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带着乞求的话语字字含泪、句句泣血。站在店门前的胖老板长长叹息一声,满是无奈:"你们啊……"
“老板应该来帮我们一起劝织田作!”幸介大声道, "难道我们这四年过得不开心吗?"胖老板默然不语,问他开心吗?自然是开心的。
否则也不会在察觉到死去之事后,三言两语就被这帮小鬼说服,联合起来欺瞒织田作之助。可他们瞒得了一年、两年……四年,瞒不了一辈子。
鬼魂不会老去,没有常人的生理需求,他们的日常“吃喝”都是遵循了过往的生活习惯而想象出来的东西。幻境再逼真,也早晚会有出现破绽的一天。
何况是织田作之助。
一个感知不够敏锐的人,如何能在多次危机四伏的危局中顺利存活,又如何能在年少时便成为赫赫有名的杀手?
织田当然能够察觉出孩子们话语中的漏洞,他并非察觉不出异常,而是潜意识中不愿深究,就这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地过一天是一天。
日子久了,自欺欺人的次数多了,便真的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我早就知道会有今天的。”胖老板释然一笑,"也好,和大家在一起快乐地多活四年,说到底还是我赚了。"
胖老板始终很不安,这种不安的心慌感随时间流逝而逐渐加深。
直到那一日,皎皎月色下,一位黑发少年抱着一只三花猫,莽莽撞撞地推开了摇摇欲坠的餐馆大门。院中与外界隔绝的结界无声破碎,真实的月光四年来第一次照进餐馆。
那一刻,胖老板始终慌乱的心突然安定下来。他知道距离真相大白的那日不远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比他想象中还要快。"老板大叔!"孩子们气恼地跺脚。
胖老板看得很开: "再大声也没用,而且你们自己不是也在犹豫吗?否则也不会在背后盯着织田作和鹤见君接触,却始终不出来阻拦。"
鹤见述有些惊悚地搓了搓手臂。
噫,那岂不是每次和织田先生谈话都在被这群小鬼们在暗处围观。想想就很毛骨悚然,还好孩子们担心被发现不敢靠近,也听不到他和织田先生在说什么。
孩子们撇了撇嘴。
克巳不服气地说: "我们现在反悔了!""织田作,把他们赶走,我们合力恢复结界,再一起快乐地生活!"
鹤见述将克巳的原话复述给太宰治。
太宰治脱口而出:“不行!”
孩子们找到出气口,集体瞪了过去: “为什么啊?”鹤见述戳戳太宰治,提醒: "小鬼们在问你反对的原因。"太宰治犹豫许久: "……至少,隔绝人的结界不能开。"别把他也挡在外面啊喂!他也想见织田作,想和织田作说话!
鹤见述: "…
——太宰先生,你的底线呢?
太宰治在面对织田作之助的事情上早已没有底线,说不定他的脑海里已经在思索寻找阴阳师让他开天眼和养鬼的一百种方法。
黑发少年摇了摇头,决定自己上。
"你们的想法是无法实现的。"
鹤见述冷静地戳破了孩子们美好的幻想:“你们是亡灵,亡灵要前往彼岸往生是世间运行的法则,即便留恋,也不该在人世间逗留太久。"
"徘徊于人世越久,灵魂越是虚弱。并不是亡灵便不会死去了,等你们的能量被透支完毕,就再也无法步入轮回。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灰飞烟灭!"
孩子们脸色一白,就连太宰治都隐约变了脸色。
鹤见述接着说: “亡灵本就是因为执念的力量才留于人世的,很容易一不小心变得偏执。一旦走入另一个极端,便会成为恶灵。"
幸介大着胆子问:“变成恶灵会怎样呢?”
鹤见述想了想,说:“大概会去找害自己惨死的对象,缠着他不放之类的……时间久了或者碰上除灵的灵媒,还是会魂飞魄散的。"
"你们想织田先生魂飞魄散吗?"鹤见述问。孩子们的脸蛋一个比一个惨白,惊恐着摇头。
太宰治从前很少接触到这种灵异事件,有本事的灵媒少之又少,要不是今天这一出,他恐怕也会对恶鬼缠身一事嗤之以鼻。
此时,他不可避免地怀着恶意想到:倘若真有恶灵,森先生是否也被恶灵找上门过呢?
