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暖跟陈威警官说起那两个工人的案件,其实也起不到帮助。
他们都知道,这又是一个没有证据,已经风平浪静的案件,对华文勇造不成任何伤害。
而且人家妻子现在生活的很平静,也确实不可能为了傅凉去冒险,指认华文勇。
退一万步……
就算人家妻子指认华文勇,妻子手中也是没有半点证据。
空口白话,毫无证据,警察那关都过不去,更不用说检察院了。
傅凉这样做,是病急乱投医,反而打草惊蛇。
不过……
他自己被打成这样,如果用来指认华文勇的话,倒是可以多留华文勇几天,延误华文勇的出国行程。
陈威警官是这样想的。
“打他的人,你有看到吗?”陈威问她。
沈暖在现实生活中,肯定是没看到的。
她赶到的时候,那群机车党早就已经不在了。
中了她调制的药粉,是会让人脱力昏迷的。
他们不可能把自己留在现场,等待傅凉找警察抓他们。
但是……
沈暖即使没看到人,也还是假称:“我看到了。是上次那群机车党。”
“上次的机车党?”
陈威警官是吃惊的。
因为上次那群机车党,他们盘问到后面,那些人统一口径,说是傅凉给他们比了个中指,所以他们想教训傅凉。
本来是社会混混,做出这种恶劣行为,但是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警方也不能对他们做什么,只能是口头教育。
关押24小时后,按法就放了。
没有想到……
竟然还是这些人。
“陈警官,我是这样想的。”
沈暖擦去眼角泪珠,“你能不能顺着那群机车党去查?机车党身后肯定有人,肯定是那些人,阻止傅凉去调查这件事。”
“他们不是故意找傅凉的茬,他们是想警告傅凉,让傅凉收手,别再继续查案。”
本来以为机车党只是一群小混混的陈威警官,在听到沈暖的意见后,拧眉深思。
其实……
她的想法,是合理的。
“你告他们吗?”陈威问她。
沈暖点头,“告。”
她当然要告,还要把这件事情闹大。
当然……
前提是,老公能安然无恙的活着。
如果老公活下来,她还会继续运筹帷幄,重新布局。
原来准备要放过的华文勇,现在,她也不打算放人出国了。
既然将她老公伤成这样,那就不能让他轻易出逃,在外面逍遥快活!
但如果……
老公没能挨过手术……
她可能就没有那么浓重的复仇心了。
她会想先杀了华文勇。
然后,自杀重开。
这个世界,没有老公,她就算是挣来金山银山,就算以后登达巅峰,也不会再有任何意义。
“你告他们,我就能继续往下查。”
陈威点头,“不过他们把人打成重伤,也是刑事案件,本来我也是能继续往下查的。但你要是能盯一盯这案子,给傅凉找个好律师,这案子会更受重视。”
沈暖听的懂陈威话里的深意,“我知道。”
她会将这桩案子,跟中梁大桥连接,请好律师,再请好媒体,将案件扩大化。
虽然,不一定能撼动飞车党背后的资本,但好歹,能让大众视线注意到资本方。
蚍蜉撼树不是不行,但从细节入手,总能滴水穿石。
跟陈威聊了个把小时。
沈暖的心情也没能好起来。
她其实没有很多心思在复仇上……
她的心思,一直在手术室内。
她怕傅凉会死。
怕极了。
他倒在她肩头,失去意识的那瞬间,像极了前世,她抱着死去的他……
沈暖的眼泪流不停,就算是冷静地说话,也一直在落泪。
直到现在,她那双被鲜血染红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
徐管家赶来时,被一身鲜血的沈暖吓得面色苍白。
他把医药费还给陈威警官,陈威也回了警署,去调取监控,抓捕那群飞车党。
不知道等多久……
玻璃窗外,湛蓝色的天变成青色。
手术室上的灯才变暗。
沈暖接到了被推出来的傅凉,听到一句“手术成功”,她喜极而泣,差点腿软到跪下。
索性,有徐管家搀扶,才勉强站住。
傅凉被推进危重病房,那里面只能进一个人。
沈暖把不让徐管家进,她换上隔离衣,先进去了。
徐管家被迫留在病房外,看着进入病房的沈暖,他唉声叹息。
其实,也不是看不出来,沈暖对傅凉的过分关心。
但是他们之间差距实在太大,徐管家不敢乱说话,才一直把方向往‘大小姐太善良’去引……
就算是现在,沈暖的关心直白赤裸。
徐管家也不敢去想,是因为‘大小姐喜欢傅凉’,也还是只敢想……是大小姐善良。
……
傅凉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他走在一片雪白的世界里。
四周都是墙,白若银雪,不染尘埃。
他好像还没有在这么透亮的环境里生活过……
下意识就觉得自己很脏,自己不配。
果然,在他低头看向自己时,穿得是发黑陈旧的衣服。
双手满是鲜血,衣服上也都是斑驳血迹。
傅凉吓得惊惶失措,一声大叫。
房间里,突然多出一面镜子。
他往镜子前一探,被镜中的自己吓了一跳!
没有右眼……
怎么会,没有右眼!
傅凉惊恐地往后跌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感觉一阵凉意穿入裤管,右腿冰冷刺骨。
掀开裤管,傅凉又被吓到失声大叫!
没有右腿!
怎么会,没有右腿!
他惊恐万状,深深呼吸,感觉身上的血迹越来越多……
十指流下一滴滴鲜血,低落在雪白的地面。
空气中,是浓郁到令人泛呕的血腥味。
好脏……
怎么这么脏!
“老公。”
突然,一道熟悉温柔的声线唤了他。
傅凉转过头,看到一扇门被打开,她穿着白裙,缓步走来。
白皙干净的脚踩在地上,一步一生莲,光辉熠熠,宛若观音。
“老公,是我。”
沈暖在他身前蹲下,嫩如凝脂的小手伸到他跟前。
在他往后退闪的时候,那支手却欺近一寸,捧住他的脸。
扑面而来的茉莉花香,沁入肌骨的温软触感。
傅凉惊惶的心,缓缓落地。
“老婆……”
不知怎么地,他就这样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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