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吕维祺以为程世杰只宴请了他们父子三人,可是等到他们来到玄武湖河畔,登上一艘画舫的时候,发现登上这艘的人其实很多,而且不少都是熟人。

    有泰州学派的马健顺(代表人物李贽)、西法党的孙元化、陈子龙、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还有河东君柳如是、李香君、陈圆圆、卞玉京等歌姬,秦淮八艳来了其中四位,还有十数名花魁充当气愤组成员。

    不过,这十数位花魁也好,柳如是也罢,她们都是一身男装,与相熟的人侃侃而谈,最让吕维祺非常不解地是,孙元化作为程世杰的前恩主,对程世杰也有提携之恩,可偏偏到如今,孙元化现在还没有当鼎新朝的官,反而是孙元化的小师弟陈子龙,却成了鼎新朝的内阁成员。

    虽然说鼎新朝的内阁与前明的内阁不一样,鼎新朝的内阁足足有二三十人,不过尽管如此,入阁也是位极人臣了。

    这是一场别看生面的宴会,程世杰这个主人不在,却已经开席,位于画舫二层主厅,偌大的大厅中央,摆放着各种水果、菜肴、美酒、菜肴也非常丰富,也有厨师在忙碌着,煎、炸、蒸、煮、烹、饪各种食材源源不断端上来。

    这其实是自助餐,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可能还不适应,也可能是因为程世杰不在,让他们大家没有面子。可是随着凯瑟琳的介绍,他们这才发现这种进餐方式,来自欧罗巴,是罗马皇室的宫庭宴会风格。

    经过对比,他们发现这种餐会的方式对他们而言是非常实惠的,在场的众人,很多都参加过大明的赐宴,事实上,御膳房是清朝才出现的,明朝叫膳食监,也有尚食监,属于二十四监之一。

    这是大明朝廷的机关食堂,想想食堂,就可以知道皇帝的赐宴,其实根本就吃不好,也吃不饱,白水煮的肉,又膻又腥,而且半生不熟,这其实只是一种行式而已。

    随着凯瑟琳这个番婆子到来,虽然程世杰没有明说,可问题是,来到这里参加宴会的人大都是仕林间有名有姓的大佬,随便一个,放在其他地方都是万人空巷,有无数人追捧,可是这番婆子过来是什么意思?

    但是一阵交谈之后,他们才发现凯瑟琳这个番婆子真不很不简单,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古通今,即便是吕维祺这么博学的人,搜肠刮肚提出的大难题也被她轻松破解。

    最让人佩服的是,这个番婆子还是一个贵族,拥有伯爵的贵族,她对数学、几何、物理等几门这几年才在辽东地区渐渐兴起的学科也有着极深的造诣。

    凯瑟琳非常满意周围人对她的态度,毕竟她现在有了可以装逼的本钱,然而,随着柳如是等人下场,跟凯瑟琳比比女人家的特长,凯瑟琳熄火了。

    凯瑟琳虽然博学多才,可是她却对音乐略懂,至于美术、书法、诗词,几乎一窍不通,这场不公开的中西博弈,最终以河东君大胜。

    凯瑟琳毫不示弱,拿出一些让欧洲数学家头疼不已的大难题向在场的大明人请教,孙元化用手指蘸着酒水在桌面上演算一刻钟,依旧没有算出答案,就在这时,一名身穿朴实衣裳,仿佛像老农民一样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这里。

    他只是略作思考,很快就给出了答案,这让凯瑟琳惊叹不已,亲自给老农敬酒:“老先生,你是我遇到过的最有学问的人!”

    这是刚刚从辽东而来的墨家巨子墨铧,墨铧最初化名郭信,后来他的考察了辽东两年的时间,这才决定要向程世杰公开自己的身份。

    墨铧慈祥的一笑:“像你这样年轻貌美却醉心于学问的女孩子着实不多了……相逢是缘分,老朽送你一件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墨铧说着把手伸进袖筒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木偶递给凯瑟琳。

    凯瑟琳接过来一看,那木偶高约三寸,细眉大眼,高尖鼻梁,嘴巴大大的咧开,笑容十分夸张,憨态可掬十分可爱。她惊喜的叫:“刻得真像,跟活的一样!”

    “不是跟活的一样,它根本就是活的!”

    墨铧也不知道往哪里拨了一下,那木偶居然舒展四肢,在桌面上蹦蹦跳跳甚至打起滚来,灵活之极的做出种咱令人喷饭的滑稽动作。

    凯瑟琳兴奋地问道:“老……老先生,这木偶为什么会动?跟真人似的,太不可思议了!”

    墨铧洒脱的笑笑:“一点小小的把戏而已,不值一提。”

    杨芸娘忍不住地道:“我也要!”

