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初在说到这时,便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放到了冯宝宝的身上,心中浮现一个猜测。
冯宝宝看着真人的目光,有些不解其意道:“无根生是我的家人,那他在这山谷中,达到了什么目的?为什么要把我丢弃咯?”
张太初沉思了好一会,终究没有说出口,摇了摇头道:“有能力来这山谷中,还有能力借着炁局得到了造龙术,无根生那小子,绝不会不明不白的就死了,想来如今还不知在什么地方,逍遥快活着。”
“到时候我替你把他给逮回来,你亲自问问他,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说着,他便不紧不慢的站起了身,用袖子拂去屁股上的灰尘,打量着四周洞窟石壁上,由一条条纹路组成的奇异炁局,“要我说,建造这二十四节谷的紫阳真人张伯端,与那无根生一般,都有些不知轻重了。”
“古往今来用此造龙术得证仙道者,一个个都自知羞耻,不敢走漏风声,此术又早在古时就被各大门派封杀,秘密铭刻于禁制之内。”
“可这张伯端,竟还敢堂而皇之的,将这造龙术藏于这二十四节谷内,又留下了各类关卡筛选,真是好为人师啊。”
“可大道三千,这造龙术虽走起来最为迅捷,却是最不顺我心的一条,也罢,今日我就将它毁了去。”
说着,他挥斥出一道金光屏障,将一边还坐在地上的冯宝宝保护在其中,最后抬起左边袖子,轻轻一抖。
刹那间,便有无穷无尽的月牙剑炁,自袖中飙射而出,劈斩在整处洞穴之中,照的金灿灿一片。
但和料想之中的情况不同,张太初在下一刻,便紧紧皱起了眉头。
但见四周粗糙的石壁纹路,在轻易就能穿金裂石的剑炁轰击下,表面那乳白色的光芒愈发强烈,竟然纹丝不动!
“这炁局似乎还有其他的古怪,竟能化解我的剑炁。”
“这紫阳真人果真是好手段,却拦不住我。”
他冷哼一声,虚手一握,体内的浩瀚无量的炁海轻轻一震,便又迸发出更为汹涌的力量,让四周纵横在洞窟内的剑炁,强大了数倍不止。
也在这可怕的轰击下,那气局纹路再度发生变化,隐隐之中有了崩溃的迹象,紧接着在下一刻,那乳白色的光芒一闪,竟透露出了一股妖异的紫色。
阴冷的紫色炁流,正顺着炁局纹路弥漫而出,只是在剑炁的劈斩下,迅速分解。
见到这一幕的张太初,在刹那间有一瞬的失神,随即低喝出声:“那是——魔炁?”
话音落出同时,他眼前景物变化,似乎贯穿了原本的时空,被一股冥冥之力拉到了另一处位面!
等到回过神来时,竟发现来到了那熟悉的,曾经在秦岭之中进入过的——奇异宇宙空间!
但他时刻所在的位置不同,分明前所未有的接近,那曾经遥遥看见过的,那横亘一片星空的,庞大阴阳八卦阵图。
“极为浓郁的天地真炁,已经接近了龙炁的级别,这就是造龙术所挖掘的东西,只是这些浓郁的真炁,为何都显得那样的——驳杂?”
张太初敏锐感受着自己周边的变化,在察觉到了一股肮脏驳杂的炁息,与那浓郁的真炁显得是那样格格不入,就像是混合进清澈泉水中的化工废水,是一种污染!
而在他也很快,从那大的无边无际的阴阳八卦图上,找到了原因。
但见在那阴阳八卦图,阳面的一粒黑点处,正有一道不知几时上百里长的裂隙,向外不断喷涌着大股的紫色魔炁。
那魔炁汇聚成一条,地球上绝对寻不出的绝世大江,不断贯入进这片星空之中,与那浓郁精纯的真气融合在一起。
在那阵图上的裂隙处,隐隐可见有如山一样庞大火光,不断焚烧着紫色魔炁,却无法将其全部清除,导致越来越多的魔炁流入星空,飘向一颗颗星辰……
“魔炁污染了浓郁的元炁,让其变得驳杂。”
张太初眉头皱起,终于见到了诸葛丞相口中所说的那幅奇景。
可还不等他细思,四周虚无之中又飘出了,一道道奇异纹路,如锁链一般要将他扯住拉回。
下一刻。
他眼前一晃,再度回归到了现世。
剑炁依然在洞窟之内纵横,冯宝宝依然睁着双智慧大眼,好奇打量着情况。
时间似乎没有过去一分一秒。
但张太初却心念一动,撤去了掌中剑炁,让喧嚣的洞窟立即平静了下来,独留下那千万道扭曲的蚯蚓纹路,依然在泛着微弱的白色光芒,再也不见一丝紫意。
“这处炁局不仅指向造龙术,还能引导人通往那处,诸葛丞相口中的超凡之地,难道是紫阳真人有意为之?他也曾经去过,且掌握了锚定之法?”