鹤见述竖起手掌
,弯弯地拢着,像挡太阳一样欲盖弥彰地挡在自己额角。然后迅速睁开眼睛,往四周望去。
他还是疑惑。
在那双璀璨澄澈的金眸下,世间万物都无所遁形。鹤见述越“看”越觉得奇怪,他觉得这几个小孩和老板的说辞不对。
院内弥漫的亡灵能量都带着织田先生的印记,只有一小部分来自那五个小鬼和胖老板。
他是不可能“看”错的,结界和幻境分明就是由织田先生一人出主力构成,其他人的能量顶多是结界的边角料。
何来的“是我们困住织田先生”的说法啊?
"奇怪……"
鹤见述犹豫片刻,凑到太宰治耳边,小声地把情况跟他说了——这儿也只有太宰治一个活人能跟他商量这些事。
太宰治听完,瞬间转头望向路在地上的红方男人,鸢瞳中蕴含的情绪更加复杂。
"织田作……"太宰治低声唤了他的挚友一声,张了张嘴,还是把未尽之语吞回肚子里。
"你都知道了,太宰。"
织田作之助的嗓子像含着沙砾一般沙哑,语气又像坠着千斤巨石一样沉重。
太宰治: "是,我都猜到了。"
鹤见述茫然得要命,视线在打哑谜的两个男人中来回打转,接着,他像是想通了什么,惊讶又了然地望着红发男人的背影。
“原来如此。”鹤见述说, “我就说我的判断不会出错,构筑出足以让七个鬼魂生活的幻境的人,不是孩子们,是你。"
"什么?!"
孩子们闹开了: "“你睁大眼看看,结界是我们五个人联合老板合力建造的呀。"
胖老板也惊讶道:"鹤见君,你真的没有搞错吗?"
鹤见述自信道: “我是不会错的!我可从没说过结界不是你们构筑的。”
"只不过……"
鹤见述依旧盯着红发男人的背影,他轻声道:“五个幼童,就算再加上一个没有异能力的成年人,他们的灵魂能量也不足以构筑一个完全屏蔽活人的结界。"
&
#34;是谁帮他们补上了结界的漏洞,让结界真正落成?"
“是谁默不作声地用幻想补足了这间不大的屋子里的生活气息,让每个鬼魂都能沉浸在幻境的美好里?美味的咖喱饭、吧台的酒水、写的纸笔、拿来哄孩子的故事书和毛绒玩偶……"
鹤见述又一次追问道: “是谁呢?”
"……是我。"
红发男人终于哑声回答道: “我都想起来了,这一切的源头,是我。”
★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自己是亡灵的?织田作之助已经记不清了。
最初,
织田作之助在西餐厅浑浑噩噩地睁开眼时,记忆还很混乱,茫然地问正在担忧地询问他状态的胖老板: "老板,我怎么在这,现在不是该去上班吗?"
他的大脑处于晕眩状态,眼前还有些模糊,视物不清,好不容易看清店内的一片狼藉后,顿时一
惊: "店里是被人来闹事了吗?怎么这么乱。"
胖老板惊讶地看着他: "织田,你不记得了??"
织田作之助更加茫然: “我该记得什么?”
"……没什么。"胖老板勉强撑起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十分难看。他安抚道: "“刚刚有人在店里喝醉打架,他们已经走了,不要担心。"
织田作之助指着桌子上的弹孔,颇为怀疑:“打架?”
胖老板解释得很牵强:“嗯。他们是Mafia嘛,随身带把枪很正常。”
“哦……”织田作之助候地睁大眼睛,焦急道: “那孩子们呢。他们有没有受伤?!”胖老板连忙道:"他们没事,就是吓了一跳,正在阁楼上休息呢。"织田作之助丢下一句“我去看看他们”,便旋风一样疾冲上楼,撞开了阁楼的房间门。
"砰-
— "
房门往后重重撞到墙的巨响像极了枪声,又像那日,那帮披着黑袍的坏人打砸桌椅发出的动静。
屋内有一个上下铺,孩子们受到惊吓,脸色惨白地缩在幸介和优睡的下铺,瑟瑟发抖地抱成一团
。
织田作之助与他们互相对视一眼。
孩子们哇地一声哭出来,跌跌撞撞地爬下床,争先恐后地抱住红发男人。
织田作之助哄了很久,一时间也忘记了要去上班,直到夜幕来临,他才把哭累睡过去的孩子们挨个抱回床上。
咲乐是女孩子,能单独睡一间房。放在平时是件好事,现在却有些糟糕。
咲乐抽噎着说自己害怕,死活不肯自己睡。
织田作之助拿她没办法,他能在床边陪她直到入眠,但不能一直待在屋子里。万一半夜有紧急任务不得不离开,咲乐睡醒看不见他,会哭得更厉害。
织田作之助仔细回忆,突然想起咲乐的生日将近,他早就打算给她买一个毛绒玩偶作为礼物。应该是个兔子玩偶,但他记忆仍处于混乱期,一时记不起到底买了没有。
织田作哄好咲乐,快步走下一楼,问老板: "我有没有将一个兔子玩偶放在你这里?"老板一愣,织田跟他提过想给咲乐买礼物,但还没能实现,便……
他安静片刻,试探地指了指吧台下方的储物格子: “上次提过。你去找找,看看有没有放在柜子里。"
然后,胖老板便目瞪口呆地看着织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空气,对着他说: “果然在这。”
“那是什么?”老板恍恍惚惚。
红发男人奇怪道: “兔子玩偶啊。”
随着话音落下,老板竟然真的慢慢看见了一个兔子玩偶。真是见鬼了!
