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
“夏夜”道:“不愧为江湖第一邪道,七星死门果然不同凡响。”
“叶秋”道:“鹬蚌相争渔人得利。等他们打完,我们就可以出手了。”
“夏夜”道:“若是能助那门主赢了。或许听雨轩也可平安。”
“叶秋”看了一眼“夏夜”,眼神黯然。他意识到已经没有理由能拦下这少年了,“太晚了。这燕城比我想的阴险。那姑娘已经没救了。”
片刻后,酒肆已被破坏殆尽,只余遍地碎木枯草,几处断壁残垣。
舒颜半跪于地,口中不住地流出黑血。
燕城抹去嘴角鲜血,俯视着舒颜,“没想到短短三年,真让你练成了生死决和月夜百机。要不是你内力尚浅,我还真有可能折在你手里。好在我的毒比你更狠。”
舒颜应声倒地,眼瞳还死盯着燕城,满是愤恨。
燕城正要收起匕首,忽感一人气息,猛的回头,“谁!”抬脚轻点,将脚下一柄断剑踢飞出去。
“夏夜”一剑挑开,“我就是你找的夏夜!”
燕城啐出一口血水,暗想,“来的真不是时候。”随即心念一转,说道:“哼,来的好!今天把你这桩子事也一并了了!”
燕城回转短匕,挺身上前,却一个趔趄,半跪在地,口中吐出一大滩鲜血。
“你能为听雨轩跟我们作对,想必是条汉子。趁人之危可不是君子所为。”燕城苦笑道。
“夏夜”踌躇片刻,道:“世事难两全。我不能为了我自身道义害了他人。”
燕城无奈笑笑,“没想到老夫今日栽在一个无名小卒手里。”
“夏夜”运剑飞舞,攻向燕城。
二人相交的一瞬之间,燕城凶相毕露,双掌齐出,迎向“夏夜”。
“夏夜”这时才意识到,这燕城是示敌以弱!但此时收势已晚,眼看自己就要先一步死在燕城掌下。
一根草絮飞出,正中燕城腋下穴道,使得燕城双掌一顿,掌势慢了三分。
一招过后,又归于平静。
夏夜缓缓走近俯身查看二人。二人已同归于尽。
“真不知道你绕这么大个圈子图什么?”一蒙面少女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看着夏夜。
夏夜抱起“夏夜”的尸体向离开战场。
“按你的计划,要杀此时的燕城易如反掌,何必害了这小子一条性命。你不是很欣赏他吗?”少女随着夏夜走远。
夏夜依旧沉默不语。
少女依旧自说自话,“灭了七星死门的头头,七星死门群龙无首,剩下那帮老家伙内斗,覆灭之日不远了。你这次任务完成的不错,在听雨轩惹事算什么,老大肯定不会怪你,还要好好奖赏你一番。”
二人就这么一路走着,夏夜默默不言,少女叽叽喳喳,“你接下这个赏金最高的任务的时候,连老大都不信你能做到。谁知道你只是把老头尸体的位置给了燕城,七星死门就没了。三师兄折了那么多人才把老头重伤,自己还差点死了都没完成的任务,你这么简单就做到了,他听了肯定气的又吐几两血。”
……
第二日,天明。无名小丘。
夏夜用匕首刻下最后一笔,起身掏出酒壶轻洒在地上。木碑上刻着“侠”。
坐在一旁的少女起身向木碑躬身行礼,随后伸了个懒腰,“终于忙完了。回去吧。”
夏夜将匕首扔还少女,“我不回去了。替我向他们问好。”
少女一愣,“不回去了?你知道不回去是什么后果吗?”
夏夜转身也伸了个懒腰,“知道啊。但是在你们那玩了两年,我已经腻了。”
少女怒喊,“天罡地煞都会追杀你的!老大也会出手的!”