“那神秘的阴阳八卦图,竟真的像一处大的无边无际的禁制,封堵着如那魔气一般的存在,但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若是我将此处炁局全部摧毁,有没有可能,把那肮脏驳杂的魔气释放出来,引导到此番天地?”
他喃喃自语着,扫视着洞窟内的炁局,在一番权衡利弊后,终究克制住了,将其彻底摧毁的心思,而是开始着手,按着这段时间学来的武侯奇门,在四周布下一座隐秘杀阵,防止有后来者擅自闯入。
直到半个时辰过去。
张太初看着金色阵法纹路,内敛于石壁之下,直至消失不见,随后便挥了挥袖子,带上了冯宝宝,迅速离开了此地。
离开了二十四节谷,他按着来时的方向,又去往里那处山体基地,见到了孟林虎,给出了谷地坐标,让其十分注意,尽早派遣相关部门前去封锁警戒。
后者十分认真,连连答应着,立即开始联络上级,传达意志,随后安排部署。
张太初直到做完了这些,这才领着冯宝宝,找准了龙虎山的方向,施展了个藏匿气息的手段,拔地而起,很快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江浙省,华金市。
吕家村,村中央处一栋最气派的楼外。
不知何时,又有一道阴风吹过,在此徘徊。
藏身珠覆盖范围之内。
张楚岚紧张兮兮地,盯着王也指尖那股明灭不暗的蓝色光芒,再次确认道:“王道长,您这奇门术管用不?”
王也道:“放心吧,我用这巽字藏息术和马哥的藏身珠搭配,除非吕老太爷走进咱身外一丈,否则绝不会察觉。”
张楚岚点了点头,看了看两边空荡荡的青石大道,又仰头观望着,那已经熄灭灯光有一会儿的三层木楼,“那咱们就这么进去,上楼K吕老太爷?”
陆瑾看着已经西移的明月,低声道:“再等等。”
王也指尖轻轻一晃,便有一道柔和的轻风,盘旋在众人四周,将一行人轻轻托起,跨越了屋外的围墙,落入了庭院之中。
众人便在此等候,要确定那吕慈已经睡熟。
一刻钟后。
他们面面相觑,下定决心动手,正打算迈开步子潜入木楼内部,那第三层楼顶处,却伴着一声轻微的啪嗒声,紧接着,就有一张木窗突然亮起。
灯亮起的地方,正是吕慈的卧室所在之处。
“这老登大半夜不睡觉,开啥灯?”
“莫不是起夜上厕所?嘶,难道吕老太爷也有普通老年人的烦恼,尿频尿急……”
张楚岚小声嘀咕着,结果话音刚落下,又听见楼内传来一声声沉闷的,脚步落在阶梯上的声音。
“吕老太爷下楼了。”
马仙洪提醒着,捏着手中的藏身珠,带着众人蜷了庭院的墙角处,紧张的观望着小楼木门处。
就在那咚咚的下楼声,转变为更加轻微的走路声时,两个半呼吸后,吱呀一声,木门随之被推开。
身穿白色练功衫的吕慈,从其中走了出来,手上还拎着一尊酒坛子,回身将门带上后,便又不紧不慢的下了门外的阶梯,走入了庭院,向着大门外而去。
五人团紧张兮兮的,眼睁睁看着吕慈在他们眼前经过,走出了大门,随后便小心翼翼跟了上去。
一路上。
吕慈在前头走着。
他们在后面追随,始终保持着,至少两丈的距离,所幸有惊无险,对方显然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为何这老登大半夜不睡觉,拎着壶酒瞎出来溜达?”张楚岚尽量压低声音。
尽管马仙洪还开启了个消声的法宝,但与吕慈隔着这么近距离,众人仍旧不敢发出更大一分的声音。
陆瑾微眯着眼道:“他今夜曾经试图进入吕家祠堂,只因我突然造访,拖住了他的动作。”
“或许今夜他有什么事非做不可。”
众人闻言,心中皆浮现一抹期待,想要看看这三更半夜,吕家太爷拿着壶酒,究竟要去干些什么!
……
夜色之中。
吕慈独自一人,拎着手中沉甸甸的酒坛,微微垂着脑袋,一步一步行走在青石道路上。
他心中思绪复杂,总想停下脚步不再前往,却又按耐不住另一股急切的心情,就这样迈着有些拖沓的步伐,一直来到了吕家村南边,祖宗祠堂之外。
看着那扇合拢的红木大门,他目光颤动,随后拾阶而上,一掌将其推开,跨过门槛进入其中。
“谁?”