    “好办,好办。”

    墨铧又把手伸进袖筒里,再次掏出一个小小的木偶。

    这次掏出来的是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裙、眉目如画、婀娜多姿的舞姬,照例轻轻一拨,那小小的舞姬便在桌面上翩翩起舞,舞姿竟比真人还要灵动优美几分,把杨芸娘都看呆了。

    吕维祺看到这一幕,下意识问道:“阁下是墨家?”

    “墨家第九十四任巨子墨铧!”

    众人下意识地与墨铧拉开距离,儒家与墨家的仇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当然,墨家是那个被儒家几乎赶尽杀绝的可怜虫。

    这其实并不怪儒家,而是因为墨家的思想。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是儒家最传统的道德观念,对待上司要忠诚,“君事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对待父母亲属要孝顺,“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人要有抱负且有毅力,“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如果你一老大,用儒家还是墨家?

    墨家对自身的要求太严苛了,从墨家钜子到普通弟子,差不多都是用圣人的标准在要求自己,要求同伴,放眼天下,有几个人能做到?相比之下,儒家就没这么严了,即便是斯文败类,只要能写得一手好文章就能出人头地,甚至出将入相。

    如果想要做到,那必须是圣人。

    墨家的开山祖师爷是诸子百家中,唯一一个草根阶层,唯一一个贫苦农民出身、一步步爬上来的,也正是因为在社会底层目睹了太多战争给平民百姓带来的苦难,这位先贤强烈地反对一切形式的战争。

    反对战争,最好的办法其实是以战止战,就像后世的戴胜鸟,如果真把戴胜鸟放在东亚怪物房,他会比谁都乖,因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可以吊打他。

    当然,也不能说是墨子思想迂腐,没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悲剧和无奈。

    程世杰可不是大文豪,没有底气在众学者面前侃侃而谈,不过程世杰采取的方式是田忌赛马,让他们自己在一起交流。

    其实,儒家会成什么样子,并不是因为儒家是什么样的,而是因为统治者,汉武帝尊儒,汉朝可以汉家布威四海八荒,也可以缔造盛唐。

    经过这场没有主意的相互谈论,让在场的众人不得不承认,他们在自己某些领域非常擅长,而有些领域却不擅长。

    随着墨铧的出现,儒家开始捐弃前隙,门派之争,而是一致对外,对付墨铧这个墨家巨子,和他的小猫两三只。墨家和儒家在当时的春秋战国时期都是显学。墨家甚至有盖过压倒儒家之势。正如孟子所说:“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则归墨!”

    而且墨家是从儒家中分化出来的,只是因为不满意后来得儒子对儒学的发挥才与儒家分道扬镳而另起炉灶。大体相当欧罗巴的新教与旧教之争,为了新旧之争,欧罗巴可是集火打了几百年。

    程世杰发现墨铧不仅动手能力强,动嘴的能力也不弱,他倒是有舌战群儒的架势,群儒讲大道理,墨铧说务实,辽东有多少工厂,制造多少产品,产出多少粮食,这场辩论,仿佛就像后世网上的段子。

    玉帝:我主宰天道!

    如来:你被猴打过。

    玉帝:我历17500劫!

    如来:你被猴打过!

    玉帝:咱能不提猴吗?

    ……

    现在情况其实跟这个段子差不多,墨铧的身后就是程世杰,程世杰以区区一隅之地,力挽狂澜,把建奴赶尽杀绝,把大明两百多年盘踞江南士绅集团几乎一扫而光。

    他们再怎么诡辩,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直到程世杰感觉差不多了,这才出现。

    “广平摄政王监国驾到!”

    监国通常情况下是皇帝外出,由一重要人物(通常为皇太子)留守宫廷代为处理国事。也指君主未能亲政,由他人代理朝政。

    程世杰现在不是皇帝,却行使着皇帝的权限。

    包括吕维祺等人马上一脸严肃,躬身施礼。

    “拜见监国摄政王殿下,殿下万安!”

    “诸位免礼!”

    程世杰摆摆手道:“非常抱歉,本王处理国事,未能如约而至,失礼失礼,本王自罚三杯!”

    如果现在是崇祯皇帝,在场的大部分人可以不卖他的面子,甚至摆谱,哪怕程世杰也是一样,当然,前提是,程世杰拿下南京之后,不抄士绅官员的家,不一口气往詹州流放一万六千余人。

    事实上,这仅仅是第一批,未来还有更多人会被流放到詹州,面对这种情况,谁敢在和世杰面前摆谱。

    就算自己不怕死,也怕全家连锅端。

    程世杰的到来,倒让墨铧与众儒家的分争告一段落,程世杰望着众人道:“诸位,先别激动,我虽然不是墨家的传人,但是我对墨家轻空谈、重实践的治学态度极为赞赏,也对历代墨家先贤的学问和人格钦佩得五体投地。当然,我对儒家也没有偏见,我只是对一群知其然不知所以然的笨蛋而非常反感!你们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吗?”