……不对。他和织田,现在本就是鬼魂啊。
织田作之助用兔子玩偶哄好了咲乐,女孩紧紧抱着玩偶,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珠。
他和老板一起“打扫”好了餐厅,翌日,正打算出门去上班,却被老板拦下。
"外面最近很乱,就不要出门了吧。"老板说, "反正港口Mafia有任务会打电话通知你集合。"
孩子们彼此挤着坐在长椅上,惶惶不安地望着他。没说任何挽留的话,织田作之助却率先妥协了。
几天不打卡最多没全勤奖金,孩子们的身心健康更重要。织田作之助是这样想的。
/>他在屋子里待了一个星期,一开始还想在晚上去一趟lupin,跟太宰和安吾说自己的情况。被孩子们缠着要陪,每次哄睡完五个幼崽,夜早已深了,外出的想法也就不了了之。
渐渐地,织田作之助再也没有想过外出。他忘记了lupin,忘记了港口Mafia,忘记了那些血海深仇,平静地生活着。
除了餐厅一个客人也没有——这一点让他颇为奇怪之外,一切都很正常,始终认为自己是活生生的人。
这种状态持续了不知多久,直到那一晚,几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少年少女,手持在录像状态的相机,嘻嘻哈哈地闯进了屋子里。
"大家好,我们今晚要探险的房子是这间哦!听说一年前发生过很惨烈的血案呢。"一位DK对着摄像头介绍道。
织田作之助坐在吧台前,拧着眉: “他们在说什么?”他回头去问老板: "这里一年前发生过案件?"
胖老板浑身僵硬着: “是……当时有一桩杀人案,警察很快赶来处理了,你出差,孩子们也没受惊,我就没告诉你。"
"这样啊。”织田作之助没多问,起身走向那几个学生: “请不要在店里大声喧哗。"那几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反而彼此
对视一眼,脸色有些怪。
我有点冷,你呢?
“我也是……”
怎、怎么还刮阴风啊?
为首的男孩子斥责道: 瞎说什么,你们该不会是怕了吧!
其他人纷纷为彼此壮胆: 没事的,转一圈就走。
织田作之助更加迷惑,自己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就当看不见他吗。还要无视他和老板,直接掀帘子进后厨。是不是有点嚣张过头?
织田作之助正要上手拦下他们,自家的五个孩子突然推门而进,跑到那几个学生身旁,大声道:快点走!这里不欢迎你们!
孩子们似乎商量好了,直接上手去碰前来探险的少年少女,想把他们往外推。织田作之助: 不要推,你们回来,让我处……理?
他茫然地看着那群学生在原地疯狂打哆嗦,尖
叫着往外跑,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就这胆子还探险?哼。”幸介撇了撇嘴,又怕织田作责怪,只小小声地在孩子们中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到底是什么情况?织田作之助开始隐约觉得不对。
他觉得那群学生的表现真是怪异至极。
说胆小,又直接无视他和老板两个大男人,招呼都不打就硬闯别人家——这种行为很容易被打的。
说胆大吧,孩子们轻轻一推,大声驱赶了一两句,便尖叫着跑走了,边跑还边说好冷。
冷就多穿衣服,别大晚上出来夜游啊。织田作之助越发觉得莫名其妙。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织田作之助躲在柱子后,偷听到孩子们和老板的谈论——他远远地看见他们鬼鬼祟祟地聚在一起,觉得不对,便决定不讲道义偷听一回。
……上次那边人好可恶,织田作差一点就发现了。
就是,玩什么探险啊。
不过,距离我们死去已经过去一年了么,我以为只有一周……在屋子里,真的感觉不到时间流逝啊。
织田作之助如遭雷劈,一脸空白。
……谁死了?