有苍老低喝声从其中传出。
“我,吕慈。”
“原来是家主。”
“……”
声音逐渐消散在了夜色中。
停在祠堂外的众人,在交换了目光后,便跟着进入了祠堂之中,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小心翼翼的穿过廊道,便见到了吕韶那还亮着灯光的小屋。
有两道人影投在木窗上,看样子正在交谈。
隐隐约约传出的内容,是吕慈正在询问着吕韶,今夜祠堂之中是否一切正常。
后者“一五一十”交代出来,显然没有把自个看书看睡着的那一段说出。
在短短十数个呼吸后。
吕慈又从小屋中走出,随后穿过廊道,路过假山,在一处月光洒落的青砖地面上,停下了脚步。
他弯下身子,在将机关开启之后,毫不犹豫的走进了,那缓缓展开的黝黑地道口中。
“是了,他果然是为了这处地牢而来。”
吕良有些激动的说着,急忙领着众人跟了上去,在洞口处徘徊着,见到吕慈深入其中之后,也紧接着进入其中。
……
地室里。
吕慈拎着一壶酒,在墙上略一摸索,便开启了简易的照明机关,让整出地室里,都充斥着淡黄色的亮光。
他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景象,看着那孤零零,从未变过模样的坟包,目光一颤,竟忍不住红了眼眶。
“阿瑛,我吕慈啊,我,我来看你来了。”
苍老浑厚的声音带着些颤抖,透露着极不平静的情绪。
吕慈迈开步子,慢慢的走到了坟包前,随后蹲下身,将酒坛放在一边,伸手摸着那无名墓碑。
有浑浊的泪珠自他眼角滑落,无声无息的坠入了地面,与泥土交融。
就在他的身后,二丈外的墙角。
五人团将这一切收在眼底,都有些不可置信。
那被誉为疯狗的,平日里永远是昂首挺胸,一言不合就杀气腾腾的吕老太爷,此刻竟像是个普通老头子一般,流泪了?
而让他如此伤心的——竟是被吕家亲手迫害的端木瑛?
莫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阿瑛啊,我对不起你。”
“我困住了你的一生,亲手断绝了你人生一切的幸福,根本没脸在这和你说话才对。”
“可我想你呀,我……”
吕慈自言自语着,脸上泪珠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啪嗒啪嗒地砸在了地上。
他也不擦去泪花,只是伸手拆去酒坛表面的封布条子,自己灌了一大口,又洒下一部分在那碑后的土堆上。
做完了这些,他便转过身,背对着土堆,坐在了地上,靠着身边的无名墓碑,又陷入了沉默中。
墙角处。
五人团看着直直面朝他们的吕慈,见着对方那一副悲凄的神情,纷纷压下心中的疑惑,意识到——此刻正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现在就动手?”
吕良向陆瑾投去询问的目光。
“就现在吧。”
“一切按先前的计划行事。”
陆瑾眯着眼,直勾勾盯着那毫无防备的吕慈,已经开始催动炁海,脑海中浮现出可供选择的数千种符箓。
众小辈也不再犹豫,开始默默蓄力。
“五、四、三……”
马仙洪数着倒计时,就在最后一个数字吐出口时,心念微动,关闭了藏身珠,转而迅速激活了身上的乌斗铠,没有任何迟疑,狠狠踏出一步,一拳砸向吕慈!
也在同一时间。
王也脚下一跺,风后阵图出,顷刻间将整处吕家祠堂覆盖在内,而那已经被短暂干扰的吕家四象炼阵,根本无法作出反应,任由其释放出了大型法术。
巽字——藏息隐炁!
霎时间,整个吕家祠堂便被一股无形屏障隔绝,其中一切打闹动静,都无法传出外界!
平日里畏畏缩缩的张楚岚,此刻也狠下心来,将天师府雷法推动到了极致,出手就是两只如大腿般粗壮的大白长虫,同时开启超级迅雷会员,化作一道幻影,甚至要领先马仙洪半个身位,率先杀到了吕慈身前!
原地不动的陆瑾,双手浮现强烈光芒,勾勒出早已烂熟于心的五雷符,呼吸间便画出了足足六道,一同打向了吕慈所在之处。
至于吕良,却在第一时间,扭头沿着通往地面的石梯冲了上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众人就在距离吕慈两丈之处暴起,没给对方任何的反应时间,要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战斗!
轰隆!!