夏夜笑回,“哈哈,那希望你们这次能让我觉得有趣点!”说着,哼着歌走远了。
十日后。
“你想好了?”一壮汉坐于酒桌旁,怒目而视。
“想好了。”一少年坐于对坐,眉飞眼笑。
“那今天可就是不死不休了。”壮汉怒目圆睁,轻蔑一笑。
“那便不死不休。”少年对视,面容笑意尤盛。
“小二!论缸上酒!”壮汉突然转头对小二喊道。
半晌后,已空了六缸酒,二人已是醉眼朦胧。
“像你这么干的,二十年前还有一个,死的老惨了。小喃回来后哭的可厉害了,哭的比二十年前那个还惨。”壮汉叹道,说着又揽过一缸酒鲸吞起来。
“哎呀,还真是麻烦。如果是我死了,小喃会难过,如果是老头死了,小喃会更难过。帮我出出主意如何?熊单兄。”夏夜无奈的说到。
“哈哈哈,这句话倒是从没人说过。夏小弟,我就是喜欢你这股子傻劲。哈哈哈,嗝~”熊单扔开已空的酒缸,欢喜的打着酒嗝。“话说那七星死门虽然人少,但功夫不赖,那三本秘籍你没抄一份留着?”
夏夜单指转着酒缸,“都是些损本伤元的歪门邪道,练来何用?你要是真想看,怎么不在小喃交上去前跟她借,现在只能去禁地偷了。”
熊单慌忙摇头,“算了吧。要是被发现了,以后喝酒只能等你每年清明想起我的时候才行。一年才喝一天,还不一定喝的上。那不得熬死我啊。”
熊单又提起一缸酒,一口气饮尽,痛快的打了个酒嗝。随后将酒缸扔到一旁,从身旁抽出丈余弯刀,运功贯通周身。霎时间通体泛红,酒化作雾气散至体外。“真是可惜。以你这单生意的功劳,跟我一样排个天罡位次必定不成问题。但以后只能刀剑相向了。”
“怎么?今天不是不醉死不罢休吗?还是要打?”夏夜也清醒过来。
“老爷子下了诛杀令。尽管大部分天罡都不想跟你为敌的这份心思瞒不过老爷子,但总要做给下面人看嘛。”熊单提刀斜劈,刀势劲风般席卷酒肆,所过之处尽皆破碎。一招过后,酒肆已损毁大半。
而夏夜已不知何时来到了街面上。
熊单似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夏夜,“不久后老爷子肯定会亲自出手。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把那手点穴的功夫教教我呗。”
夏夜打开适才随手拿起的一坛酒,“采云摘星?也好。就当临别之礼吧。”
夏夜仰头饮酒,熊单挥刀劈来。
一刀劈下,酒坛已破碎。
夏夜运用轻灵身法在熊单周身环绕,如烟如水,挣不脱,触不到。熊单弯刀虽刀法凌厉,刀势霸道,却都落在虚处。
而夏夜腾挪之时剑指频出,将指尖所蘸酒滴射向熊单各处穴道。
“眉心,太阳,枕骨,阙阴,华盖,巨阙,气海……”夏夜每点一处,便说出所指穴道。
当酒坛碎片落地,四周街道具已破碎凌乱不堪。熊单也如小雨过后,身上满是酒渍。而夏夜已不知所踪,只留余音环绕,“采云摘星,首重身法,次为眼力,再次内功。灵台为极,经脉为仪,百穴为象,互生互就,乃成八卦,爻演万相,云散星隐。熊兄,后会无期啦。”
……
三个月后。
岁月倏忽,不变唯人心。权势更迭,多少成白骨。
七星死门内乱覆灭,魔消道长,武林再起纷争。
但不论正派邪道此时却都远赴西域,只为了一个飘渺无凭的传说。
相传古国楼兰位处西域,虽是小国,但因地处咽喉要道,借通运之利也曾繁荣兴盛。但以此兴必以此亡。周边诸国觊觎楼兰地利,合兵攻打。
恰此时,楼兰之主偶得铸造神兵之法,为救楼兰,举全国之力铸造。却未想,神兵铸成之日,天地变色,鬼神不容。楼兰同周边数国一夜之间俱成荒漠,化为一片死地。
如今传闻楼兰古迹重现,神兵再临。江湖中人无不垂涎神兵,远赴西域。沉寂多年的荒漠,因多方势力的涌入再起杀机。
玉门关。
日已西沉。
玉门关乃边城要关,丝路关隘,每日循环往复,热闹非常,而近日来尤胜往日。
城关将闭却依然逐队成群,涌向无边黄沙。锦绣华服者,布衣短衫者,挎刀佩剑者,摇扇挂佩者,吴语晋词者,戎言狄声者,不一而足。
出了玉门关,分三路大道。北道虽是主商道,却离楼兰最远。故往北道者,多半无意于神兵。中道直通楼兰,却因神兵之祸而成死地,已是废路,罕有人迹。自神兵天象之事后才渐有人气。南道沙草相间,多有绿洲,是商路上佳之选。
十日来,夏夜每日混迹军营,在城墙上俯瞰往来之人,观察武林动向。
近日已有不少名门正派邪教妖道的高手现身。少林寺,武当派,霸刀门,名剑阁,连白道之主的正道盟盟主,钟家家主钟诺都出现了。而夏夜等的却不是他们。
“戌时三刻!关城门!”