还死了一年有余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角落里,小团体的讨论还在继续。
胖老板在劝说: “我觉得不该瞒着织田,你们看,纸是包不住火的。你们不可能吓走每一个路人和企图进屋子的人,织田总有一天会发现真相的。
孩子们沉默了一会儿,隐约出现抽噎声。
但、但是……这样的生活真的很美好。睁眼就能看见织田作,他一整天都能和我们待在一起,不用为了养家糊口去做危险的工作。
Mafia好可怕……他们好恐怖!
织田作之助有些吃惊,说出这句话的人竟是一直以来梦想成为Mafia的幸介。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畅想起来:
如果能让别人永远也看不到这个院子,永远也无法走进来就好了……最好是我们也
看不见他们,两边人都互不打扰。“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故事书里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胖老板无奈道: “这不可能吧。”
咲乐很坚持: “试一试嘛!万一成功了呢?织田作能每天都用想象力创造出食物和玩具,我们也可以创造出一个与世隔绝的结界。
胖老板渐渐被说服:……那就试一试吧。虽然他的心里依旧不认为能够成功。
他们滑稽地一字排开,看着街上偶有路过的行人,齐齐开始许愿。
想要一个与世隔绝的结界。
咲乐低声道: “我想和织田作永远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没有Mafia,没有战争,没有痛苦和烦恼。住在如同故事书般的世外桃源里,没有坏人会突然闯进来要杀死我们。
躲在后头围观的红发男人一僵。
小孩子的执念有时是很强的,看似不可能的结界,真的被他们一次又一次近乎偏执的祈祷给创造出来了。
在这期间,织田作之助无数次想要上前打断他们,这一步却始终无法迈出。
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慢慢变得透明,太阳光逐渐变得虚幻不真切,微风都仿佛停滞了。……只是几乎。
孩子们的能力始终是有限的,哪怕算上一个胖老板——他本身就不如孩子们坚定,惶惶然不知自己做的到底对不对。
织田作之助躲在暗处,望着那顶倒扣着他们院落的半透明结界,开始失神。
他恍恍惚惚地想。
是啊。
为什么不留下呢?为什么不顺着孩子们的心意去做呢?mimic带来的后果实在太过惨烈,莫说是孩子,就是他都无法放下。
织田作之助不可避免地想到:
如果大家都能忘记这一切,如果时光能回溯,如果他们能永远在一起。那该多好。
这个想法落下的瞬息之间,一切都变了。
外面来往的行人消失得无影无踪,阳光一如往昔。织田作之助伸出手臂,却感受不到太阳的温暖。
这是当然的,结界隔绝了一切,所谓的太阳光自然也是环境模拟的产物。
孩子们在不远处喜极而泣: 太好了,我们成功了!
就这样,和织田作在一起过上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吧!他们欢呼着。
织田作之助呆呆地望着孩子们的背影,心想没关系,一切都是值得的。真嗣在胡蹦乱跳时,余光突然瞥见背后的红发男人,顿时吓了一跳。
织、织田作,男孩结结巴巴地问, 你怎么站在那里?你都看到什么了?大家紧张地盯着他。
红发男人静默片刻,他下巴处总是有着剃不干净的胡茬,一张脸帅是帅的,就是莫名有些沧桑和老成,让男人无端从青年变成大众眼里的大叔。
此时,那双灰蓝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们,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平静得让孩子和老板惶恐。即便他们知道织田作之助就是这样一个人,脸上表情寡淡得让人怀疑他是面瘫。
织田作?”真嗣又怯生生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
织田作之助答道:“真嗣,今晚也想听故事吗?”
真嗣双眼亮起: 当然!
