶事,这辈子都不想回去。
当王统领表露出要将他送回胡家的意思后,胡老大将计就计,明面上答应下来,背地里却偷偷逃走。他宁可流落街头也不想沾老太太的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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