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静微愣,和萧逸对看了一眼,和姚少尹走到了一边去。
姚少尹这才道:“方才我问了几个在后厨做事的粗使丫头,她们说,每次杨管事去见温夫人的时候,都会特意打扮一番,穿上新衣,整个人都很是精神的样子,有一回,她们还偷看到杨管事手里拿着一根梅花形银钗,去了温夫人的院子。
而且,杨管事总是一去就去很久,至少小半天。
因此,府里不少人在暗地里传,杨管事和温夫人,私下里有染……”
如果是这种事,也就能理解温氏为什么死活不愿意告诉他们了。
徐静眉头紧蹙,脑子快速思索,道:“不可能,如果温氏跟杨管事有染,他们做得也未免太露骨了!单说温氏每个月至少传召杨管事一次,还神神秘秘的,就足以让徐尚书察觉到异样,更别说府里仆从私下里传的这些话,难道就没有传到徐尚书耳朵里?”
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容忍这种事发生,只怕早就闹起来了!
“说起这个,那几个丫头也有说,徐尚书曾经因为这件事大发雷霆,处理了一批仆从。”
姚少尹道:“看徐尚书的态度,他显然不认为温夫人和杨管事间有什么。”
处理了一批仆从?
徐静脸色沉了沉,道:“这就更奇怪了,既然这件事一度闹得这么大,徐家理应很多仆从都知道这件事。
那为何我们方才问了那么多仆从,最终说了出来的只有这几个后厨的粗使丫头?”
姚少尹一愣,道:“可能其他人不敢说,那几个粗使丫头远离主院,平日里又时常听陶娘说温夫人和三娘子的坏话,这才被我们套出了话……”
“对,所以当初,徐尚书定然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把这件事压下去,做的远不止处理了一批仆从这么简单,这才让府里大部分仆从都这般讳莫如深。”
徐静道:“而且,徐尚书显然,知晓温夫人叫杨管事过去的原因。
他在帮着温夫人一起隐瞒,或者说,这件事他也有份!”
这样一想,事情就更扑朔迷离了。
如果不是偷情,会是什么,让杨管事每回去温氏那边,都精心打扮,甚至会准备银钗这种专门给女子的礼物?
徐静垂眸深思了片刻,突然道:“姚少尹,麻烦你派个人去一趟城外徐家的庄子上,找一个叫孙娘的人。”
孙娘是当初杨全福从庄子附近的村庄里请过来照顾原主的一个嬷嬷。
原主回西京后,听说她还一直留在庄子上,帮着打理庄子。
那几年原主和春阳春香年纪尚小,有些事情可能忽略了。
但如果是孙娘的话,说不定会知道更多事情。
姚少尹立刻点头道:“好,我这就去找人。”
姚少尹安排好人回来后,还带来了两个消息。
一是,他们留在丘林山上的人派了人回来,说方捕头在小木屋门口发现了四个血脚印,应该分别属于那两个护卫、檀云以及那个绑匪的。
他们还在小木屋不远处的地面上发现了马车的车辙,只是那个绑匪显然十分谨慎,后面驾驶马车上了官道,车辙就此没了。
二是,江兆尹派了人过来,王家那边果然也收到了和徐家一样的木盒子以及信,那之后谯国公的态度便大变,对西京府衙的人很不耐烦,也不怎么愿意配合他们。
江兆尹心思敏锐,立刻便察觉到了,王家只怕是想私下里和绑匪交易。
姚少尹无奈地看向徐静,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该查的都查了,派出去查陶娘和张护卫的人,也还没回来。”
徐静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能怎么办?先休息呗,没有消息,便是如来佛祖来了,也分析不出来什么。”
姚少尹信佛,立刻焦急道:“呸呸呸,莫要说这些对佛祖无礼的话。”
徐静微微扬眉,没有继续说下去,转向一旁的萧逸,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道:“今晚劳烦萧侍郎一直陪着我,时候不早了,萧侍郎明早还要上值,你回去休息罢。”
她哪里不知道,萧逸是不放心她一个人来徐家,才跟了过来。
萧逸微微垂眸,看着她道:“那你怎么办?要一直待在这里?”
“我如今算是正儿八经接手了这个案子,自是不能随便离开。”
徐静撇了撇嘴,道:“没办法,一会儿只能去外头的马车上合一下眼了。”
这样的绑架案都是持久战。
虽然徐静以前作为法医,很少参与这样的案子,但她有不少警局的朋友,光是听他们说为了一个绑架案几天几夜没合眼,她就觉得累了。
看着她这娇俏灵动的表情,萧逸的黑眸中不禁浮起淡淡的笑意,心念微动,抬起手轻轻拨了拨她垂落额角的鬓发,道:“我送你去马车那边。”
徐静以为他的意思是,把她送过去后,他就离开,眼睛微微一弯,道:“好。”
一旁的姚少尹:“……”
没人跟他说过,查个案都要被塞一嘴狗粮啊!
幸好他家里有妻有子,才不羡慕,呵,他一点也不羡慕!
奔波了一个下午,徐静也是累了,上了马车后,便靠着一个靠垫,很快便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突然传来姚少尹焦急的呼唤声,“徐娘子!徐娘子在吗?”
徐静本来就没有深眠,立刻醒了过来,走出了马车。
却见外头,依然笼罩着深沉而寂静的黑,仿佛无边无际地蔓延到远方。
在车头灯笼浅淡温暖的光晕下,靠在马车边的男人站直身子,那张俊朗端正的脸,在寂静的黑和温暖的光晕下,透着一股子打动人心的柔和,轻声道:“醒了?”
徐静微愣,“你……怎么还在这里?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我反正都陪你到这么晚了,也不在乎再多陪你一会儿。”
萧逸道:“现在快到卯时(凌晨五点)了。”
她睡下的时候,明明还不到丑时(凌晨一点)。
就是说,他在外面,站了快两个时辰。
徐静一时有些怔然,直到姚少尹的声音再次响起,才回过神来——
“徐娘子,都被你和江兆尹料中了,王家和徐家,果然私下里和绑匪进行了交易!”
一旁的姚少尹沉着一张脸道:“那个绑匪在给王家和徐家送了第一封信后没多久,就又给他们送了一封信,要求他们丑时正(凌晨两点)把赎金放在他指定的地方,若他发现有人跟踪,便立刻杀了那两个孩子。
等他收到赎金,自是会把两个孩子放了。
他在信里还说,不许把这封信告诉官府的人,否则后果自负。
本来王家和徐家的人还在犹豫,谁知道那绑匪紧接着就送来了那两根血手指。”
接下来的情况,姚少尹不用说徐静也知晓了。
王家和徐家的人都被震慑住了,便是知道这是与虎谋皮,也不得不选择听从那绑匪的话。
温氏突然翻脸也能理解了。
她是想着反正不用靠他们了,继续配合他们也没用。
没有与穷凶极恶的歹徒打过交道的人,总是会把这些事情想得太简单。
徐静冷声道:“然后呢?现在怎样了?他们给了赎金,绑匪却没有把孩子放回来?”
姚少尹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事情像徐娘子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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