其他孩子也松了口气,嬉闹着扑上去撒娇: “我们也要。”
织田作之助对老板点点头: “我先带他们回阁楼。”
好。
胖老板凝视着红发男人离去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他说不上来。
织田作之助有心想瞒一件事时,是谁都发现不了破绽的。
他坐在阁楼靠窗的座椅前,桌子放着纸张和钢笔,孩子们在他身后的地毯上玩着玩具——他用幻想构思出的玩具,若是放在现实里,应当只是一团空气。
织田作之助望了望空无一人的街道,回头看了眼孩子们。
大家对他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幸介好奇问道: 织田作,你每天坐在书桌前写书,为什么从不动笔呢?织田作之助顿了顿,答道: “我还在构思阶段,暂时不用动笔。”
其实不是的。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执笔写作的资格。
再后来。结界中的幻
境真的很容易让人模糊时间的概念。
亡灵在这世间徘徊不去往生,本就容易心神恍惚,织田作之助每日忧虑,心神不稳,最后竟然又一次渐渐遗忘了自己死去的事情。
他本该一直维持这个状态,直到孩子们中间的谁终于撑不住,灵魂消逝,才幡然醒悟。是鹤见述的闯入,带来了变数。
织田作之助跪在地上,抱着咲乐,低垂着头埋在幼女的肩颈上,红发垂落着,挡住他的所有表情。
他沉声讲述着他知道的一切。大家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真相竟然会是这样的。
对不起。
织田作之助低低地复述着一遍又一遍, 对不起,我不该凭私欲将你们束缚在世上。咲乐还在发愣没回过神时,脖颈间却一凉,滴滴水珠落下,沾湿了她的睡衣。
她立马意识到这是什么。
织田作,你别哭啊。”咲乐慌得要命,手足无措,眼眶也跟着红了, 明明是我们先瞒着你,也是我们先行动的,管你什么事呀。
你这样害我也想哭。
咲乐吸了吸鼻子,最后还是没忍住,扑在红发男人的肩上,呜哇大哭起来。
其他小孩也哭着围了上来,五个小孩一个大人,就这么没形象地互相抱着哭成一团。
胖老板偏过头去,似乎也抹了把泪。
太宰治什么都看不见,全靠鹤见述复述。可鹤见述很久都没再开口了,他谨慎地问道: “述君,现在是什么情况?
鹤见述抿了抿唇,低声告诉他: 他们正在哭,织田先生,还有孩子们,哭着抱在一起。
太宰治顿时也沉默了。他很少见织田作之助流泪的样子,但并非没有。
上一次见到时,红发男人悲痛到极致的嘶吼和事后决绝离去的背影至今依旧难以忘怀。
时隔多年,太宰治又感受到了那种感觉——要失去挚友的直觉。
他问鹤见述: 他们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什么?
鹤见述拽着太宰治后退好几米,才悄声道: “孩子们和老板的灵魂力量本就不强,他们能构筑出结界已经很勉强了,现
在又强撑了四年。也就是织田先生暗中帮了他们一把,不然早就灰飞烟灭了!
“他们不能再等了,最好早点去转世,越早越好。”鹤见述说, “趁灵魂还不算薄弱,过三途川时说不定还有机会成佛呢,再不济也能转世到一户好人家里。
太宰治: ……那织田作呢?
鹤见述理所当然道: 他虽然灵魂还很强壮,但也是灵,当然要跟着一起转世啊。
太宰治脑子一片空白。
即便这个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太宰治还是不敢相信。
他从没奢求过能与织田作再相见,只幻想着某日真的去了三途川,能笑着告诉织田作:“我按照你说的话,去了救人的一边,那感觉的确不错,你给我推荐了一个好去处。
没想到有一日能在人世间重逢。
他还没来得及想办法亲眼见织田作一面,没来得及跟他说自己多年来的“业绩”,没来得及告诉他自己和安吾已经单方面冷战了足足四年。
他想说:其实我也想过和安吾在lupin再喝一杯,但始终过不去心中那道坎。现在好了,你回来了,让安吾再道几个歉,我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原谅他。
可这些话都没来的开口,织田作之助就要又一次消逝——这一次,是真真正正的轮回转世。
太宰治自己都不清楚,这一次等他终于迎来渴望已久的死亡时,能不能在三途川碰见织田作。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可能真的再也无法传递到织田作的耳朵里。
太宰治的理智知道让织田作走是最好的决定,但他做不到。
想想办法。太宰治脸色苍白地紧紧扣着鹤见述的手腕,喃喃道: “我要想个办法。”鹤见述吓了一跳: 你要做什么?
太宰治答道: ……我要把织田作留在世上。他的声音中暗藏着一丝痛苦,藏得很深,除了他自己,谁也不应该听出来。
但鹤见述听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鹤鹤:(揪头发)好好好你别方,让我想想办法qaq
没错,让作者君也想想办法!!(行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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