    众人皆沉默不语。

    墨铧一直以为,程世杰是墨家的分支传人,这也不能怪墨铧误会程世杰,因为程世杰太像墨家传人了。

    从程世杰在东渡辽南以后,他这些年大力鼓励百姓屯田,大力吸引流民,采取以工代赈的方式,救济百姓,大力发明、推广几何、数学、物理、化学等学科,而且不管做什么都极力从用技术来解决问题的做法,不仅仅是墨家当他把他当成了墨家的传人,事实上,儒家也是把程世杰当成墨家传人。

    墨铧他喃喃自语:“唉,我是老糊涂了,竟误认为王上是哪个分支的传人,我墨家终于可以重新扬眉吐气了,原来是一场误会……”

    早在程世杰一次性奖励郭信五十万两银子,并且支持他成立工学院的时候,墨铧还以为这是程世杰的默契,用这种方式暗中发展墨家。

    “巨子莫要灰心,我虽然不是墨家传人,但是却可以让墨家广收门徒,辽东工学院,将更名为墨学院,巨子可以光明正大行事!”

    程世杰接着道:“等本王返回辽东,可以让犬子拜巨子为师!”

    墨铧浑身一震:“让……让世子殿下拜老朽为师!?”

    “不怕告诉你,犬子对这些杂学极感兴趣,老先生你随便露上一手,都能让他死心塌地的拜你为师!”

    程世杰道:“想想吧,如果犬子拜你为师,从你这里学到真本事,再加上大明的工厂越来越多,工人越来越多,何愁墨学不兴!”

    “谢王上!”

    对于墨铧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是,这个消息对于儒家来说,简直是糟糕透顶的消息。有一个程世杰,已经让儒家从神坛跌落凡尘,再加上程家龙,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程世杰的目光道:“亭林先生?”

    “学生在!”

    顾炎武躬身道:“先生二字愧不敢当!”

    “听说你在复社,主张虚君?”

    顾炎武的冷汗马上下来了。

    明朝的皇权一直都是实权,作为国家元首的同时享有绝对的政治参与与决策权利,给予内阁等机构分享权利,可以干涉国家的政治进程内,并不存在大权旁落。历史上的崇祯皇帝留下的遗言:“朕非亡国之君,诸臣皆亡国之臣!”

    这其实是一种甩锅的行为。明朝的内阁不是宰相,拥有票拟权(即建议权)缺没有实际的决策权,大致是一个秘书机构。

    虽然后来内阁权力增大,可问题是崇祯一句话就可以换内阁成员,首辅说换就换,哪女王也不能随便换首相,除非首相出现执政错误,否则她换不了。

    正是因为这种情况存在,顾炎武认为皇帝的权力太大,一个皇帝无能,国家就会陷入空前危机之中。

    “学生鲁莽,学生轻狂,学生罪该万死!”

    顾炎武马上就想到了程世杰话里的潜意思,程世杰现在并不是皇帝,甚至现在的鼎新朝内阁与大明的内阁不一样,而是真正拥有执政权的。

    偏偏因为鼎新朝内阁首相孙之澋,先是在北方各省进行土改,然后又是追税,搞得天下士绅纷纷南逃,明军打下南京,又开始抄家,因为鼎新朝这届内阁,不知道有多少士绅官员家破人亡,如果将来有传言出来,程世杰是按照他的意见,虚君,他就算是混身是嘴,那也说不清了。

    “行了,书生之见,空谈误国!”

    程世杰淡淡地笑道:“本王一直以来,都主张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书生就应该在学堂里钻研学问,医生就要努力治病救人,将士就要杀敌卫国,工匠就要制造商品,努力改进机械设备。”

    “王上圣明!”

    程世杰道:“你们也都知道了,本王在辽东成立了农学家,以兴复农家,成立了医学院,兴复医家,现在则是墨学院,本王希望可以像春秋战国时期一样,百家争鸣,百花齐放!”

    程世杰不仅仅需要改造儒家,同时也要改革科举制度,将来的科举,无论是如何改造考试内容,其实都改变不了书生误国的风气。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科举与做官,不再直拉挂等号。

    凭什么考上了就可以做官?

    没有任何管理经验,这不是误国误民吗?

    好在程世杰有作业可以抄,他完全可以抄公务员制度,同时可以采取瀚钢集团的制度,在瀚钢集团,一般而言,出现了领导岗位空缺,都是从内部竞聘的方式,至于科举制度,则是给普通人一个公平的待遇。

    就在程世杰结束这场宴会的时候,周宁急匆匆的走过来。

    “王上,出事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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