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浩喊来的朋友,是个戴着眼镜的瘦高男生,叫做孙志远。去年,还在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他和许哲、文浩也曾在同一个班,相互之间话题不少。
但今天一见,感觉似乎就有点不同。
约好的碰头地点是本市唯一一家肯达基。十三岁孩子的生日,在这搓一顿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四个人端着餐盘,找了座位坐下。唐凌菲很自然地坐在了许哲身旁,于是文浩和孙志远就坐在对面。
孙志远拿起汉堡啃了一口,忽然问:“你们最近在玩什么啊?”
文浩:“什么叫玩什么……”
孙志远:“就比如说,你们最近有没有玩啥有意思的游戏?”
文浩:“我倒是想玩,我爸妈不让我玩。家里的电脑开机都要密码。”
唐凌菲:“看电视、看小说,有时候借许哲的PSP玩。”
孙志远:“PSP?”
文浩:“许哲你还有这個!”
两个男生顿时都来了精神。
但许哲当然没兴趣像正常的初一男生一样,拿游戏给朋友们炫耀。他只是摇摇头,说:“我爸妈看着呢,平时我玩的也不多。”
文浩表示怀疑:“不对吧,你都考全年级第一了,他们还管你玩游戏?”
孙志远则感叹道:“要是去年你们跟我说,许哲能考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一什么的……打死我都不相信。”
唐凌菲笑道:“一开始我们也不敢信,但是月考、期中、期末,几次下来他都考得特别好,那就不得不信了。”
孙志远拍了拍文浩的肩膀:“寒假就别扯学习了。待会吃完了,咱们去哪儿玩?伱有没有安排啊?”
文浩:“可以去我家看电视——”
“哎,电视有什么好看的!”孙志远打断道,“我最近在打台球,我给你们讲,那才好玩呢!要不我们打台球去吧?”
这个娱乐选项,让文浩和唐凌菲都愣住了。
而许哲则问:“球台费谁出?”
孙志远搂着文浩的肩膀,笑道:“这不是有寿星嘛!文浩过生日,他爸妈肯定给钱了啊。”
许哲冷眼看着。
以前在小学,孙志远就属于是比较贪玩的那种。而现在随着年岁增长,这哥们又有了新的爱好。打台球就打台球吧,问题是此时此刻的操作,似乎是借着帮朋友过生日的名头,故意薅朋友的羊毛,给自己弄球台费。
然而,还没等许哲出言阻止,文浩就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去玩一下试试。”
孙志远看向许哲,笑着问道:“这事,你不会告诉家长老师吧?”
许哲反问道:“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告家长?”
孙志远摊手道:“因为你现在是好学生啊。好学生,不都很乖吗,老师都说了不能去台球厅就不会去……”
许哲微微一笑:“我不是乖孩子,而且打台球的也不一定都是坏学生。话说,你要去的是哪家台球厅?”
孙志远:“学校附近就有一家,在牛肉面店后面。”
许哲:“挺好,那家我也去过。”
这下唐凌菲和文浩就震惊了。
“许哲你还打过台球?”
“你什么时候去的啊?”
许哲微笑道:“生命在于体验嘛,玩玩新鲜的东西也挺好的。”
————
孙志远说的台球厅,正是期末考试后高雪飞带去的那家。
在台球厅的柜台里守着的,依然是那个名叫沈岚的短发女生。
“姐姐,给我们开一台案子吧。”孙志远嚷嚷道。
沈岚抬起头瞥了一眼,目光扫到许哲的时候停顿了不到一秒,但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她只是不声不响地开了一张球台上的灯,然后起身走过去,摆好了球。
孙志远拿起一根球杆:“文浩,你有没有玩过这个?要不要我教你。”
文浩摇了摇头:“许哲打过,你们俩先打吧,我看着。”
唐凌菲则双手叉腰站在旁边,打定主意要当个认真的观众了。
许哲一边挑球杆一边说:“你先开吧。”
孙志远走到球台前,摆足了架势,狠狠地捅出一杆子。然而白球并没有如他所愿,去撞开彩球堆——他滑杆了,白球弱弱地往旁边滚。
出杆时那种咬牙切齿的狠劲,和实际效果的软弱无力,形成了过于鲜明的对比。以至于唐凌菲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文浩也笑着问:“是杆子不对还是球不对啊?”
“没什么,忘擦枪粉了而已。”孙志远硬绷着脸,拿起枪粉在杆头上旋了几下,然后又用力出杆。
这一次,不仅如愿开球,彩球互相碰撞的过程中还有一颗进了洞。
孙志远喜笑颜开:“进了个半色,我打半色。那个,不需要我说规则吧?”
许哲摇摇头:“你继续。”
孙志远继续打下一杆。
而许哲发现,这位朋友打台球的姿势,还远远不如自己标准,也不如高雪飞,更别提和沈岚那样的高手比较了。
孙志远瞄准的时候,上半身都没趴下去,用来架杆的左手也不够稳,所以出杆前就有点晃,如此一来就算瞄得再认真,又有什么准度可言?
果然,这一杆下去,彩球离目标洞口差了得有好几厘米。
“该你了。”孙志远往后退了一步。
许哲观察了几秒,往球桌上一趴,架杆,瞄准,出杆。
他选的第一颗球距离洞口并不远,离白球也不远,难度很低。
于是许哲一杆进洞。
孙志远的脸色凝固了。
第二杆,彩球离洞口稍微有些距离,但角度依然很直。
许哲回忆起一个多星期前,自己在这里练球的那一个小时中,沈岚的教导。他屏住呼吸,稳稳地再递出一杆。
彩球又进了洞。
唐凌菲忍不住鼓起了掌:“哇,你打台球怎么也这么厉害!”
许哲笑了笑:“也就一般般吧,主要是这两杆都很简单,下一个就不好进了。”
文浩:“那也很厉害,连续进了两个啊!”
许哲趴下去瞄第三颗球。
而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柜台那边,沈岚没有再坐着看书,而是站起来望向四个少年少女围着的球台。她注意到了许哲的上一杆。
“作为新手,还算凑合吧……”沈岚喃喃自语。
然后就看到许哲的第三杆没打进。
“好吧,还差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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