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笑得出来!”黄斌恨铁不成钢,还想努力一下,指着窗外道,“你不想想自己,也该想想家人。是,何永强是弄不死你,可他能弄得你一无所有,这往后日子还怎么过?”
“弄不穷的,往后还有别的生意。”杨长帆依然沉浸在冷笑话之中。
“兄弟啊……他何永强在一天,你生意就别指望能起来!”黄斌上前拉着杨长帆苦口婆心道,“他舅舅是巡抚你知道的吧?”
“哪个巡抚。”
“浙江巡抚李大人啊!”
“李天宠?”
“就这么直呼其名啊……”
“就那人啊!我见过!”杨长帆比划起来,“个头跟你差不多,胡子多一些。”
“这还不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
“那咱们不说背景……何永强一年营生几十万两,拿这钱砸你都能砸死了吧!”
“几十万两?”杨长帆这次是真有点惊骇了,“咱们会稽全年税收多少?能有几十万两布的生意??”
“这……他有门道的!”黄斌不好多说,敷衍过去。
“那还真有门道啊……”杨长帆随即一笑,“那就等他拿银子来砸死我吧。”
黄斌见这状况,只好放弃劝说了。既然没得救了,那就交待一下后事吧,他起身上前拉着杨长帆的双手小声道,“兄弟啊,何永强好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杨长帆这可比谁都明白,打见何永强第一面就明白了:“就是因为知道,才没法跟他处了啊!怎么着,天天往来,情同手足,哥俩儿睡一个媳妇?”
“……那也好过没的睡吧?”黄斌苦恼道,“兄弟啊,什么人,娶什么媳妇,树大招风啊!”
“怎么着,我癞蛤蟆满嘴天鹅肉?”杨长帆淡然一笑。
“罢了!罢了!说不过你!”黄斌摇头苦叹,最终用怜悯的神色望向了杨长帆,“我最后给你出一招,不是什么好招!不是锦上添花的招!是最后救命的招!我知道你不会听,你记得就好了。”
杨长帆见他颇为赤诚,也便任由他说。
黄斌沉吸一口气,俩个眼睛瞪得像死鱼一般:“舍不得夫人,不要紧,献妾赔罪。”
“哈……哈哈……”杨长帆闻言便是一阵大笑。
“你笑吧,笑吧,等哭的时候,记得这招就好了。”黄斌摇了摇头,这便起身,“兄弟你真的什么都不缺,就是年轻,太年轻,没遭过罪。”
杨长帆起身相送,依然在嗤笑。
“这有啥可笑的么?”
“没事,哥哥你的招太妙了……太妙了……真送妾,我就真宋四了。”
黄胖子叹了口气,默默溜走。
杨长帆笑的不是黄胖子的招儿,是里面混乱的伦理逻辑,这沈悯芮命也太苦了,被人惦记着送来送去,被送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悯芮你听我说,咱们啊,生来就是受苦的……”内房中,赵思萍拉着沈悯芮泣不成声,“打第一眼看见你,我就想起当年……我也就这么……呜……”
“我知道了。”沈悯芮点了点头便要起身,“就这事?”
“别啊,别急着走,咱娘儿俩好好叙叙……”赵思萍赶紧拉住沈悯芮,“当年你在扬州哪个地方?”
“容我回去想想。”沈悯芮又要走。
“哎呀!”赵思萍不得不放弃了苦情计,直接打开抽屉,怀着崇敬的心情拿出了一支发簪,金光赫赫,中间镶了一块拇指大的红色玉石,捧到沈悯芮眼前,“咱们都是见过好东西的,这簪子,你心中有掂量吧。”
别说,这簪子一出手,沈悯芮还真的眼睛一亮。
她也就剩下收集首饰的爱好了,这也是所有婢姬出身女人共同的爱好。除了貌美之外,她们更深知自己出身低贱,梦想着有一日攒够了私房珠宝赎身,与情郎共赴天涯海角。沈悯芮虽然对这件事已经没有需求了,但首饰这种爱好,一旦染上了就戒不掉了。
她不由自主接过簪子,左右打量一圈惊叹道:“想不到,你还藏着这样的宝贝!”
“呵呵,这簪子至少要一百两起吧?”
沈悯芮摇了摇头。
“哎呀别装了,谁不知道这是稀罕货,总该值百两的。”
“五百两起。”沈悯芮认真点了点头,“这是西域鸽血石,最稀罕的异石,皇宫贵妃都不一定用得上,天下最好最好的首饰,也就这样了。”
“哎呀妈呀……”赵思萍惊讶捂嘴,“你可别吓唬我。”
“不信可以找别人问。”沈悯芮摇了摇头,不舍地将簪子递回,“这么上好的东西,给长贵留着吧,将来传给媳妇,可不要丢了。”
赵思萍看着簪子,那表情是更加的不舍,但她没有吞下的胆子,只好含恨说道:“这哪里是我的,是何大官人送与你的。”
“送我的?”沈悯芮大惊。
“这何大官人真是太有本事了,见面礼就这般贵重!”赵思萍可谓是羡慕嫉妒恨,可没办法,这位就是千金姬,放在青楼就是花魁。赵思萍显然知道自己没这命了,只好又取出一个信封,“这里还有一封信。”
沈悯芮看着信封,上面楷书写着“沉鱼落雁亲启”。
别说,何永强撩妹还真有套路。
“嗯……”沈悯芮托腮沉思。
“行了,你也是明白人,多的话我也不说了,自己看信吧。”赵思萍又把信往前推了推,难掩心中的妒意,“你这种女人,就是太漂亮了。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想踏实过日子,男人们也不肯。”
这话赵思萍还真说对了,漂亮的女人很幸运,太漂亮的女人就不一定了。
不过沈悯芮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境遇。
让风吹吧,最终总会把自己吹到一个地方,她曾以为自己有了这样一个地方,现在看来只是一厢情愿。
命既如此,何不及时行乐?
“簪子我收下了。”沈悯芮握着簪子美滋滋一笑,而后转身开门,“信退回去,不看。”
“诶!诶!你等等!这说不过去啊!”
“不看。”沈悯芮回头笑道,“你若再逼我,我就将这事告诉老爷。”
“……那我怎么跟何官人交待?”
“该怎样,就怎样。”
沈悯芮就此乐呵呵捧着簪子蹦跶走了。
这才是真正的肉包子打狗。(记住本站网址,Www.XS52.info,方便下次阅读,或且百度输入“ xs52 ”,就能进入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