张楚岚手中雷光强烈,一记贴身掌心雷,配合着挥出的两道大白长虫,在同一时间砸向了吕慈的胸口,甚至已经能够看清对方那错愕的眼神。
只是在下一瞬。
便有一道灰色屏障,猛的迸发而出,挡住了雷劫轰击,分明是极为高阶的护身法器!
噗嗤——
一阵腐蚀的声音响起,那雷电凝成的巨蟒嘶鸣着,不断摧毁着护身屏障,却无法深入其中。
砰——
紧接而来的马仙洪,旋身递出一拳,借着乌斗铠赋予的强大力量,狠狠凿向吕慈面门,同样被护身屏障拦下。
“哪来的毛贼,竟敢擅闯我吕家!”
终于反应过来的吕慈,霎时间变了脸色,那悲戚一扫而空,化为了浓郁的愤怒。
他毫不留情的地挥出一拳,瞧着朴实无华,甚至没有瞄准方向,却有一股奇怪的劲力自他拳头上迸发而出,在接触到屏障的瞬间弥漫开来,分别传递到张楚岚与马仙洪二人身前,轰隆一声炸响!
俩人在同一时间呛出一口鲜血,只感觉五脏六腑都遭到了重击,身不由己的倒飞而出。
也在这一刻。
陆瑾画好的六道五雷符,凝聚成一道极为粗壮的雷柱,直接贯穿进了那灰色屏障之中,让其在电蛇的轰鸣声中,猛地破碎开来!
紧接着,王也发动的坤字土河车,也紧接在雷柱之后,穿过了破碎开来的护身屏障,毫无阻碍的撞击在了吕慈堪堪抬起的双臂上,将其掀起,凿入了后方的地牢墙壁之上。
轰隆隆隆!!
倾刻间如地动山摇,整片地室之中,都被震落了大片灰尘。
动静传出,响彻在吕家祖宗祠堂之内,却被巽字宫的法术限制着,无法传出。
“发生了什么!”
吕韶吼声传音,在第一时间冲出了小屋,向着动静传出的方向而来,却正好撞见了,一道迎着他而来的黑影。
“二大爷,别着急,我是吕良啊。”
那藏在黑夜中的身影露出面容,果真是吕良的模样。
吕韶霎时间脸色大变,下意识僵住了身子,随即破口大骂道:“吕良,你个孽障,竟然还敢回来!我要将你……”
“你要将我拔骨抽筋,放在欢儿的墓前祭奠,让我去九泉之下给她道歉。”吕良补充道。
吕韶目光一愣,没料到对方直接把他要说的话,给接了出来。
“二大爷,不用想也知道您老肯定不相信我的话。”
“只能对不起了。”
吕良没给自家二大爷更多的反应时间,手心浮现。一蓝一红两道炁团,化作一条条丝线,轻易就缠上了吕韶的身子。
“这股感觉……怎么,怎么如此的熟悉?”
吕韶在晕过去前如此作想,随后身子一软,直接栽倒在了地上,紧接着脑壳顶上,就飘出了一道半透明的魂灵之体。
“梅开二度……唉,二大爷,回头我顺便纠正纠正您的认知吧。”
吕良叹了口气,对着吕韶灵魂随意揉捏了几下,随后转过身,冲着地牢而去。
但他沿着石梯,再次来到地室时,就见到了那被紧紧禁锢在墙上的吕慈。
后者嘴角溢着一丝血迹,半个身子被土河车凝聚成的石龙缩紧,压制在墙上,双手被马仙洪的捆仙索2.0死死缠绕着,周身还被陆瑾的四道五指囚笼符牢牢困住,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
战斗突然发生,又在极短时间内结束。
吕慈自始至终只来得及出一招,就被同时出手的四人击倒。
但四人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成就感。
事实上,以他们的组合,以及方才以动制静,以多打少,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而言,这天下不管谁来,怕也只能落得吕慈眼下这般下场。
当然,老天师与太初真人除外。
“咳咳……”
被砸的有些懵逼的吕慈,张嘴呛出一口瘀血,但看清眼前偷袭他的几人时,眼中浓郁的愤怒与恨意,随之转化为了懵逼之色。
“陆兄,龙虎山的小辈……”
吕慈死死盯着正前方的陆瑾,显得难以置信,不清楚对方为何去而复返,想不明白为何对方会来到这祠堂之中,会对他下手!
而他也紧接着意识到……藏在这地牢中的秘密,面临着曝光的风险!
直到这时,他又看见了,那从直梯下奔来的一道身影,随之脸色更加扭曲。
“太爷爷,想不到吧,我吕良又回来了。”
身穿绿色卫衣的高大男子,言语中透露着苦涩之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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