城上已燃起火把,兵士换班交接。却发现不知何时,一城角处兵士已被换成披甲草人。
南道官道上,夏夜将军衣扔在路旁,戴上卷胡,换上早已备好的胡人服饰驾着骆驼跟在一队胡商队尾。被身旁胡人问起时,用临时学的胡语装作被另一队胡商遗忘的胡人,再用偷来的胡商名贴骗过了胡人,三言两语间便跟胡人熟络起来,然后和着胡人悠扬的边塞小调上路了。
玉门关,福聚楼,天字号雅阁。
“大人,敢问何时启程出关?”
“为何出关?”
“奉皇令,夺楼兰神兵。”
“夺神兵?这浩浩大漠,危机四伏,高手如云,岂是我等能为之事?就凭这口尚方宝剑?出了关它便是三两废铁。”
“可是……”
“就在这等着!以逸待劳。等着有人伤痕累累的把那东西送上门来。”
……
长空如墨,星辰似海。走了两个时辰入夜后,商旅一行百余人扎营暂歇。
四周沙海空远,晚风更衬寂寥。荒漠中几点篝火,添了一丝生气。
这便是丝路上最好的向导,粟特商人。他们常年于中原和西域诸国往来,倒卖珠宝奴隶丝绸瓷器,对丝路最是熟悉。夺宝之众中不乏腰缠万贯之人,而他们深入荒漠必会雇佣他们。粟特商人最是重利,只要出价足够必会不惧死地。跟随他们上路可要比按城中卖的真真假假的地图上路安稳许多。
夏夜与粟特人围坐在一起饮酒吃肉好不快活,言谈间随口问起雇佣他们的人是谁。
身旁一人指向营地中心的一个胖子。那人身着胡服,浓眉卷胡,想来也是个胡人。
夏夜起身,说着总要感谢主家一番,便提酒携肉的走向那人。
还余数丈时,一魁梧壮汉拦在夏夜面前,如山一般,遮云掩星。
这壮汉面容冷峻,眼光含凶,而贴身佩剑也已然出鞘,“你是何人?”
夏夜面容带笑,抬手摇了摇手中的酒肉,“来谒见主家。”
壮汉身后传来憨厚之声,“来者是客,不必见外。”
壮汉听后侧身让过。夏夜笑着将干肉扔给壮汉,“对嘛。轻松些,老兄。”
夏夜来到胖子身边还未及坐下,那憨厚之声又于身旁传来,“阁下是哪路人士?”
夏夜一个恍然,笑道:“哈哈。主家好眼力,好痛快。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说着将卷胡撕下,扔进篝火。
饮下一口酒,夏夜继续说道:“深入荒漠,托赖贵家引路。但我生性不好白占便宜,特来讨个差事。”
胖子好奇到,“什么差事?”
夏夜道:“护卫。”
适才的壮汉拔剑架在夏夜颈上,“好小子。我们还没去找你。你倒先上门砸场子了!”(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